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高考
7点，沈之洲来到机场。他一个人坐在候机厅，看着玻璃窗外不时轰鸣而起的飞机，终于有了一种要离开的实感。
9点，坐上了飞往纽约的飞机。
江时念彻底开启了高三的作息。
七月份的夜晚已经有些燥热，校园里传来一阵又一阵的蝉鸣。
之前她总想着，沈之洲要去北京，她可以为了跟他在一个城市努力考到一个北京的好学校。
然而现在，他要去的地方是美国。
她竟然有一种失重感。
然而她明白，永远不要把自己的期待放在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人身上。
因为自己没有办法左右其他人的人生，而自己的人生却永远拥有和命运扳手腕的权力。
20天之后，高考成绩出来了。
大家都特别好奇，会不会是当年那个趾高气扬颇有个性的沈之洲。
等大家迫不及待地翻着网络上的消息的时候，大家最终还是失望了。
这一年的理科第一名是三年前沈之洲中考时的手下败将，就是那个去了师大附中高中部的小胖子。
而文科第一名，也不是陆琴。
就连今年一中高考的年级第一名，也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生，她是今年的黑马，而沈之洲一分之差，排到了第二名。
一中的校长和老师看到消息的时候，难免心里还是有些落空。
但大家谁也没有去责怪沈之洲。
因为他原本是打算放弃高考，放弃自主招生，他后半段的生活一直在往返两国间处理各种手续。
“念念，你听说了吗，今年的状元还是你母校出的。”
“听说了，不就是三年前那个小胖子吗。”
“对对对，就是他，听说这人卯足了劲儿一直把沈之洲当成他的假想敌。他为了自己高考能尽全力，甚至放弃了自己自主招生和竞赛的保送名额。”
“太可怕了。”
“但是，没办法，沈之洲早就已经打算退出这场战争了，对小胖子来说，其实这一整年他的竞争对手只是他自己。”
江时念一边点头一边在心里佩服这种破釜沉舟的勇气。
她永远是会想办法给自己找好退路的那种人。
学习是，感情也是。
高三这一年，她每天学得都快忘了时间。
每天六点爬起来，半梦半醒地跑去教室，一到教室就开始做练习题，然后等着早读，然后上课、晚自习。
周而复始，每一天好像都在复制前一天的生活。
他们班里贴上了倒计时，每天班长都会撕下一张倒计时来。
2015年6月8日，江时念从考场出来。
炽热的阳光照得她眼睛有些睁不开。 身边许多人都大叫着往校门跑，只有她心情有些平静，唯一的感觉就是自己终于可以睡懒觉了。
她随着人潮慢慢走到校门口，门外挤着许多家长，甚至有的夸张的拉着横幅。
她远远就看到了爸爸妈妈在朝她招手。
她赶忙跑了过去。
江时念的爸爸妈妈没有问她考得怎么样。
他们只说：“辛苦了念念。这三年都辛苦了。终于解放了。”
他们提前订了饭店，来的时候已经人满为患，许多都是来庆祝高考的学生和家长。
这一整年对她而言，沈之洲这个人都毫无音讯。
对她来说，她和沈之洲认识的这三年里，好像有两年的时间，他们都彼此没有音讯。
一年了，这个时候她终于不用再去思考学习的事。
吃完饭，江爸江妈带她去看了夜景。
她吹着晚风，站在这空旷的观景台，突然有点想念沈之洲了。
她还是没有忍住。
“妈——”
她在心里想着怎么措辞能更自然一点。
“张阿姨的那个儿子，现在怎么样啦。”
“张阿姨——”
江妈仰起头开始仔细地回想。
“你张阿姨他们呀一年多以前就一家人都搬去美国了。”
“然后呢，沈之洲呢。”
“沈之洲听说去了那个麻什么理工读书。”
“麻省理工吗？”
“诶对，好像是叫这个名儿，说他去学物理那方面的东西了，具体吧我也不懂了。”
“张阿姨他们去美国之后呀，我俩联系得也就少了，也就才去那会儿，你张阿姨天天跟我说在那边不习惯呀，说那边老吃炸薯条和面包，她不爱吃。”
“然后她儿子不是念高三了嘛。临近高考那会儿我就问了你张阿姨，问她儿子考得怎么样之类的。她当时就说他去了这个什么理工念书了。”
“这样啊。”
她点了点头。
“诶，你在学校，你之前知道他高考考得怎么样嘛？”
“考了三年最差的一次，考了他们理科的第二名，年级第二。因为说他本来是不打算高考，提前去美国的，可能后面也没那个心思学了。”
她靠在栏杆上，看着五彩斑斓的夜景。
她觉得她和沈之洲，就这样相安无事好像也没关系了。 大家都说，大学的时候，会开始新的生活，高中你喜欢的人暗恋的人或者白月光，到了大学就会发现大学多的是比他们更好的人。
青春总是会给一些记忆里的人套上滤镜的。
她吹着夜晚的风，决定还是期待未来的四年吧。
江时念和徐嘉慧约好了第二天一起出去看电影狠狠玩一整天。
“嘉慧，上次那个，你喜欢那个人他去哪里啦。”
“我正想跟你说他呢！”
看起来他俩有进展。
“昨天考完，我就跑去国际部了。”
“我知道他们不会参加高考，所以可能我们高考那会儿他们应该不在教室了。但我还是想赌一把。”
