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我怕女朋友生气。”
宜市。
等外公吃完药睡下后,刑肆才走到别院。
今天天气还算好,阳光悠悠洒在身上,泛起暖意。
轮椅上的男人被人推着过来,五官深邃锋利,虽然动不了,但身上的西装外套烫的一丝不苟,金丝眼镜平添几分贵族气息,举手投足间散发着成熟的气息。
刑肆走过去,叫了声:“哥。”
刑屹点头,两个人没再说话,随即去祠堂上香,刑屹捏着香朝着墙壁上的人拜了又拜,最后由助理小张插上去。
空气有些冷峻,做完这一切,刑肆开口问他:“母亲的情况怎么样了。”
男人的神情片刻放松,回答他:“控制的还算不错,清醒的时间也比之前长,但她谁都不想见。”
“包括我。”
刑肆沉默,好一会才说:“辛苦了。”
刑屹笑着转过轮椅,看向他:“什么辛苦不辛苦的,这都是哥哥应该做的。”
“只是我这次回来待不了太久,公司那边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处理,母亲的情况也得随时留意。”
“对了。”
“那个人叫我们回去吃顿饭。”
-
竹林小筑。
邢家大门这会正敞开,花园里的喷泉在太阳照射下升起一道小小的彩虹,大片的月季藤缠绕在栅栏上,探出一截枝头,淡蓝色的花苞娇嫩欲滴。
“回来了!” 沈艳琳笑着出门迎接,停好车后,一干的佣人保姆围上来,纷纷寒暄。
“阿屹,在国外还习惯吗?”
女人头发盘起来,梳的一丝不苟,荷绿色的半袖旗袍,上面绣着墨黑色的莲叶,皮肤紧致饱满,完全看不出岁月的痕迹。
男人点头,语气不冷不淡:“习惯。”
刑肆推着人进去,助理小张跟在后面,忍不住打量周围的环境。
欧式的建筑风格,花园草地上养着数十只大大小小的白鸽,乍一看像是走进了油画仙境。
能看出女主人用心打理过。
客厅里,沈译站起来,有些拘谨地打着招呼:“刑屹哥好。”
他今天特意换了身西装,为了给人留下好印象。
男人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然后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沈艳琳亲自泡茶招待两人,又吩咐餐厅备菜,佣人们纷纷低着头,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
刑肆抬眼看着她这副不慌不淡的态度,舔了舔齿尖,嘲讽道:“我妈还没死,就急着住进来了。”
“——沈、姨。”
他重重地咬着音节,恨不得把眼前的人碎尸万段。
女人倒茶的手指明显颤了一下,褐绿色的茶水溢出来,洒在女人名贵的旗袍上,湮起一片深色的水渍。
沈若琳连忙站起来,旁边的佣人赶紧上前,拿出手帕擦拭,她正想开口解释,楼上的男人将这一切尽收眼底,拄着拐杖走下来,声音威严有力:
“这个家,还轮不到你说了算。”
刑肆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薄薄的唇角挑起,眼中嘲讽意味更加明显。
刑文山走下来,示意沈若琳上去换衣服,女人点了点头,随即离开。
“呵。”
刑肆冷笑一声,直接跟他对着干:“我只知道有句话。”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这话不知道是在说刑文山还是沈若琳,但能明显看到男人额头上顿时青筋凸起,抓起剩下一半的茶杯就扔了过来。
刑肆冷眼看着他,根本不打算躲,好在男人还有点良心,只是砸在他肩膀上,滚烫的茶水瞬间流下来,“啪嗒”一声,茶杯摔碎在地上。
佣人见状大气都不敢喘,立马过来打扫。
刑文山从小就拿捏不住他,这个儿子调皮,叛逆,一身反骨。
换做以前,他要是不高兴了,抓起皮带就是一顿打,但少年骨骼野蛮生长,一天天长大,也一天天地不受控制。
现在,他根本管不了他。
刑文山因为怒气咳了两声,沈若琳正好换完衣服下来,见状立马过来拍着男人的胸口,语气怪嗔:
“老刑,怎么又生气了,医生说你这个病不能动怒,年轻人不懂,你也不懂吗?”
“咳咳——”
男人因为缺氧咳到脸红,好一会才顺过气来,拄着拐杖在地板上狠狠敲了两下,语气理直气壮:“两个儿子,一个跑到国外,一个不回家,要不是阿琳和小译在我身边照顾我,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上个月心脏病发作,你有回来看过我一眼吗?整天混迹在那些女人中间,看你干的好事,都要传到家里来了!”
刑文山说的振振有词,随即把手里的资料朝他身上砸去。
邢肆蹙眉,低头扫了一眼。
上面显示,颜蔓已经怀孕四个月了。
时间刚好卡在他们分手的那段日子。
茶水浸透整个肩膀,然后渐渐冷掉,邢肆狭长的眼睛透着几分说不明的情绪,随即看向他,语气肯定:“孩子不是我的。”
刑文山冷哼一声:“我当然知道不是你的,你们是什么时候在一起,什么时候分手,我都让人查的清清楚楚,但她不仅不愿意把孩子打掉,还赖上我们家了。”
其中的缘由不过是因为发现他们家有钱,想讨一笔分手费。
“这”沈若琳开口,一副为他好的模样:“阿肆,我和你爸的意思都是拿钱消灾,虽然孩子不是你的,但这件事情传出去了也不好听。”
“——不用了。”
刑肆打断她的话,他的事情自己会处理,这个孩子要不要,也不由他们说了算。
“管好你们自己的事情,至于其他的。”
他声音冷下来,然后警告地看了沈若琳一眼,眼神冷厉,像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与你们无关。”
离开竹林小筑后,刑肆拨通了电话。
对面传来一阵娇俏的女声:“喂?”
他坐在副驾驶上,伸手揉了揉眉心:“最近有人联系你么。”
颜蔓想了一下,确实有个女人给她打过几次电话,说话有些莫名其妙,她直接挂了。
颜蔓把事情经过都告诉刑肆,对面的人沉默了一会,才说:“知道了。”
“做好决定了吗。”
颜蔓苦笑一声:“嗯,还是决定打掉,虽然医生说我的情况以后很难再怀孕,但现在科技这么发达,说不定有一天,我还是可以。”
“当妈妈”三个字她怎么也说不出口,这样的结果对一个花季少女来说太残忍。
刑肆没说话,颜蔓的声音有些哽咽,但还是努力挤出笑:“谢谢你,刑肆。”
“虽然误会你,还对你说了那么重的话,但你却愿意帮我。”
“如果没有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没事。”
他侧过头,视线聚焦在窗外倒退的路景上,礼貌性地说了句:“照顾好自己。”
说完便要挂电话。
颜蔓开口挽留:“等一下。”
“我们以后,还能做朋友吗?”
“——不好意思啊。”
他顿了一下,语气漫不经心,唇角弧度挑起:“我怕女朋友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