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入识海迷陷幻境，见神女殒身补天

    香烟袅袅，鹤炉里燃烧着名贵的龙涎香。

    魔尊皓羽睡熟了。

    “在你无备的时候潜入你的识海，虽然不够磊落，但我已经顾不上了……”何莲掐手印，施术元神出窍进入皓羽的识海。

    起初，像汪洋大海包裹在烟灰色的天空下，澄碧的海水翻涌着，何莲一头扎入海水中，渐渐出现了一条水晶通道，蜿蜒到意识深处，水晶通道上下左右都漂浮着透明的碎片，映出皓羽生活的点点滴滴。何莲粗略察看，都是生活的琐碎罢了。

    通道好像没有尽头，再深入不知道会不会有危险，在龙涎香烧完之前，元神一定要返回才行。时间的流逝好像静止了，这样估算不出时间的话，也许就要永远困在皓羽的识海中了。何莲四顾，茫然中，水晶通道消失了，出现了十扇门，有青石门、白玉门、黄金门、红铜门、黑曜门、玛瑙门、象牙门、砗磲门、翡翠门和蓝宝石门，围绕着她。要打开哪一扇呢？

    诸门皆幻，唯我独真。

    何莲掐手决，幻化出情慧剑，转眼间一剑化作十把，带着强悍的白色剑气向十扇门炸裂。十扇门消失了，空间晃动了起来。人的识海会自我保护，每扇门都通往一个幻境，幻境中又会出现无数门，这样门门相继，永无出期。

    这时，空间的晃动停下了。天空变成焦黑色，透出赤红色的裂纹，无数带着火光的陨石从裂纹处飞速砸下，砸落之地瞬息熊熊燃烧起来，远处的森林、草原都起了大火，不远处的湖泊、河流很快干涸了，狗熊、麋鹿、猩猩等兽类四处逃命，眨眼葬身火海，空中飞起无数鸟群，不多时便被滚滚浓烟淹没，消失。一块陨石飞落，何莲闪避，施结界抵挡，火光太强了，灼灼热浪逼人。就在这冲天的火光中，圣洁的白光亮起，从微弱到明亮，从远及近，凡白光所照之处，火势都熄灭了，强烈的白光让何莲睁不开眼睛，何莲还是眯着眼勉力去看，那无比圣洁明亮的白光中，是一位赤足、身着白纱的女子，她脸上带着悲悯的微笑，义无反顾地踏过被烈火肆虐的焦土，然后焦土之上绿草成茵，蝴蝶翩飞。白光变柔和，何莲看清了女子的容颜，那是一张将全天下的安危都记挂在心才能拥有的大慈悲相，是神女吗？何莲扪心自问，答案不言自明。

    天空的撕裂还没有结束，怪兽的咆哮震天动地，何莲抬头看向天空，全身通红泛着火光的怪兽在空中怒吼，周遭是沸腾的黑煞，裂天兕？何莲脑海中灵光一闪，似乎比陆元帅对付的那只要厉害多了，是没被封印前的完全态吗？

    何莲又飞速地去看神女。神女满面的大义凛然，她的声音亦威严而充满不可抗拒的力量：“天地玄黄，宇宙洪荒。献我神魂，铸为炉鼎。困此妖兽，永在幽冥。封印——”

    裂天兕狂叫着，被一座巨大的炉鼎吸入，随即炉鼎化作了一座巍峨的高山。天空好像不在撕裂了，但原来裂天兕在地方好像要塌了，像摔碎的瓷器，无数的碎块往下掉，神女回首望了一眼她所热爱的大地，飞向了碎裂的地方，用最后的身形堵住了碎裂塌落的地方。

    万物复苏了。何莲看到了皓羽，他来到了鼎山脚下，施了一个巨大的法阵，鼎山晃动了晃动，但封印依旧坚固。

    皓羽看不到何莲，这是在他的意识中，是他的回忆。何莲走近，哀怜地看着他。只听他道：“灵修之弃我兮，长太息以掩涕。宁溘死而流亡兮，吾不忍为此别。苟余情之信芳兮，将观乎四荒。吾犹未变兮，岂余心之可长？”

    何莲沉默。时光在飞速地倒流，神女在草地上与蝴蝶一起起舞，皓羽吹着竹笛满目柔情地看着她。神女坐在树枝上一边吃娑婆果，一边摘一个扔到皓羽怀中。璀璨的星河下，神女赤足踏入小溪，弯腰将溪水泼洒在皓羽身上，两人互相泼水笑作一团……

    何莲的元神回到了身体里，皓羽还在沉睡，鹤炉里的龙涎香烧完了。

    何莲坐起，侧身看皓羽，不知该为他悲哀还是高兴。悲哀的是，神女以那样的方式永远与他告别了；高兴的是，夜夜梦回，他总在意识深处与她团聚。

    你既有如此刻骨的爱恋，为何还要招我呢？何莲心中并无对皓羽的嫉恨和对神女的嫉妒，只是对自己感到可惜，情似流水，终是错付。我无意介入你的感情，却得到你一时的怜惜，结果到头来都是一场幻象……要是我有神女的一丝魂息也好啊！可神女分明神魂都铸为炉鼎了，连身形都补天了，是真正的形神俱灭。

    何莲低头吻皓羽，清晰地知道，自己不是神女，永远都不可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