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想弹？”
刑肆眼神认真，倒是没有注意到她的变化。
半个小时后，于夏渐渐觉得有些脱力。
黎书葵收起滑板走过来，“夏夏累嘛？我让人送了蛋糕过来。”
于夏接过她手里的袋子看了一眼，是芋泥奶贝和慕斯蛋糕。
她眯了眯眼，笑道：“谢谢书葵。”
于夏已经没了力气，但为了和刑肆多待一会她还是强撑着，赵景仪在旁边观察了半天，想不明白为什么刑肆会突然对于夏上心。
明明刚刚还对她爱搭不理的
她眼里泛着不甘心，跟她站在一起的是高中的闺蜜任筱，看到好姐妹闷闷不乐，心里登时也不爽起来。
任筱凑到女生耳边说了句什么，赵景仪立马笑起来，眼神催促她快去。
于夏吃了两口蛋糕，恢复了些力气，她拍了拍手，把原本扔出去的铅球都捡起来，准备抱回器材室。
因为箱子很重，黎书葵和她一起，两个人动作小心翼翼，任筱拿着记分牌，假装从两个人旁边路过，伸出脚一绊。
女生瞬间失去了重心，刑肆正在两人旁边打电话，转过身眼疾手快地扶住女生手臂。
“小心。”
冰凉带着骨骼分明的触感传来，于夏瞬间清醒，尽力稳住重心，然后把箱子放在地上。
黎书葵也察觉到异样，语气不爽看着任筱：“搞什么啊！”
“不好意思啊，我刚刚没看到前面有人。”任筱晃了晃手里的记分牌，眼神抱歉道。
于夏看了她一眼，认出是那天在食堂故意撞她的女生。
见两个人没再计较，任筱和赵景仪对视一眼，纷纷露出得意的笑。
正打算走过去，一道身影拦在女生面前，眉骨薄削，脸上没有表情，语气很冷：
“道歉。”
任筱看清眼前的人是刑肆，心跳漏了一拍，立马撒娇讨好道：“刑肆同学，有什么事吗？”
“道歉，别让我说第二遍。”
刑肆盯着女生的眼睛，表情冷硬，根本没给人拒绝的余地。
被人发觉，女生心里并没有任何内疚，而是看了他一眼，不情不愿地走到于夏面前：“对不起同学。”
“哦，记得去看看眼科。”
于夏抱起箱子，冷不丁地留下一句话。
只留下任筱一个人愣在原地。
不是，她什么意思？
连黎书葵都没反应过来，两个人把铅球搬进器材室后，她才眨着眼睛，一脸不可置信：“什么什么，夏夏你刚刚说什么？”
她家夏夏也学会骂人啦？
于夏一脸淡定，上次她被烫伤手臂，一个星期多才好，先是红肿，然后脱皮，好在没留疤。
她这人虽然好脾气，却不是软柿子任人拿捏。
她从来不是好了伤疤忘了痛的人，何况，她根本不欠赵景仪什么。
是她先喜欢刑肆的。
于夏盯着发灰的墙壁，表情有些呆滞。
而且，刚刚刑肆在给她撑腰。
黎书葵捏了捏她的脸颊：“这样才对嘛，夏夏你脾气那么好，我都担心你被人欺负。”
于夏突然想起初三毕业那年的夏天，在补习班门口，她第一次看见一个和自己完全不一样的人。
他随性自由，又充满反叛精神。
会对挨训的小朋友见义勇为，会指出老师的教学错误，也会鼓励她勇敢地争取自己的理想。
那是八月份的暑假，课间，于夏偷偷跑到四楼的音乐班，贪婪地看着里面的少女。
洁白的公主裙，手指在黑白琴键上雀跃着，像两只活泼有力的小鸟交叠起舞。
于夏看的出神，没注意到身后楼梯上，男生蹭着扶手滑下来，身体稳稳地落在地面 上，发出“嘭”的一声。
巨大的声响把她吓一跳，于夏惊魂未定转过身，少年双手抱胸，饶有趣味地看着她。
“想弹？”
似乎是认出她是前几天在门口看见的女生，刑肆显得颇有兴致。
于夏带着怯意点点头，恰好最后一个音符落下，里面的人听见声音，立马跑出来，眼神欣喜：“刑肆！”
男生看了她一眼，然后把奶茶递给她，表情拽酷：“借一下你的琴。”
女生一脸娇羞，立马点头同意。
于夏拽着袖子，有些紧张，下意识去看刑肆，然而少年点点头，漆黑的眸仁坚定，示意她上前。
她深吸一口气，简单试音后，便开始弹奏。
八度快速的重复音和旋律颤音的同时交响，节奏快，指尖平稳又准确，反复变奏和回旋，是李斯特《帕格尼尼大练习曲》里的第三首《钟声大幻想曲》。
快速的半音阶华彩和双手反方向大跳，组成了华丽而逼真的小钟鸣响。
刑肆挑眉，本以为女生会弹奏一首格调舒缓的曲子，没想到看似文静的外表下，竟然也有一颗不羁的灵魂。
琴声逼至最高潮处，戛然而止。
后半段曲谱，被荣女士扔掉了。
刑肆走过来，手臂随意靠在琴台上，表情带着欣赏：“你很有天赋，为什么不继续学？”
于夏闻言叹气道：“我妈不让。”
对于荣女士来说，学习成绩大于一切，钢琴只是她在亲戚朋友面前炫耀的谈资。
现在，她已经不需要这份谈资了。
刑肆大概能理解，音乐教室很大很宽敞，盛夏的风轻轻拨动窗帘，带着琴键颤动过后的缓缓余音。
楼下是低年级补习班的郎朗读书声，于夏忍不住看他，狂风吹起少年的衣襟，带着燥热和黏腻，将衬衫吹的鼓起来。
他侧过头，语气带着恣意的张扬，然后缓缓伸出拳头：“那就祝我们，都能活出自己想要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