第42章 破碎
“和彦，今晚我们一定会是喝彩声最高的组合！”天蓝色长发的少年兴奋得看着礼堂的布置。
少年右手拉着一个和他个子差不多高的男生，男生表情冷淡，却又在少年看过来时扬起笑容。
温声道：“当然，我们会是最出色的组合。”
少年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起来，不论是谁看见这样一双榛子色的眼睛都会忍不住想让他注视着自己，一直看着自己。
……
礼堂外夜空被星星点点的灯光点缀，月亮宛如一颗明珠挂在天上，洒下清冷的光辉。
刚刚还传出美妙音乐的礼堂，嘈杂声一片，舞台上只剩下少年一人愣愣地站在原地，心爱的小提琴摔在了地上，右手无力的抓着琴弓。
少年视线所及是身旁的钢琴，黑白琴键上沾染着鲜亮的颜色，嘀嗒，嘀嗒的声音，仿佛落尽了少年心里。
几乎充斥进鼻腔的铁锈味令人作呕。
……
来自四面八方的议论充斥在耳边。
“什么天才啊，这是怕被人超过才干这种下三滥的事！”
“就是说啊，还是驯幼染呢！”
“选那首曲子就是为了让人本山给当垫脚石吧！”
“平常装得倒好，这种伪君子哪里还好意思待在学校。”
“哈，人家不是说要等本山回来吗，真搞不懂他怎么还有脸。”
……
办公室。
“清水君，关于你的国外保送名额已经取消了。”教务主任嘲弄似的通知了少年这一消息。
“为什么？”桌边的少年情绪激动地询问。
那是他准备了很久的申请，他的父母在那边啊！
“如果你还有些羞耻心就该知道你这种品行的学生，哪所学校敢收！”似是没想到少年竟然如此厚脸皮。
“不是我，我没有！”
哗—！
一叠纸摔在桌面发出的响声。
属于少年的那张被扔进了垃圾桶了，同垃圾桶里的其他废纸一样，毫无价值。
……
一大桶污水从头顶翻下，腥臭味瞬间包围了少年，他克制不住地呕吐，就如同那天的演出结束时一样，吐得天昏地暗。
周围的人在笑，嘲弄的神情出现在曾经和善的同学脸上，他们高高在上，玩味地戏耍捉弄着地上的他。
用他们幼稚的方式伸张着他们认为的正义。
在真相还没大白之前给他定上了不能翻身的罪名。
不知道是不是人人都爱看天骄坠入泥潭，再踩上几脚，以此来发泄过去曾被打败的不满。
……
被人替换过的琴弦在入手的一瞬间就割破了手指。
“活该，哪个正义之士做的好事啊！”
身边的人在起哄，其他人跟着笑。
“就是，人家本山还在做手术呢，他凭什么还能拉琴啊！”
……
“要是伤口再割的深一点，拖得久一点，可能您以后就再也不能拉琴了。”
“……没事……”
“真的没事吗？清水少爷。”
“请不要告诉任何人！”
“啊，这怎么可以。”
“拜托了，山口医生。”
“……好吧，您一定要注意伤口的换药。”
……
“表哥，你手怎么了？”高挑的少年刚换了身破洞裤出门就撞见了准备回学校的清水。
少年也就只有在老宅才会如此乖顺地称呼清水表哥，平常都是直接喊清水。
包的像个粽子的左手让人想不注意到都难，随后又奇怪地看了眼清水的头发，“头发怎么剪了，之前挺好看的啊。”
之前被女同学拽着剪得乱七八糟，还丢下了一句“一个男生留什么长发啊，娘死了！”的评价。
明明之前向他表白的时候还说，“清水君留长发可真好看。”
“不喜欢了。”
少年没信，清水的长发是他母亲还在的时候留下的，算是他最珍爱的东西了。
……
落在身上的拳脚一下比一下狠，忍一忍吧，忍一忍吧，很快就过去了。
等和彦回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会好起来的。
“下雨了，快走吧。”
“出出气得了，为了这么个人淋雨感冒了可划不来。”
“走！”
远去的脚步声凌乱但让清水无比心安，冰冷的雨滴掉下来，砸在他满是伤痕的脸上。
好凉啊！
……
“纪藤少爷，您在看什么呢？”
毕恭毕敬的教务主任见这位赫赫有名的公子哥一直看向窗外，出声询问。
“没什么，”纪藤玩味的笑了笑，转头看了眼教务主任捧着的校服。
多次因为打架而转学的大少爷，也没想到这种优等生就读的艺术学校，居然也有校园霸凌。
打的挺狠啊，就他到这这么会都有阵功夫了。
也不怕把人打死了，深谙打架之道的纪藤表示太没分寸了。
就应该往最疼的地方揍，还不留下伤。
换好校服打算去找他表哥的纪藤，路过那个角落隐约看见那人还躺着，心想怕不是打死了吧。
本少爷今天就做件好事吧！
撑着伞的大少爷伸腿踢了踢地上的人，“喂，没死吧？”
见没什么反应，纪藤也怕真的出事，蹲下来一边把人翻了过来，一边说：“本少爷难得想做个——”
“清水！”
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少爷看见熟悉的面容时声音都在抖，雨伞一丢，猛地把人抱了起来，拼命向外跑。
他从来不知道他居然这么轻！
他明明比自己还大一岁啊！
外面等着纪藤少爷出来的司机便看见纪藤少爷伞都没撑，抱着个看不清脸，浑身脏的不行的少年跑来。
他赶紧下车，还没有所动作，就听纪藤声音抖得都变调了，呵斥道：“上车！开车去最近的医院！”
司机慌忙之下瞥见纪藤少爷抱着的是清水少爷吓了一跳，立刻踩油门向医院而去。
纪藤还想抱着清水下车，被司机先一步抱走了。
“纪藤少爷赶紧通知夫人吧。”
纪藤这才冷静下，掏出手机几次都没按对母亲的电话。
……
手术室外，纪藤坐立难安，直到母亲赶到，他才抱着母亲哭了起来。
“母亲，呜呜……”
纪藤夫人从未见过自家儿子哭，刚才打电话的时候就察觉出了他的不对劲。
“母亲，我就那样看着他被打，呜呜……”
“呜呜……我怎么可以就那样看着他被那群人打啊！”
“我和他说话，呜呜，他一直没回答我，我好害怕……呜呜……我应该早点去的！”
“那时我怎么……就没多问他一句啊！”
少年嚎啕大哭，紧紧地抱着女人，自责和愧疚简直要把他压垮了，母亲是他唯一能依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