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回到江家
回京的路上,因为带了凌云,江离没有再像来时那样日夜兼程。
有时碰到凌云感兴趣的城池,他们还会花半天时间转一转。
所以等他们花了大半个月才回到京城。
不过这样也有好处,这一路不算疲乏。
有凌云的精心照看,她的身体好了许多,不止脸色不再像从前那般难看,脸颊还长了些肉。
便是和她日日在一起的芷嫣和钱妈妈都说她胖了很多。
原本的柴火丫头如今因为长了些肉,气质更显华贵,一举一动都自带气场。
二人私下没少感慨小姐不愧是小姐,即便从小被人故意忽视,无人教导,但那份贵气仿佛是刻在骨子里的。
这些,江离自然是不知道的。
他们抵达京城时,天已经彻底黑了。
江离自然是不可能把凌云带回去的,于是便安排他在京城最顶级的酒楼望月楼住下,准备之后再尽快买座宅子给凌云居住。
回到江家,已是深夜。
江离沐浴之后便睡下了。
她知道,明日必定会有人来找麻烦,要养好精神才好对付。
果然,翌日一早,便有人来找江离。
这次还是江远山派来的人。
“小姐,奴婢就说咱们不能这样一声不吭的就走,老爷现在肯定都快气死了,您好不容易日子好过一点,要是老爷一生气,对您又像从前那般,这可如何是好?”芷嫣一脸忧愁道。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江离淡淡一笑:“给我梳妆吧,首饰就从靖王送过来的那一堆里来挑吧。”
半个时辰后,江离出了门。
没走一会,便看到了迎面走来的江婉柔和江静宜姐妹俩。
江婉柔看上去消瘦了不少。
算起来,她从祠堂中出来应该也有些日子,却还是这般消瘦,看来近来她的日子过得也不是很舒心
而江婉柔在看见江离后,眼中更是怒得都能喷出火来。
这个贱人,在害了她之后还有心思出去游山玩水,简直可恶!
“姐姐。”江离微微福了福身。
江婉柔冷哼一声,阴阳怪气道:“我还当作这是谁呢?原来是二妹妹呢,不知道二妹妹前些日子是去哪里了?叫姐姐好生担心,你也是的,出远门也不跟家里说声,搞得外面现在都在乱传,说是二妹妹你和新招来的小厮私奔了呢。
这所谓新来的小厮,指的便是墨曜了。
至于这流言,不用想,必定是江婉柔的手笔。
不过江离也不生气,她正愁眼下没有机会为自己这些年受的委屈讨个公道,江婉柔这番作为于她而言,真可谓称得上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来。
她轻笑一声,淡淡道:“大姐说笑了,妹妹虽自知福薄,是没有这好福气得陛下赐婚的,但也断断不会做出与人私奔这种事的,毕竟姐姐出嫁在即,若我江家女儿做出此等丑事,毁了姐姐的好姻缘可如何是好?”
这话摆明就是在故意讽刺江婉柔,挑来挑去最后竟落得个要最不受宠的宣王的下场。
江婉柔当下便怒不可遏道:“江离,你这个贱人,你竟敢讽刺我?!”
说罢,她朝着江离扬起了巴掌。
眼见这巴掌就要落到江离脸上,江离抬手轻轻松松的抓住了她的手腕。
江离如今的身子好了许多,体内毒素也被清除得差不多了。
她已经开始每日修习起内力来,虽然如今起色还不大,但力气已比寻常女子大得多了。
但她并未将自己的实力表现出来,只是把力度控制在能让江婉柔动弹不得,但又不会让她疼痛的程度。
“放开我!”江婉柔厉声道,“你这贱人,竟敢对我动手?我是家中嫡女!”
“大姐莫不是忘记了,妹妹我也是嫡女,而且妹妹还是原配嫡女,若真是论起来,姐姐这个继室之女在妹妹面前还矮一头呢。”
江离耳尖微微耸动,听到一阵脚步声,听声音,应该是江远山来了。
她放开江婉柔的手腕,微微勾起嘴角,唇边满是嘲讽,轻声道:“还有,大姐,方才妹妹说什么了?怎么就变成讽刺你了呢?”
