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少年人
立海大网球场外，结伴同行的两个男生都是一副累惨了的模样，但显然左边的人要好些。
“喂，快点振作起来啊，今天是你锁门吧。”
田向保用手肘勾了勾身边萎靡不振的永村志日。
“没关系啦，没关系啦，有清水在啦。”
永村一点也没放在心上，反而顺势扒拉住友人强壮的手臂，减少消耗自己所剩无几的体力。
田向对永村这种无所谓的态度极为不满，但又知道不管是谁轮班清水都会留在最后。
“拜托，不要这样理所当然啊！”
永村懒得搭理看不惯的田向，敷衍地说：“知道了，知道了。”
听出永村没有放在心上的田向还想说点什么，右臂突然一轻，刚才还没了生气的人已经蹿了出去。
更衣室门口蹲着一个垂着脑袋的男生，汗水打湿了他的尾发，浑身散发着肉眼可见的雾气。
永村早已上前蹲在了距离男生一步的位置，掏出长裤里的钥匙放在男生面前，“清水，钥匙给你放这啦。”
地面上银质的钥匙在落日余晖的照耀下异常闪眼。
永村几乎说完便站起了身，朝后头的田向打了个手势，便心情颇好地进了更衣室。
今天他还要和田向一起去买手胶，要快点呢。
田向在后头叹了口气，心中愈发愧疚，快走几步，笔直地站在距男孩三步的位置，鞠躬道：“多谢清水君了！”
原本蹲着的男孩立刻站了起来，眼睛慌乱地盯着面前鞠躬的人，手足无措地朝田向鞠躬，嘴里一遍遍说着，“不用客气的，我本来也是要留到最后的，这种事情不用放在心上的。”
名字叫清水的少年在面对如此郑重的感谢表现得十分不适，惊得手脚都不知如何安放了。
田向上前扶住清水的肩膀，阻止他一遍遍地鞠躬，“本来就是麻烦了清水君，我代永村表达的谢意还请收下。”
清水认真地点头，是个极为内秀的少年。
淋浴间。
迟迟等不到田向的永村已经换好了衣服，准备出去看看田向是被什么绊住了脚，有人推门进来了。
永村见是田向抱怨道：“田向你也太慢啦。”
田向没看永村只低声应了句，“啊，”便转身去自己的柜子前拿换洗衣服了。
“啪！”门关上的声音，大的有些吓人。
“怎么了？”正在隔壁洗澡的队友听见动静大声问。
“没事，关门声。”田向扬了扬声。
队友听罢嘟囔了几句什么，田向听不清，心中想着永村必然是生气了。
走出淋浴间，田向本以为永村生他气先走了，没想到一出门就看见少年倚靠在墙边。
棕色短发的少年轻阖眼眸，双手抱臂，左腿微勾，呈现出一种防御姿态。
这莫名让田向有些紧张，先一步低头出声道：“永村……”
田向没有怪永村的意思，只是心中略有不喜罢了。
他骨子里就是有着天然的正义感，常常被永村嘲笑为是热血漫中主角跟班的角色。
便是做些成效不大无人在意的正义之事。
永村在听见田向的声音后便睁开了眼，他先前确实被田向气到了，气愤之下也就走了。
但走到半路还是冷静了下来，那家伙什么性格他也不是第一天知道，犯不着为了外人和他置气。
虽说心中一遍遍告诫自己不是田向的错，他只是在迁怒，但还是忍不住质问道：“我才是田向的朋友吧。”
“当然。”田向立刻肯定道。
在田向心里永村是他最好的朋友，因为性格的原因他朋友极少，永村是第一个不嫌弃他的人。
“那就不要管别人了。”永村态度缓和了不少，伸手拉过田向，下巴靠在他右肩上。
累的不行的永村最喜欢做的就是把脑袋挂在田向肩膀上，这种状态的永村才是他所熟悉的。
确定永村消气后，田向又忍不住想要劝他。
“你对清水君是不是太过分了点。”
“可是清水君原本就是要留在最后的吧，顺手的事罢了，有什么问题吗？”永村嬉笑着说。
好似一点也不觉得口中如此客气疏离称呼的人被自己随意对待有什么问题。
“可是……虽然队友一年了，关系却还没有亲近到可以没有礼貌到直接要求。”
在田向看来永村刚才的行为带着明显的强制性，一点也没有为对方考虑，假使清水有事需要先走呢？
虽然在网球部全年无休的情况下，清水在过去的一年里也没有提前离开过。
但是最起码的礼貌应当有的吧，永村明明不是失礼的人，之前都好好的。
“所以呢？”永村抬起脸离开田向的肩膀，笑盈盈地看向田向，明媚的眸子里满是怒火。
田向不明白永村为什么突然如此生气，却也机敏地止住了话头。
清水不过只是队友而已，就像之前永村提醒的那样。
永村却不想再轻易放过了，言辞激烈地质问道。
“为什么要可怜别人！明明我们自己也是无论如何也站不上赛场的人！”
“他既然选择了留到最后，独自加练，那就是他自己的选择。”
“天才与普通人之间的天坑哪里是努力就可以拉平的，他不清楚吗！还是我们不清楚吗！”
永村说着情绪慢慢变得不甘，他说着那些深埋心底的话，无意识地发泄着不满，对自己的不满。
田向侧身看向他，双手按在他的肩膀上，震惊的脸上夹杂着少见的怒意，“你在说什么，你知道吗！”
似是被田向眼中的失望惊醒，永村略怔了怔，低声道：“抱歉，今天太累了。”
田向见永村恢复正常后，便松开了控制他的手，“我原谅你了，不是要去买手胶吗，快点吧。”
看着走在自己前面的田向，永村忽的笑了，好似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抻了抻腰，快步追了上去。
听见身后动静的田向自顾自道：“以后再不准你找借口逃避私下练习了。”
田向认定了永村今天的反常是因为昨天的缺席，两人自加入网球部开始就会在部里训练结束后私下训练。
最开始是想如果比别人多努力一点的话，是不是就有机会成为正选了呢。
后来慢慢认清现实后，他们仍然坚持着，但是为了比昨天的自己更厉害一点。
他们的网球天赋很普通，加入网球部最初只是听闻三个一年级同辈打赢了前辈而产生的慕强心理罢了。
后来在见识过那些天才后，他们唯一能做的也就只剩下努力了。
少年那敏感脆弱的自尊心也需要被好好维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