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重要的事实
“……就是这样了，王队。”公安局的传唤室内，骆方一五一十的将刚刚与王队长在单于阳家里描述的事情经过又说了一遍。
坐在桌对面的王队长，在光线并不丰盈的室内显得更加脸黑了起来，他打断了一旁同步记录着骆方所述内容的记录员，开口呵斥道：“骆先生，我们希望你能如实地将现场发生的真实情况告知我们，刚刚的现场可是你和任小姐两人都在，就算你们提前串通了，如果等会儿你们二人得出的笔录细节上有偏差，就只会浪费大家的更多时间，更何况送医的单于阳没有什么生命危险，等他醒来后，我们将会对他进行同样的询问，他描述的现场状况如果与你们二人的笔录情况不符，后果将会非常严重。你明白吗？”
听着王队长那极度不信任的口气，以及语句中隐隐透露出的威胁，骆方倒是面不改色，丝毫没有改口的意思继续回答道：“放心吧警官，我和我的助理可是同在案发现场的目击者，就算有细节处的偏差也有可能是关注点不同或者收到了持刀的单先生的惊吓，记忆上产生了偏差，但是在发生的具体事实方面，我俩的笔录肯定是能够互相印证的。如果单先生醒来之后能说实话，我想我们之间对这方面的证词也不会产生矛盾。倒不如说，这次你们的出动本来就是针对单先生的经济犯罪问题，我想现场这些细枝末节无关主题的东西不是你们应该着手的调查方向才对，不论如何，我们只是提供案件嫌疑犯线索的遵纪守法好市民，可没有与单于阳有在经济犯罪方面形成任何不正当的交集，如果您要录笔录的话，更应该询问关于我和我助理匿名提交的，关于单于阳经营的企业内部的所出现的经济问题等材料才对吧？对于抓捕现场情况的询问根本就不应该是这次笔录的重点，我肯配合地如实回答您还不能证明自己是一个诚实的三好公民吗？”
虽然多年的办案经验带来的敏锐观察力让对面的王队长能够真切地感受到骆方做为笔录的证词充满了不协调和可疑点，但他的威胁大法并没有对骆方起到什么作用。确实如同骆方所说，自己作为经侦科的一线办案组，刚刚的询问其实并不在自己的职权内，就算骆方和任诗口径有不一致，自己其实也无权对作为报案人的两人做任何经济侦查职权以外的干涉。
面对逻辑清晰的骆方，就算明知他在撒谎，但是在一旁执法记录仪的红点闪烁中，王队长也只能强压住自己用其他手段逼供的冲动。
“王队长。”传唤室外的铁门传来的敲击声打破了室内变得僵持的空气，一名记录员拿着另一头任诗的笔录报告走了进来。
只见他凑到王队长耳旁悄悄说了些什么，使得王队的表情更加阴沉了下来。听罢，王队长挥了挥手，将记录员招出门去，自己也从凳子上站起身来，将一旁正在工作的执法记录仪关闭。
“你可以走了。”
王队长强忍着心中的不甘，回头对骆方说道。
“哦？不用再做其他的笔录了吗？”骆方故作吃惊的面对态度迅速转变的王队长表示道。
“你们提供的材料我们会好好调查的，嫌疑人早些时间从医院醒过来了，我们的警员询问了一下抓捕现场发生的事情，他提供的证词与你和你的助理大致上相同，所以这件事上，现在没有问题了。”
王队长虽然不想承认，但事实现在就摆在眼前，刚刚的笔录员告诉自己，医院醒来的单于阳提供的现场情况以及事情的发生经过与骆方和任诗两人描述的经过几乎一致，既然嫌疑人已经出口核实，即使他觉得骆方他们再怎么可疑，也不能再采取非法的强制措施盘问二人。
“你们走吧，后续如果还有调查中出现的疑点，还要请你配合，保持联系方式通畅。”
“那个，不然这样吧，你给我留一个您的个人手机号，如果我有什么关于单于阳经济犯罪方面新的具体线索，也能及时跟您汇报不是？我总不能老打110吧？”
之所以要留一个王队长号码，是为了后续能够有多一重保险，骆方并没有直接能够与警方联系沟通的方式。为什么单于阳会在警方面前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配合自己与任诗刚刚才当场串通瞎编的证词呢？骆方心里肯定是门清的，他默默收起刚刚做笔录时一直运力对罗索同步使用着的传音术，心里暗暗夸赞着罗索的效率。
