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魂归故里
我听了这话点点头，毕竟确实没有任何一个追捕关故秋的弟子出现伤亡，可见他对我们这些后辈弟子没有敌意。
我领了命令就径直下山去了，临走前师父又把那块熟悉的临时掌门令牌给了我。
：“我找卜老三商量过了，关故秋很可能是故意泄露行踪想和云隐宗谈判，这东西你应该用的上。我作为掌门把选择的权利交给你，我相信你心里有数。”
我郑重的接过那块令牌塞进怀里，没惊动师弟妹们，自己悄悄下了山。
好在情报很仔细，我不多时就来到了关故秋的住处。这位几代弟子遍寻不到的逆徒，此时正像个普通的乡野村夫一样在田间劳作。
光看面相，跟我师父年纪差不多大，他的身形略微佝偻，肤色偏深，裤腿折起，脖子上搭了条布巾，农活做的很干练。
他远远看见我走来，眯起眼睛看清我身上的道袍后眼睛一亮，扯下布巾擦干净手，忙从田间出来迎我进屋坐坐。我也不抗拒，顺着他的力道进了屋。
老人笑着拉我坐下，从桌上取了茶杯给我倒上，像宗门长辈一样抓着我盘问，我犹豫了一下，他的问题不算什么机密，也就挑着尽量回答了。
：“现在宗门里上下山头统共多少弟子长老啊？”
：“约一百余人”
：“新入门的弟子还在学那套老剑法啊，我几十年前就觉得该换了。”
：“宗门会议说那套剑法比较有纪念意义，所以暂时没换。”
：“唔，后山的那只花尾巴公鸡你见过没，那还是我当年捡回来的，你们没烤着吃了吧？”
：“见过几次，但是不太搭理我们，未曾冒犯过。”
一问一答了许久，他才满意的咂咂嘴，好像实在想不到什么问题了，看着我发问:“你是来杀我的，还是来逮我的？”
我道:“本来见了师叔祖是应该行礼的，但是您既已经判出宗门，这礼也就不必了，我敬您一声关前辈，师门有令，还请您跟我回宗门领罚。”
:“宗门”他一脸怅然又夹杂怀念的表情。
:“我倒想回宗门领罚，可我早就已经回不去了。”
我轻声道:“关前辈，你何苦与宗门为敌呢？”
听了这话，老人像是突然生起气来:“我从没有与宗门为敌！我一百年来从没有伤过一个云隐宗弟子，我师兄弟们还活着的时候我甚至不敢与他们碰面！我怕他们为难，怕他们看见我用秘术苟且偷生的样子我怎么会，怎么会跟宗门为敌呢”
:“关前辈”
他不理会我，自己自言自语起来：“我没打算活着回去，可我怕在下面见到母亲，我怕母亲问我是不是早就忘记她过的苦日子了，我更怕遇见师父，我午夜梦回一闭上眼睛就是师父当时看我的眼神，我只能日复一日的用秘法续命，但是我已经不想这样活着了……”
我看他情绪激动，于是没有再提当年的事。又想起临走前师父的话，缓声问道:“九品玄黄草，的确算得上至宝，但是百年来现世的至宝并不少，一株灵草似乎还不值得您泄露行踪。”
:“哼哼，小后生懂什么，我找的肯定是好东西，虽然现在是九品，但是这东西胜在潜力大，再悉心培育几十年进阶成仙品，影响范围扩展到十里，刚好能笼罩整个云隐宗的山头。”他说这话的时候神情颇有些得意，小孩子显宝似的。
听他说到这我反而不懂了:“您这是？”
:“这是我送予你们现任掌门的礼物，我好歹也算是他的师门长辈，却已有百年没给宗门出过力，权当弥补了。”
仙品玄黄草的诱惑力不可渭不大，这是能让整个宗门实力更上一层楼的好东西，但是我很清楚我收到的掌门密令是什么，我不为所动，再言道:“请师叔祖与我回宗门领罚。”
:“不急，我再送宗门一礼。”
我微微皱眉，摸不清他是不是要动手，手向背后的长剑伸去。
:“你们的护山大阵，拦得住其他宗门的弟子，拦不住那些个老东西吧，你应该也知道，这世道很快就要乱了，想要在乱世中保全宗门，应当是很难的。”
:“弟子愚钝，关前辈不妨有话直说。”
:“你可不愚钝，你进来的时候我就认出你的那双眼睛了，不出意外的话，云隐宗下一任掌门就是你。我想跟准掌门谈个生意。放心，不叫你为难，对你来说应是两全其美的好事。”
我暗暗心惊，前几代的弟子魁首果然不容小觑，打眼一瞧就看出来我的底细，恐怕连我怀里的临时掌门令牌都在他算计之内。
既然明牌了，我也就不打马虎眼了:“弟子权责范围内确实可以代表宗门，关前辈既然说是两全其美的好事，不如说说怎么个好法。”
:“这样你看怎么样，我自裁以谢宗门培育之恩，我死后，你们将我的魂魄淬炼进护山大阵，从此我为云隐宗护山大阵的阵灵，我敢保证：其他宗门除非掌门亲临，其他的闲杂人等爬不上云隐宗山门半步。”
看着我震惊的表情，他自嘲的笑了一声:“这可是我想了一百多年，想出的最好解法。我欠我娘的还了，但是我欠师父的还不了他，他以前那么记挂云隐宗，那我用自己的魂魄护着宗门，也算了结欠他的一条命了。”
话虽如此，但是我不得不提醒他:“若有朝一日，护山大阵被破，您的魂魄也就就此消散，再无投胎的机会了。”
关故秋毫不在意的哈哈笑道:“小准掌门，你怎么知道魂飞魄散不是我这个欺师灭祖之人最好的结局呢？”
我知道他主意已定，低下头，不再言语。
老人拍拍我的肩，笑着走进屋子内室:“好了小后生，待会还得麻烦你给我处理身后事呢。不然扔在这竹屋里，有些玷污我选的这一方风水宝地了，我可不想别人说我这屋子闹鬼……”
我用尽毕生所学的风水算术，费了好大功夫寻了个妥善的墓穴，处理好了这位跌宕一生的老人身后事，也算是对这位半个宗门前辈的敬意。
我带着存有他魂魄的容器回了宗门，将关故秋的事讲给师父后，师父遵循他的遗愿，将他的魂魄融入宗门大阵。
后面的事情我没有参与，只有离开的时候，好像听见师父对宗门大阵轻声道：“师叔，欢迎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