“是陛下赐婚这件事吗?大姐,难道你对陛下赐婚这件事情心有不满?这可是天大的福气呢。”
江婉柔听了这话,心中更气,声音也愈发尖利。
“对你这样的贱人来说是福气,但对我江婉柔来说不是!江离,你别以为你攀上了靖王就可以踩在我头上作威作福了,我告诉你,你不可能,我是不会如你愿嫁给宣”
“住口!”
江婉柔话说到一半,便被江远山的怒喝打断。
江婉柔被吓得身子一抖,她没想到江远山会这么巧的出现在她身后,僵硬的转过身去。
“父亲”
江远山脸黑如墨,死死盯着江婉柔。
这个女儿如今越来越让他失望了。
一个光有美貌,脑子却蠢钝如猪的女儿,对于一个家族来说,可谓是一场灾难。
“都给我进去!”
说罢,江远山黑着脸先进了宁辉堂。
江婉柔恶狠狠的瞪了江离一眼,也赶紧跟了进去。
江离慢悠悠的走在最后面,等她进去的时候,江婉柔已经跪了下来,江静宜站在一旁。
屋内众人看见江离进门的那一瞬间都怔了一瞬。
这这还是从前那个总是一脸病气,仿佛命不久矣的江离吗?
江离身着一袭月白色的长裙,轻移莲步,缓缓而来,裙袂飘飘,素雅而不失高洁,腰间束着一条淡蓝色的丝带,更显身姿婀娜。
她的发髻梳得端庄整齐,一支七宝玲珑簪斜插其中,簪上宝石璀璨,光芒夺目。
耳上坠着的明珠耳铛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摇晃,闪烁着柔和的光芒。
脖颈间佩戴着一串南海珍珠项链,颗颗圆润饱满,价值连城。
“离儿叩见祖母,叩见父亲”
江离跪下行了个大礼,她的声音打破了众人怔愣的状态,
众人回过神来,却更清楚的意识到了一件事,
若是光论美貌,她或许比不上一旁跪着眸中含泪,楚楚动人的江婉柔,但今日江离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散发着一种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端庄优雅,竟比宫里的贵人还要出众几分。
一时间竟彻底把江婉柔比了下去,让人只能注意到她。
一旁的柳蕙兰不由自主的攥紧了拳头。
这个小贱人,不过出了趟院门,怎么会彻底变样?
如今和她那个下贱的生母倒像是一个母子刻出来似的。
她那满身病气怎么就消失了呢?
难道是病治好了吗?
她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想到这里,柳蕙兰的心突然提了起来。
宋氏见自家儿子一直没有说话,只看着江离发呆,轻轻咳了咳。
江远山这才回过神来,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江离,你如今好大的胆子,竟敢一声不吭便离家,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父亲吗?”
江离跪下之后一直没有起身,“父亲,女儿知错,还请父亲责罚。”
江离这话一出,屋内众人都愣住了。
他们都以为江离被这样质问,必定是会解释几句,毕竟当日她在面对柳蕙兰的污蔑时,牙尖嘴利的,一点亏都不肯吃。
所以对于江离这次这般痛快的认错,众人都深感意外。
这倒叫江远山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好了。
他其实今日也没想着要怎么罚江离,这丫头不似从前了,跟两个皇子和一个宠妃都扯上了关系,行事作风又与从前大不相同。
他想了这么久,都没有想到该将她如何是好。
江远山也意识到自己沉默了太久,轻轻咳了咳,随后端起手边的茶杯抿了一口。
“你说你知道错了,那你倒是说说,你错在哪里了?”
“女儿不该不得到父亲的允许便私自出了院门。”
江远山闻言一噎,这不是把他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吗?
这丫头不会仗着那几个大人物,以为他不敢责罚她吧?
想到这里,他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几分。
“所以你这次为何要出门,又去了何处?”
