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伤心也算时间
彼岸花的花语在别的姑娘心中或许有“等待”的意味，但于秋落樱而言，这寓意就成了“死亡”和“杀戮”。
所以当秋落樱托人将彼岸花送到洛焱手上时，他才会杀意顿起。
那可不是什么充满浪漫的信物，而是赤裸裸的威胁。
“按照你的性子，我这趟不来，你得把这片街区闹翻天。反正生命在你眼里也不值几个钱。”洛焱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坚硬冰冷的味道。
“啊，真叫人难过啊。原来我在你心目中的印象只有打打杀杀吗？”秋落樱的忽然又笑了起来，如银铃般清脆的笑声一扫先前的慵懒。
“不过你想得倒也没错啦，毕竟我俩之前也算同类人嘛。虽然说你的猜想并不是全部。”
秋落樱忽然跳下了王座，她背着双手，绕着洛焱踱步。
而洛焱微微蹙眉，他的浑身肌肉进入紧绷状态，而他的余光始终落在秋落樱的身上。
此刻他将以最佳的战斗状态去预防这个女人的袭击，而这个豪华包间将作为初始的战斗场地，去了结这些年来未能决出的胜负。
“所以？”洛焱讪笑，“这回你专门找上门，是想挨一顿毒打，还是让我挨一顿毒打？”
“你都退役了，该歇歇啦。”秋落樱那猩红的眸子弯成月牙，她咧开嘴，露出两颗小巧的虎牙。
“还有，你就那么不想知道，那朵彼岸花被你忽略掉的寓意是什么吗？”
“抱歉，我不想知道。”
“可是，为了这里还存活着的人们，你必须知道。”
秋落樱的脚步声音忽然在身后停下了，她就这样站在洛焱的视野盲区里。
“你说，我听着。”洛焱的眉头蹙得更紧了。
“我亲爱的宿敌明明记得彼岸花代表着杀戮与死亡……”
“却偏偏忘了彼岸花最原初最美好的寓意啊。”
“那可是永无止境的思念……和等待啊。”
话音未落，洛焱忽然感到一只冰冷而纤细的手如灵蛇般攀上了他的脖颈。
“你瞧。”在他身后的秋落樱眉眼含笑地在他耳边吹气如兰，“我现在就在等着你，回头看看我呢。”
洛焱忽然沉默了。
他又不是什么能被异性三言两语迷惑的纯情哥布林，但他不得承认，这场对话他不知不觉地又被秋落樱牵着鼻子走了。
每一次都是这样。
当洛焱想要以庄严的态度去面对这个宿敌时，对方往往会以各种方式让这场对峙变成洛焱单方面被调戏。
像是用尽全力的一拳砸在了棉花上，洛焱平常能噎得夏瑾语猛掐他腰的话语，在秋落樱这里也根本不起作用。
他讨厌这种被掌控的感觉。
“所以呢，如果你找上我是为了玩这场文字游戏，那你指名的300万可能要打水漂了。”
“安啦安啦，开个玩笑而已，你反应怎么老是这么大。”秋落樱轻笑着在他耳边吹了口气。
一如既往，风信子的幽香。
讲实话，洛焱都记不清秋落樱到底杀过多少人，但这个女人每次私底下和他见面时，洛焱都闻不到她身上的血气。
这个女人留给他最深刻的印象，只有贯彻始终的优雅……以及那股令人迷醉的风信子的幽香。
但现在的洛焱实在是没空去品鉴女人的体香。
“这不算玩笑，这是独属于你的恶趣味。”洛焱虚着眼，抬手指向王座，“你连去牛郎店包个包间，总共就这屁大点地地方，你都要让人塞一个王座。
你到底有多爱玩？”
“反正你们店长说，只要花钱足够多，就能成为贵宾，还能把包间装扮成自己喜欢的样式。”秋落樱偏了偏脑袋。“啊对，还能指名到平常根本无法被指名的人。”
“所以啊，我就花了300万，想让你陪陪我。”秋落樱的纤细的指尖轻抵在唇瓣间，有一种完全不符合她真实身份的少女无辜感。
300万……上次“天醒阁”在和人中鬼的战争小小的失利，天醒阁曾象征性地付出过300万的赔款。
那份赔款还是他亲手交到这个女人手上的。
“嗯，所以呢，你见我的目的呢。”洛焱面色如常，“就是花300万来我的工作地狠狠地羞辱我一趟？
很好，你已经成功羞辱到了，现在可以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吧。”
“你每次的揣测总能精准无误的刺伤我啊。”秋落樱看起来真的有些难过。
“你已经退役了，全世界都认为你死了，而你也不再为天醒阁工作了。
所以，还有针锋相对的必要吗？”
“我现在只想知道，你今晚来到这里的目的，想要我做什么？”洛焱直截了当地询问。
“好伤心啊，就这么着急离我而去吗？”
“伤心？伤心也算时间。”
洛焱虚着眼，并对秋落樱使用了国际友好手势：“你的指名时长共计是2小时，现在20分钟已经过去了。”
从早到晚忙碌了一整天，这些他完全不想再见面的老熟人又一个个的接踵而至，洛焱的血压很难不产生些微妙的变化。
啊对……明天是周二，还要上课。
这么一想，血压更高了。
“才过20分钟啊，那离2小时还早着呢。”
“赶紧说明目的，我明早还要上课。”
“这么着急啊，白天要忙着应付学校里别的小姑娘吗？”
“我的异性缘可不……不对，你别偷偷转移话题。”
“不怎么样吗？原来你从来没有把我当过异性啊。”
“……要不咱俩还是打一架吧。”洛焱窝着一肚子火无处释放，现在已经摩拳擦掌地想揍人了。
“打打杀杀的多不好，而且你已经到临界点了吧，现在打得两败俱伤的话，你可能会发疯魔堕的哦。”
该死，被吃得死死的。
放在以前面对秋落樱时，争强好胜的洛焱可能会不服就干。
可往日不复，如今的他就像是上个时代的残党，在这个不属于自己的世界里苟且求存。
“啊——”洛焱仰头凝视着天花板，每个字音都拖得老长，“我的好姑奶奶，你到底说不说？”
“到底说什么啊？”秋落樱偏头，眨着眼。
洛焱揉搓着额角，只觉得脑壳疼：“当然是你今晚指名我的目的啊！”
“你说这个啊，我在一开始不就说过了吗。”秋落樱长长的睫毛扑闪着，那一对猩红的眸子一扫先前的慵懒。
“想要来见见你啊。”
包间里的灯光有些昏暗，闪烁变幻的彩灯虽不明亮，但洛焱依旧能看清女孩轻轻牵动的嘴角。
“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实在没有什么可信度。”
“这样，那我把这话换另一种表达方式。”
布谷！布谷！
灯火烘焙着夜色，时针走到了12的位置，从挂钟里弹出的布谷鸟宣告着午夜的正式来临。
门外不知又是哪家的女客人在过生日，牛郎们的欢呼，礼炮崩响之声，即便隔着门，也能透过门缝闻到外头香槟的气味。
可即便在这一片嘈杂之声里，秋落樱附在他耳边的轻声细语，却依然清晰可闻：
“我想要你陪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