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分道
楼义止抿唇看向卢氏,许久才出声。
“若你们不想坐牢,便尽管告去。今日诸位的口供仍在我手中,这般母不似母,兄不似兄之人,何以为家人?!况且本朝虽然重孝,但并不是没有过先例。若是不信,尽管去试!”
卢氏手还不停的指着他,却张了张口,说不出半个字。
“二弟,二弟。你莫要在气头上瞎说……”
楼义行看楼义止要来真的,连忙笑着出来打圆场。
却被楼义止打断,“莫要再说,我心意已决。我只等一盏茶的功夫,若是你们现在按下手印,仍可以获赠五百两黄金,保你们日后生活无虞。若是不愿意,那就去牢里住着,并且一文别想带走。”
他说罢,便回到主座,拿起一盏茶开始喝起来。
打蛇打七寸,楼义止知晓他所谓的家人,最看重的是什么。
卢氏气得将拐杖重重敲击在地面,抹了把眼角根本不存在的眼泪。
“你这个天杀的……”
楼义行连忙上前扶住她,急急在卢氏耳边道:“母亲,事已至此,还是先拿钱再做考量。我可不想进大牢啊!”
卢氏皱了皱眉,看向上首垂眸饮茶的楼义止,心下也没底。
一盏茶结束后,楼义止放下茶盏。
“时间到了。既然你们不想要钱,那便……”
“不不不,二弟,我们这就按!”
楼义行谄笑着率先按了手印,又急得连忙示意卢氏也赶紧按。
他小声凑到卢氏耳边劝道:“娘!整整五百两黄金啊,什么东西都没有钱实在。出了这个门,只要咱们不说也没有旁人知道,日后不还是照样能借势。”
卢氏一听,确实是这么个道理,索性就一口气按了手印。
楼义止接过冬荣递来的印了手印的字契,仔细确认过后又重新交了一份给冬荣。
“此字契一式三份,一份在我这里,另一份交给卢氏,最后一份放到府衙存着。”
“是,老爷。”
卢氏急急问道:“我们都按了,钱呢?”
楼义止明知她是这样的人,却仍有些失望。
他疲乏的捏了捏眉心,招手将刘全叫来。
“去钱庄取出五百两黄金,将他们送回院子去。”
卢氏听到这里,才彻底放下心。
她狠狠剜了楼义止一眼,"哼"出一声,便像只斗胜的公鸡般立刻转身离去。
楼义行倒是满心欢喜,如今有了五百两黄金,可不是足足够他花销上很长一段时间了。
至于什么断不断绝,他满不在乎的想:血缘在这呢,待二弟不在气头上了,自己再低声下气哄上一哄,给个台阶就是了,能有多大事儿。
可谁曾想,卢氏几人刚进了院子,送他们回来的四个家丁便立刻站在门口,大声冲门外整齐划一的喊起来。
“南阳楼家及其母卢氏,多次恶意中伤、算计丞相府中人,今日更被抓了个正着,并录下口供。楼相宽仁,特赠卢氏五百两黄金使其安度余生。如今特禀明众人,丞相府楼氏与南阳楼氏再无干系。从今往后,互不相干——”
“南阳楼家及其母卢氏,多次恶意重伤、算计丞相府中人,今日更被抓了个正着,并录下口供。楼相宽仁,特赠卢氏五百两黄金使其安度余生。如今特禀明众人,丞相府楼氏与南阳楼氏再无干系。从今往后,互不相干——”
“南阳楼家及其母卢氏,多次恶意重伤、算计丞相府中人,今日更被抓了个正着,并录下口供。楼相宽仁,特赠卢氏五百两黄金使其安度余生。如今特禀明众人,丞相府楼氏与南阳楼氏再无干系。从今往后,互不相干——”
家丁们重复的喊了三遍,待门外聚集来的人越来越多,才抱拳退下。
此后,家丁们更是每日三遍的站在卢氏住的院子门口朝外喊去,使得街邻四坊皆快速传扬开来。
揣着菜篮子的刘婶子在买肉时遇上了李婆子,二人皆是住在这条街的,正一齐往回走。
“哎,李婆子。你可听说了丞相府的楼家与南阳楼家断绝关系了!我听我家那口子说,是因为南阳那些想陷害丞相府不成,反被捉住了把柄!”
刘婶子眉飞色舞的描述起来,竟像是知晓前因后果一般。
李婆子点点头,“自是听说了。听说现在他们住的院子都还是丞相府的呢,竟还赖着不走,可真是厚脸皮!”
刘婶子朝左右看了看,小声在李婆子耳边道:“听说那丞相还是个体面的,有一日足足送了好几箱子进院子呢。有人在门口路过时瞟了一眼,竟全是金灿灿的元宝哩!”
李婆子倒吸一口凉气,“天爷哎,贵人就是贵人,金元宝竟然都论箱往里抬。”
……
卢氏几人越来越发现,不管自己走到何处,皆会处在众人的指指点点中。
饶是再厚的脸皮都不好意思继续待下去了,便赶紧命令下人们开始收拾包袱,准备回南阳。
况且另一方面,已经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他们没有丞相府的庇护,还身怀钱财。
在这偌大的京城,要是还继续待下去,指不定哪天就招来些要财不要命的人。
卢氏打了个寒颤,越想越觉得心惊,连忙催促下人加快收拾的进程。
这一日,卢氏几人住的院子外,突然停下了一辆马车。
一个衣着布料看着不便宜,却只是梳着丫鬟发髻的年轻女子下了马车。
“楼晚棠可是住在此处?”
正在门口洒扫的下人闻言愣住,这马车的配饰一看就是富贵人家。
不过想到楼晚棠毕竟是在京城住过十二年的,有闺中密友来送行倒也正常。
他连忙殷勤的弯腰笑道:“您稍候,我这就去告诉晚棠小姐。”
楼晚棠在大房子女中排行第三,可毕竟不是从小养在府中的,况且楼晚棠自己也十分介意"三小姐"这个称呼。
既然主人家们没有发话,下人便自发都称呼她为"晚棠小姐"。
采薇从鼻腔不耐烦的"嗯"出一声,朝那人挥挥手,便背对着门口站在原地等候。
楼晚棠此时正被杨氏泄愤似的罚跪在房中,已经整整有三个时辰了。
卢氏最近也有些不待见楼晚棠了,自是不会管。
她觉得楼晚棠办事不利,责怪楼晚棠不知道提前调查好再行事,害得全家人如今落得一个失去京中靠山的下场。
楼晚棠自嘲似的扯了扯嘴角,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
“晚棠小姐,门外有贵人想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