其实江远山的人一直都暗中跟着江离,只是没等他们跟出京城,便都被人冲散了。
不用想也能知道这必定是那两位祖宗其中一位的手笔。
只是他不知道到底是谁动的手。
“回父亲,女儿去了一趟虞城。”
江离毫不心虚的撒着谎。
虞城是她回来时,途经过的一座城池,他们在那里待了大半天,也算是去过了不是吗?
反正跟踪她的人都被甩开了,只要她不说,就没人知道她到底去了哪里。
而且天青山这个地方,那大概率是她今生的归宿,她自然不会让任何知道她与那里的瓜葛。
“你为何要去虞城?”江远山又问。
“女儿之前听靖王殿下说过他有一位好友在虞城,那人医术高明,或许可以折磨女儿多年的病症,再加上靖王殿下也有东西想要拍一个信得过的人亲自交给那人,正好女儿想去治病,所以便帮了靖王殿下这个忙。”
江远山听着江离的解释,气的额前青筋直跳。
他就知道!
他就知道这个死丫头一定会拿那两个小祖宗出来说事。
怪不得之前那么干脆的认了错。
原来是在这儿等着他呢。
不过江离所说的治病一事倒是让他心中有些担忧,看这丫头如今的脸色,这病怕是已经大好了。
他瞥了眼柳蕙兰,见她眼中满是心虚,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不知道该不该后悔当初没有再狠狠心,把这丫头彻底解决了。
不过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一地步了,已经容不得他再去胡思乱想了。
“你既是去治病,为何不跟为父说呢?难不成为父还能去拦着你吗?你小小年纪,又是女流之辈,身边只带了这么几个人就出了这么远的门,难道就不知道为父会担心受怕吗?你若是出事了,你让为父如何向你母亲的在天之灵交代?”
江婉柔听了这话,心中闪过一丝疑惑。
怎么回事?
母亲不是说等江离回来,有她好受的吗?
怎么父亲这话听起来,满是对这小贱人的心疼和担忧?
难道父亲疯了不成?
江离听了江远山的话,心中冷笑连连。
不用猜,她也知道江远山的态度为何会突然转变。
不过是因为她刚才又扯出了靖王这面大旗,又提出了这些年的病。
事情或许不是他做的,但他作为一个父亲,会袖手旁观自己的嫡女被人暗害这种事,若是传出去,对他的名声也是大大有损的。
所以他现在最主要的事情,就是把自己从这件事里面摘出来。
不过她虽心中满是对江远山的恨意和鄙夷,但面上却并未显露分毫。
她仍旧一脸乖巧道:“父亲请见谅,女儿没有提前将此事说出来,是女儿也不知道此行能否治好这多年的病症,所以便不忍心以前将此事告诉父亲和祖母,以免给你们带来希望之后,又给你们带来失望
“毕竟这些年来,女儿虽日日被府医照料着,喝下去的汤药光是药渣怕是都能堆成小山,可却一直不见好,女儿还以为女儿这病是什么不治之症”
说到这里,她抬起头,轻轻笑了起来,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亮晶晶的。
“不过令女儿没想到的是,那神医竟真的治好了女儿体内的病症,而且神医还说,其实女儿根本就不必千里迢迢的跑去虞城的,女儿这病很好治,随便找个有点本事的大夫,花些心力就能治好了。”
“所以父亲,像咱们府上的府医这样的庸医怕是留不得了,学艺不精害得女儿这些年吃尽了苦头不说,若是来日这府上其他人身子有个什么不痛快,他没治好便算了,若是越治越严重,岂不得不偿失?”
说着,她望向柳蕙兰:“大夫人,您说是吧?”
柳蕙兰的视线对上江离那双黑沉沉的眸子的瞬间,感觉自己仿佛被看透了一般。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手心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离儿说得在理,我必定会去找那府医为你讨个公道的!”
她干干的笑着,说话的声音也干涩无比,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一般。
“如此,那便多谢大夫人了”
柳蕙兰看着她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心中更加慌乱。
她都知道了。
她肯定是什么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