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渴望长大，渴望独挡一面，渴望成为真正的大人。
于夏回到寝室后，心依旧砰砰跳个不停。
就这样说出自己潜藏多年的心意，于夏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她能感觉到的，刑肆对她好。
但这种好背后的含义，是仅仅因为他们是朋友，还是因为其他。
于夏不敢多想，她看了眼手机，从校门口到宿舍要二十多分钟，这期间，刑肆没有给她发过消息。
她表明了自己的心意。
但刑肆。
于夏一颗心像是骤然坠入几千米的深渊，有些失魂落魄地坐在那，手指漫无目的地屏幕，不停地刷新朋友圈。
五分钟前，许际洲发了张照片。
是黎书葵喝醉了，抱着酒吧门前的卡通人物不撒手的糗样。
底下，刑肆评论。
［早点回。］
许际洲回复：［我做事，你放心。］
于夏心里突然很难过，她双手抱着膝盖蜷缩在椅子上，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起来，随即，眼泪从脸上滚过，砸在身上，因为太过用力，指甲掐住手心泛起一片红。
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似乎是要把这些年藏在心里的委屈都发泄出来，视线一片模糊，眼睛，鼻子红成一片，眼泪不要钱似的往下掉。
心脏一缩一缩的疼，从无声的哭到放声抽泣，于夏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像被雨水打湿的蝴蝶翅膀。
随着一声闷响，窗外很快下起了瓢泼大雨。
第二天，于夏肿着一双眼睛起床。
她还没从昨天的难过中缓过来，坐在床上发呆了好一会，才起床洗漱。
临出门前，于自忠打电话问她收拾好没。
父女两个寒暄了几句，“到时候爸爸去高铁站接你，你弟弟这小子嚷嚷好几天了，说要你回来陪他打游戏呢。”
于夏忍不住笑：“好，让他乖乖等着。”
于礼安在家经常和荣女士对着干，最喜欢的就是于夏，因为小时候姐姐疼他，总是把零花钱留着给他买好吃的和玩具，小孩子容易忘事，却把姐姐的好记在心里。
这会才七点半，天有些蒙蒙黑，于夏提前约好了车，已经等在宿舍楼下。
她揉了揉浮肿的眼睛，看着车窗外倒退的校园风景。
到家的时候已经中午。
荣元香特意调了课回家，煮了她喜欢吃的菜，于礼安眨巴着大眼睛看着熟悉又有些陌生的人，喊了句：“姐姐。”
于夏笑着向他挥手：“过来。”
一个学期没见，这小鬼都快长的跟他一样高了。
于礼安拉着姐姐不停地说着自己进入初中后看见的新鲜事，就连吃饭也要拉着她的手。
荣元香看了他一眼，眼神凌厉：“于小安，我说过什么来着，吃饭的时候好好吃饭，不要一个劲粘着你姐。”
当初给这孩子取名字，就是希望他可以知书达理，学识渊博，平平安安，没想到就没让她过过一天安生日子，每天除了闯祸就是闯祸。
连荣女士都忍不住向她吐槽：“你这个弟弟，寒假非得让你姐好好管管你不可。”
于夏表面上附和地点点头，却和于小安相视一笑。
姐姐回来了，他的幸福生活就要开始啦！
饭后，于小安在荣女士的震慑下乖乖去睡午觉，荣元香则拉着于夏问候学校的情况。
一开始只是问她一些学习上的事情，譬如成绩在班上排多少名，有没有保研名额之类。
于夏顶着一双肿眼泡一问一答，问到有没有喜欢的男孩子时，她心跳重了一拍，随即又归于平静，摇头：“没有。”
荣元香这才作罢，放她回房间。
于夏把行李箱里的东西一一拿出来放好，做完这一切后才如释重负般躺在床上。
朋友圈里，大家陆陆续续踏上了回家的征程，于夏侧过头看着窗外的天，宜市不常下雨，于夏走过去打开窗户，感受到冷风吹在脸上。
过了一会，对着窗外不远处的篮球场拍了个照，然后发了个朋友圈。
配文：已安全到家。
