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人生怎么选都会后悔
邱家的客厅，实在坐不下这许多人。
邱鹿鸣放下水果，顺便拉着百无聊赖的孙宁出去，到偏厦墙边的架子上挑了个小西瓜，洗干净一切两半，分别坐到小铝盆里，又拿了两把铁勺子，捧到北卧室，和孙宁两人坐在书桌边挖西瓜吃。
“刚吃完饭，切两片吃算了。”孙宁客气地说。
“不必，这样才酣畅淋漓。”邱鹿鸣勺子一转，挖了西瓜球，一口吃下，上颚和舌头挤压之下，西瓜爆出甜汁，她幸福地晃了两下脑袋。
孙宁看邱鹿鸣第一勺下去，就把中心给挖掉吃了，笑着说，“大西瓜你也这么吃吗，吃不完怎么办？”
“什么？哦，吃不了我二哥吃啊。哦，其实，嘉阳无霜期很短，很多好吃的都是集中在这两三个月成熟，我们吃西瓜，也就集中在中秋这几天。即便放在菜窖保存，久了也不好吃了。食物最丰富的季节，我们就最大限度满足自己，冬季食物品种单一，我们也能忍耐。
偏厦堆的那些西瓜，都是单位发的，或朋友送的，根本吃不了，你放心吃，不必担心浪费。若不是刚吃完饭，我肯定给咱俩挑个大瓜。”
“听起来，有点及时行乐的感觉。”
“是啊，人生苦短，先吃甜品。”邱鹿鸣又挖了一块西瓜吃下，“这块没有刚才的甜，不过，它却是这个西瓜现有最甜的一部分。我爸总说，什么年龄就做那个年龄该做的事，脑子好的时候，就多学习；牙齿好身体好的时候，想吃什么就吃什么；身材好的时候，想穿什么就穿什么，这样，老了才不会遗憾。”
邱鹿鸣看了一眼孙宁吃的西瓜，她在西瓜上划了一条线，只吃靠近自己的那半边，知道这是个有原则，注重边界的人，与之相处，得注意尊重她的底线。
“维京说的没错，你家的氛围真好。如果没有家里管着，我看他真能撇下北京的一切，到嘉阳给你家做上门女婿。”
邱鹿鸣凝视孙宁两秒钟，她终于明白饭桌上母亲和孙宁对话的怪异之处在哪里了。
她噗嗤一声笑出来，“你当我是个木偶吗？谁想上门就上门了。”她拍拍孙宁的肩膀，“吃瓜吃瓜，我看你俩都住一个房间了，别人用过的东西，我才不要呢。”
孙宁猛地剧烈咳嗽起来，邱鹿鸣连忙放下小盆，给她拍背。
孙宁咳了半天，可西瓜汁呛到气管里，还是有些不舒服，她忍着咳意说，“你这小丫头，啥都敢说！”
“你不是那拐弯抹角的人，索性我也坦率些，别因为这个产生误会，影响了三哥和张哥的情分和生意，你说是不是？”
“行，这次算我小气，这事儿翻篇了。”
“什么翻篇了？”刘晓梅拉开虚掩的门进来，笑着说，“关着门吃独食呢，被我抓到了！”
大宝从刘晓梅腋下钻进来，爬到炕上，蹦着喊，“快！快让弟弟上炕！”
刘晓梅进来，露出身后抱着孩子的黄雅莉，后面的方圆在门口看了一眼，见实在没地方坐，又回了客厅。
“大宝喜欢弟弟，喜欢得不得了，咱妈嫌他打扰你哥他们说话，让我们来你屋里坐坐。”
“快进来进来。”邱鹿鸣把装西瓜的小盆放到厨房，回来时用盘子装了几块西瓜和切成条去了籽的香瓜，黄雅莉推让不吃，“给孩子喂奶呢，我妈说不能吃这些。”
“为什么？”邱鹿鸣奇道。
“傻丫头！”刘晓梅脱鞋上了炕，靠着火墙坐下，“当妈的乱吃东西，孩子就该拉肚起疹子了。”
“哦。那不吃了。”邱鹿鸣又把瓜果端出去，拿了个向日葵花盘过来，掰了一块给孙宁，“尝尝这个。”
黄雅莉只嗑了两粒瓜子，因孩子总伸手去抓，就不再吃了。
大宝把剥好的瓜子仁往远远嘴里塞，被刘晓梅一把拉开，“你可不敢乱给弟弟吃东西，他现在除了喝奶，吃糊糊，别的不能吃！”
大宝遗憾极了，“他不能吃不能站不能坐，我怎么跟他玩儿啊！”
“唉。”刘晓梅叹气，“这独生子女没有伴儿，太孤独了，我和他爸忙起来，根本没时间陪他玩儿，回家就是写作业，写完一个人看电视，可怜见的。”
此时，也没人和大宝玩儿，但家里人多，他特别开心，在炕上不停地蹦跳，还假装摔倒，嘴里喊着，“奶奶家好，姥姥家也好，我不回哈尔滨了！”
刘晓梅眼圈都红了，“去哈尔滨就是为了他将来有个好前途，有更多的选择，可我怎么有点后悔了”
“大嫂，别回头，继续走吧，人生就是这样，怎么选择都会后悔。”
刘晓梅看着邱鹿鸣，“你说啥？”
“咱妈的晚饭格言之一，转达给你。”
刘晓梅抹了一把眼睛，笑了，“雅莉，让你见笑了。”
黄雅莉摇头，“贺老师说的对。”
坐在她腿上的小婴孩忽然向上窜了两下，哦哦叫着双手朝着邱鹿鸣，似乎是要她抱抱。
今天是邱鹿鸣第一次见这个孩子，孩子长得很好，像黄雅莉多一些，尤其那眼睛圆溜溜，亮晶晶的。
邱鹿鸣记得有种习俗，就是头回见到亲朋家的孩子，要给些见面礼。但她刚才听到母亲已经给过了，也不知自己还用不用给。
她笑着冲婴孩拍拍手，那孩子就使劲朝前扑，邱鹿鸣小心翼翼将软乎乎肉头头的孩子抱在怀里，对黄雅莉说，“嫂子，他又软又沉！”
大家都笑。
黄雅莉也笑着说，“这孩子，见到老头就哭，专找漂亮阿姨抱，那天去打预防针，见到人家护士好看，远远就非要人家抱，给他打针都没怎么哭！”
远远小朋友用手臂抱住邱鹿鸣的肩头，乖巧地将脸蛋贴在她的肩膀上，十分亲昵。
邱鹿鸣瞬间觉得，心都化了，“哎哟哎哟，这谁受得了啊，我要是护士，根本下不去手。”
忽然，肚子上一热，她脸色大变，刚要大叫，就听大嫂低声说，“别动！让他尿，别惊着他。”
邱鹿鸣龇牙咧嘴却一动不敢动，抱着孩子如同抱个炸药包，把孙宁笑得前仰后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