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巡游归何妃痴望，帝君疑陆帅娶妻

    帝君的銮驾在人间又逡巡了十余日，回了天界。

    一如往昔，帝君每夜召何莲侍寝，清晨，由何莲为帝君梳头。只是每日帝君上朝后，何莲会偷偷从梳妆匣中拿出一支竹蜻蜓，痴痴地望着，沉默不语。

    当年的竹蜻蜓不是亲自被何莲用火折子烧成灰了吗？那这只竹蜻蜓又是哪里来的？

    宫主，陆元帅下凡转生前，托我交给您的。

    是……何意？

    陆元帅没有说。

    是么？我知道了。你退下吧，不要告诉其他人。

    是，宫主。

    何莲的思绪回到久远以前。

    莲妹妹，你喜欢这竹蜻蜓吗？

    你知道吗？我见它的心情，和你一样。

    就是我见它，想到你，就很开心。

    答应我，要幸福，一直开心下去！

    我会上门提亲的……相信我，我会给你幸福，让你一直开心下去的！

    何莲仿佛回到少女时期，她轻轻摩挲竹蜻蜓的翅膀，曾经的誓言依稀在耳：

    莲妹妹拿着竹蜻蜓，永远在院子里等陆哥哥！

    陆哥哥……

    何莲默念着这个名字，少女时期承载着她所有希冀与期盼的这个名字，那时满心欢喜的，无非也就是嫁给陆哥哥，做陆哥哥的妻子。

    何莲回过神来，皓羽帝君不知何时在她的身侧。

    “帝君下朝了？”

    帝君嘴唇微抿，克制着情绪：“朕上朝途中，忽而想你，折返回来看看。”

    帝君的意思是……

    “本想给你惊喜，没有令人通报。没想到你一直发呆。”

    他一直看我发呆？

    “在想什么？”

    帝君辍朝了？

    何莲惊慌跪地，下意识把竹蜻蜓藏到身后。

    “你手中拿的什么？”帝君威严。

    何莲轻轻捧上，竹蜻蜓泛着淡青色的流光，是陆元帅法力的痕迹。

    “陆之章给你的？”

    “是，帝君。”

    “没有什么要解释的？”

    何莲叩首，道：“确为陆元帅所赠，为他下凡转生前托婢女送的。妾不知他为何送竹蜻蜓。”

    “当真不知？”

    “妾在人世时，邻家哥哥陆小六所赠竹蜻蜓已被妾烧了，尽化为尘埃。妾做朝天女前确曾有过妄想，但竹蜻蜓被火烧毁那刻，妾已经死心了。妾入天界，选在帝君身侧，一心只有帝君，并无他人。”

    帝君叹息了一声，挥挥手，奴仆搬来了尘世镜。

    尘世镜中，陆之章风华正茂，意气风发，他身着大红的状元服，骑着高头大马，来到柴府门前，鞭炮声声，锣鼓喧天，柴官人笑得春风满面，陆之章下马，叩拜丈人。

    何莲清清楚楚地看着他迎娶了柴官人的女儿，他俩拜天地，入洞房。画面一转，陆之章已在洞房中掀起新娘的盖头，好一位淑丽的美人儿。他俩共饮交杯酒，花烛长明，正是春宵一刻值千金。尘世镜灭了，镜中一片漆黑。

    “你不想看了吗？”帝君语意中似有几分嘲讽。

    镜中还传来陆之章的声音：“可卿，我的妻，生生世世，吾爱者，唯伊。”

    他的妻子叫可卿啊！何莲痴痴地想，多么好听的名字，多么值得怜惜的美人，天造地设，多么般配的佳偶！

    尘世镜中的声音也消失了。尘世镜变成普通镜子的模样。

    帝君道：“爱妃当知，陆元帅有家室，你与他凡尘相识的一世，他娶的本不是你，如今他下凡，他妻子也随他去了人间，两人喜结连理，你还不明白吗？”

    能文能武的陆元帅，天界的神将，人间的状元郎，终是别人的夫，不是我的陆小六，我的陆哥哥。

    他很好，很优秀，是君子，如冠玉，却终非我的良人。

    何莲颤声道：“帝君让妾看这些，是为何呢？”

    “非要朕点明吗？”

    何莲叩首哭诉：“是妾糊涂，是妾不该问。帝君是想妾断了不该有的心思吗？是想妾对陆元帅死心吗？妾本来也没有不该有的心思，对陆元帅没有生心思，又谈何死心？但帝君这样做，这样疑心，是真的要逼死妾，要妾自证清白，帝君才满意吗？帝君这样做，才是逼妾对帝君死心啊！”

    帝君扶起何莲，柔声安抚道：“朕吃醋了。”

    何莲惊诧，帝君轻轻拭去何莲脸上的泪滴，道：“朕明白你跟陆元帅没有什么，可朕吃醋了，连朝也不想上。”

    何莲自责道：“是妾不好，不能为帝君分忧，还劳帝君费神。”

    帝君揽住何莲，轻轻抱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