做完这一切后，她扔下手机，昨天向刑肆表白的场景似乎是发生在刚才。
可是直到现在，他也没有任何回应。
一旦闲下来独处，于夏就会忍不住伤心。
她似乎，有些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于夏伸手捂住脸，泪水便像断了线的珠子般落下来，她胸口发闷，哭的有些透不过气。
等情绪发泄完，于夏打开手机，一些高中同学在下面约她出来玩，以及许际洲的评论。
［动作挺快啊，到时候约你。］
她回了个好。
呆在家里总觉得有些压抑，于夏背起包，简单和荣女士打了个招呼后便打算出去走走。
她有些漫无目的，最后还是坐上了那趟熟悉的11路公交。
这趟车的终点站是附高，倒数第三站就是二中。
中间会经过市中心以及商业广场。
于夏在广场下车，这里还是一如既往地繁华，即使是工作日人也不少，但里面的柜面似乎有些变换，多了一些她不知道小众店铺和零食店。
于夏穿着大衣，齐胸的长发简单地扎起来，两只手插在兜里，表情随意。
高中的时候，她也会和同学跑到这边来玩，大多数时候是吃吃甜品喝喝奶茶，然后漫无目的地闲逛。
那时候她们零花钱不多，只够买一些文具和便宜的小饰品。
大学以后，于自忠给了她足够的生活费和零花钱，于夏平时也没什么大开销，每个月的生活费都有剩余，一个学期下来，身上还有好几千块。
或许是因为昨天的事情，于夏心里烦闷的同时又觉得难过伤心，跑到饰品店一顿买买买，耳环，项链之类的首饰，她平时没花什么心思打扮自己，但于夏忍不住多想。
是不是因为她太不起眼，太无趣，所以刑肆才看不到她？
这样的想法就像是一个魔咒，于夏下意识去挑一些不同风格的东西，然后拿去结账。
走到门口，就望见对面一家服装店，里面的衣服都很亮眼，是今年刚上新的一些款式。
于夏走进去，导购热情地向她介绍，她有些轻微地社恐，却还是装作一副平常的样子，拿了几套衣服进去试。
到了更衣室里，于夏心跳的有些快，她选了一套短裙，一件月牙白的毛领旗袍，以及豆绿色方领上衣。
于夏一一试过，导购耐心地等在外面，棕色的短裙显得整个人都很有气质，腰间的皮带增加了几分俏皮，显得成熟又活泼。
导购姐姐赞不绝口：“妹妹，你穿这件衣服好看，显得腿又长又细。”
于夏站在镜子前转了一圈，她很少穿短裙，潜意识里会害怕走光，她们南大的学生不仅成绩好，而且都很会打扮，即使是很冷的冬天也有人穿着小短裙，于夏有时候看到会羡慕。
但想到刚刚朋友圈的点赞和评论，于夏毫不犹豫地拿下了这件。
她想看到不一样的自己。
大概试了一个小时后，于夏把喜欢的那几件都给买了下来，第一次觉得购物这件事情能让人这么开心。
临走前，她透过玻璃，看见一楼的美发沙龙里，几个高中生正排队等着染头发。
于夏心里痒痒的，拿出手机给荣女士发消息。
她打了字又删掉，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征得荣女士的同意。
大概率会制止她，然后在她的软磨硬泡下，当场守着她烫头发。
少年时代里，荣女士一向把这类人当做是另类。
什么染头烫发，化妆之类的事情，是学生绝对不能做的。
于夏咬唇，当即走了进去。
等了一个多小时才轮到自己，发型师先给她洗了个头，一边吹着头发一边跟她沟通发型款式。
男人看起来大概三十来岁，保养的很好，身上喷了淡淡的香水，笑起来时能看到一些皱纹，但整个人很有亲和力，打扮的也很时髦。
于夏下意识就觉得他的手艺不会错。
“师傅，我想烫一个看起来不一样的卷发。”
男人笑着从镜子里看她：“可以，你还是学生吧，长的挺好看的，是想让自己看起来成熟一点还是？”
于夏点头：“嗯，想看起来成熟一点。”
想看到自己的变化。
18岁的年纪就是这样，渴望长大，渴望独挡一面，渴望自己能成为真正的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