可这种沟通毕竟只是单方面的，虽然罗索他们办事牢靠，但为了实现让单于阳彻底在自己掌控之下说出该说的省略不该说的，直接通过王队长去监视他的后续行为显然是一个更加保险的方式。
“……137xxxxxxxx，我叫王思哲。”沉默了一会儿，收拾好自己心情的王思哲还是按照规定的服务程序，对眼前这个琢磨不透的干瘦青年报上了自己的手机号与姓名。“如果后续你那边有什么新的情况，随时可以打这个电话跟我联系，感谢你的配合。”留下一句警方的标准话术之后，王思哲毫不迟疑的转身向门外走去。
“yes si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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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这件事情本来可以不用这么复杂的。”坐在出租车后座的任诗回想着生平第一次坐在局子里的经历，有些恍惚的望着车窗外的匆匆闪过的风景说道。
“哦？你不觉得我这个方法非常十全十美吗，不仅让真正的恶人身败名裂，还让方叔叔成功得到了十倍的赔偿，并且成功阻止了一名朴实的劳动人民双手间接粘上充满仇恨的鲜血。”身旁的骆方一边刷着短视频，一边心不在焉的回道。
“但是啊，如果你的手下一开始就有能力收集足够的证据去证明单于阳的罪行，你又有那么强大的手段可以让单于阳乖乖伏首认罪，为什么不直接选择一开始就调查清楚，从方叔叔的角度去帮助他呢？绕了那么大一个弯子，最终得到了同样的结果，为什么一开始就不从好的出发点去达成这个目的呢？”任诗问话的时候并没有回头，她的目光望着窗外笔直的城市车道，陷入了内心的复杂思绪当中。
骆方将视线从手机屏幕中妖娆的女子身上挪开，看着微微陷入迷茫的任诗，他微微一笑，耐心地向她解释道：“因为我不是一个有着除暴安良的侠义精神的人，不管你怎么想，但我对我的评价即是如此。方叔叔确实很可怜，我也确实在这件事情中帮助了他，不过这样的结果其实也只是我顺水推舟的终点罢了。不管接受什么样的委托，要决定去做什么样的事，我一直都是以利益作为最高优先级的，在那其中能做一些有益于公义的好事当然不错，但如果我不得不违反世俗的道德准则去追求最大化的结果，我也会毫不犹豫的出手。就拿这件事来说，如果我只是善心大发拒绝单于阳而直接从方叔叔的角度入手，我就没有办法拿到10万块钱报酬，也没有办法收服独孤两师徒的忠心，更没有办法搞到价值连城的一幅绝世名画。这一切都来源于我的顺势为之最终带来的意外收获，所以，我会选择绕那么大个弯子来解决这件事情，你也可以理解为，这是我坚持自己行事准则的一种仪式感所给我带来的额外收益。”
“所以，吴瑶告诉我的关于我复活期间发生的那些事，也是你仪式感的一部分吗？”感受到骆方注视着自己的目光，任诗转过面庞，那不知为何充满忧伤的眼神中，对骆方透露出一阵寻求确切答案的疑惑。
“算是吧。”面对任诗的追问，骆方不置可否。
“所以，其实我也是你收获的一部分咯？”不知在心里琢磨着什么的任诗突然没来由的冒出这么一句。
但是她没有等到骆方一个坚定的回答，面前遇事一向表现得杀伐果决胸有成竹的男子，罕见的出现了一阵犹豫的沉默。在这股沉默当中，出租车司机缓缓踩下了刹车，望着窗外小巷旁没有亮起的侦探社招牌，任诗没有继续再逼问，她递过车费，率先拉开车门，头也不回地向着侦探社的楼道走去。
“等等。”
紧跟着任诗走出车门的骆方突然从身后放声叫住了她。
骆方如同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脸上不见了一向挂着的放荡不羁的笑容，而是神情严肃的对着停下脚步的任诗背影认真说道：“小任，如果你真的好奇，或许我应该重新完整的向你解释一些重要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