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要让别人知道,我们阿肆是有人疼的。”
刑肆点了一下她的额头,语气无奈:“知道了。”
窗外乌黑一片,室内的水晶吊灯亮堂,于夏恍惚,都有点分不清白天和黑夜了。
刑肆吹干头发,抬手捏了一下她的脸,又恢复了平时的吊儿郎当和潇洒恣意:“还困吗?”
于夏摇头,有些朦胧地看着他:“不困了。”
他坐在一边,手指抵在刚刚从冰箱拿的可乐罐上,“刺啦”一声,褐色的气泡咕嘟咕嘟冒了出来,他喝了一口,酥麻感仿佛浸透四肢百骸。
“爽。”
于夏有点没睡醒,眼神怔怔地看着他,四目相对,刑肆凑了过来,直接把人拉进怀里,手指勾着她的发尾,出声:
“怎么我不问这这几天为什么消失?”
于夏调整了一下姿势,轻声说:“黎书葵告诉我,上个星期是你外婆的忌日。”
于夏不知道外婆对他的重要性,但她知道高二的时候,因为外婆的去世,刑肆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去上学。
那时候谁也联系不上刑肆,甚至有人说,他想要自杀。
怕他会难过,于夏委婉地说出了自己听到的一些传闻,刑肆捏着手里的金属罐,没什么情绪地开口:“我妈在生下我不久后就产后抑郁。”
“我一天天长大,她的情况就一天天严重,一开始她还能出去拍戏,后来找了个理由,隐退在家。”
于夏点头,她知道刑肆妈妈之前是演员,十几年前在一部爱情片中担任女二,从此家喻户晓。
“那时候我爸的公司正好有点起步,但我年纪小,我妈又生病,我哥他的情况也不太好。”
于夏下意识睁大眼睛,她第一次听说刑肆还有个哥哥。
那时候他们就住在竹林小筑,刑文山忙着陪客户拉投资,有时候忙活了一天,到头来是一场空,回到家后还要照顾妻儿,事业上的不顺就发泄在了他身上。
刑肆嘲讽般勾起唇角:“我记得小时候也挺调皮的,上山爬树,弄的一身脏,他看不惯,逼着我去学钢琴,马术,击剑。”
刑文山那时候是真把邢肆当继承人培养,但他不喜欢这些,他喜欢摄影,游戏,喜欢无拘无束。
“可能是我叛逆的比较早吧。”
他笑了一下。
“后来我就经常跟他对着干,因为一些小事他没少打我。”
刑文山的控制欲一直很强,杜芸在那部剧担任女二后一炮而红,原本前途似锦,但刑文山逼着她辞职回家,准备生二胎。
整个孕期他们爆发过无数次争吵,杜芸也开始怀疑刑文山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加上刑屹的先天性残疾,杜芸一直不愿意生下这个孩子。
好在产检一路绿灯,但在一次争吵后,杜芸动了胎气,直接早产。
刑肆一出生就在icu里住了半个多月。
杜芸产后抑郁越来越严重,刑文山脾气也越来越暴躁,一开始只是因为打碎一个碗,到后来,直接把脾气都发泄在他身上。
“他会把我吊在外面的树上,用皮带抽,每一下都很用力,我妈发疯似地冲过来阻止他。”
那时候杜芸的精神状态开始恍惚,但也许是母性的本能,让她没有一刻犹豫地冲上前。
于夏已经开始哽咽,眼泪不自觉地往下掉,她很想抱抱他。
“有时候我会跑到外婆家,那时候他们因为快要退休,手下带了好几个新人,但一下班就会过来陪我,带我去家属院。”
也是在那里,他认识了许际洲这群人。
朋友的存在让他的内心不再孤独,但因为不放心妈妈和哥哥,没过几天,他又会回去。
那时候,刑文山会冷着一张脸,问他是不是忘记自己姓什么。
两个人又是一顿争吵。
后来杜芸的病情越来越严重,她变得谁也不认识,只记得刑文山,她的记忆停在了他们结婚的第二年。
那一年的房价很便宜,他们贷款买了竹林小筑的独栋别墅,家里的每一寸角落,每一件家具都是她亲自添置,整洁又温馨。
那时候的刑文山只是公司里的一个主管,因为公司已经稳定,每天的事情不多,一下班就会回来陪她,变着法给她做菜,也从来不让她做任何家务。
那是她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
“可是后来,她的智力变成了一个8岁的小孩,需要人照顾,需要人哄着。”
那时候的刑肆不过10岁,就承担起了照顾母亲的职责,陪她吃饭,带她出去散步,给她吹头发,讲睡前故事。
也因为这样,他比同龄人成熟很多。
外公外婆会经常过来帮忙,也会教他学习上的事情和一些人情世故,刑肆才明白为什么母亲为什么不愿意醒来。
因为现实太痛苦,太压抑。
“外婆会鼓励我去做任何想做的事情,让我去学摄影,给我买游戏装备,滑板,机车,冲浪,只要我想,只要她有,她老人家都会无条件地支持我。”
甚至还给小邢肆搭配好每天要穿的衣服。
外婆说:“要让别人知道,我们阿肆是有人疼的。”
后来,刑文山的事业蒸蒸日上,对他们也越来越不耐烦,高二的某天下午,刑肆抱着篮球,正想给刑屹展示自己新学的运球方法。
他刚走到门口,保姆便过来拦他,楼上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他立马意识到不对劲,发狂似的冲上去。
走廊上,刑文山搂着一个陌生的女人,冷静地看着这一切。
沈若琳被吓到,直接躲在他怀里,和她站在一起的,还有一个跟他一样大的少年。
刑肆听他哥说过很多次,刑文山在外面有人。
他虽然知道这回事,但那时候的他只能言语上威胁,只要不把那个女人带回来,怎么样都行。
杜芸受不了刺激。
刑肆红着眼,疯了般冲过去揪住男人的衣领,声音是咆哮的质问:“你答应过我!为什么说话不算话!为什么!”
刑文山沉默,沈若琳焦急地劝住他,流下愧疚的眼泪:“肆哥儿,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一切都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