“我考完就之后就直接跑去他们国际部了。确实没几个人了，但是1班还有几个同学是回来打比赛的。我就趁机问他们，周盛然，对，周盛然就是我喜欢的这个人，我就问他们周盛然还在不在学校。
他们说应该在初中那边的球场，因为今天要打比赛，周盛然也要参加，因为高中这边的球场因为高考给封了。”
她越说越激动。
“我当时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跑去了初中的球场。”
周盛然身上的马甲写着7号。
她跑到初中的球场，一眼就看到了周盛然。
然而她没有作声，她只是坐在那里，看他打比赛。
她向旁边人借了手机，给她爸妈打了电话，说自己和同学要在外面吃饭晚些回去。
然后她就一直坐在那里看比赛。
时间越来越晚，看台的人越来越少，周盛然远远地好像注意到了她。
他不确定她是单纯来看球赛还是来找他的，所以往徐嘉慧看了好几眼。
徐嘉慧坐在这边，看见他往自己这边看，于是赶忙朝他挥手。
于是周盛然打完这一轮，就和另外的替补换了。
他刚打完还满身汗，所以坐在离徐嘉慧有一些远的地方。
“同学你是来找我售后服务的吗。”
他指了指她的腿，“现在好了吗？”
“那肯定呀，都一年了。早好了。”
“那就好。”
周盛然点点头。
他一边喝水一边指了指球场：“你来看球赛的吗？没想到你对篮球感兴趣啊？”
徐嘉慧笑着说：“我是来看你的。”
男生一口水差点喷了出来。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一脸笑盈盈的徐嘉慧，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啊——”
徐嘉慧从包里翻出一张纸和笔：“给我留个你的电话和qq呗。”
周盛然被突如其来地热情有些吓到不敢说话。
虽然他自知还是小有姿色，但是这么明目张胆要他联系方式的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但他还是接过了笔，给她写上了。
递回去的时候，他顺口问了一句：
“我记得当时你高二，今天是你们高考吧。”
徐嘉慧接过这张纸心满意足地折好放进了自己的包里，然后点点头：“对呀。”
“你考得怎么样，想去哪里读书。”
“我自认为正常吧。我本来成绩就不差。”
“哇，大学霸。好羡慕成绩好的呀。”
“你呢，之前你不是说你要去美国或者加拿大吗。”
“你这都记得啊？记性真好。我当时应该给你说的是家里人希望我去美国，但是我最后选了加拿大的学校。”
“美国的呢，你们不是可以申请很多个吗。”
“嗯，但是我当时拿到了滑铁卢的计算机，比我美国那边下的offer要好，我就打算去这边了，反正到时候也打算住学生宿舍。”
徐嘉慧点点头：“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滑铁卢大学，只知道滑铁卢战役。”
她朝他吐吐舌头。
“哈哈哈，你们不了解也正常。”
他看了一眼手表，“时间不早了，你不回家？”
徐嘉慧起身： “回。任务完成就回家咯。”
“行，那我先去继续打比赛了。”
周盛然还不知道她嘴里的任务其实就是要到他的联系方式。
这会儿学校早就没什么人了，夕阳染红了半边天，之前把校门围得水泄不通的的家长和车辆此刻也早已空了。
她一个人哼着歌畅快地走在街上，心情大好。
当天晚上她一回家，就赶忙给周盛然发去了qq的好友申请。
备注信息本来想写徐嘉慧，但是他估计早忘了。
所以她写的：看球赛的女生。
没一会儿周盛然就通过了。
“同学你叫什么名字呀，我给你打个备注，你之前说的我给忘了，实在不好意思。”
“徐嘉慧。”
“哇塞，你是上海人吗？”
徐嘉慧有些莫名其妙。
“不是啊，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上海有个地方叫徐家汇。哈哈。”
“这样吗，我还没去过上海呢，听起来我和这个地方还蛮有缘，有机会去一下，我都不知道有这地方。”
“你们不知道也正常，你们这种大学霸天天在学校连手机都没得用的，放假也天天学习不出去旅游的。”
“你去过吗。”
“当然，我去了很多次上海了。甚至我最后一次托福就在上海考的，徐家汇这个地方，我也去过很多次，有机会你可以去看看。很漂亮也很繁华。”
他们这个晚上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周盛然和徐嘉慧的性格都有点自来熟，两个人都没有很拘束。
然而周盛然也没问他为什么徐嘉慧会加他，他好像知道，但他没有捅破。
而徐嘉慧和他天南地北的聊，聊他在美国寄宿家庭呆着的时候认识的朋友，讲他家养的狗，讲他考托福怎么一直考不过；
讲她高三这一年怎么备考，讲她梦想的学校…… 他们什么都聊了，但都没有越过那个界限去追究到底为什么他们会联系在一起了。
“就这样了。”
讲到这里，徐嘉慧说这就是他们的进展。
江时念竟突然有些羡慕，她羡慕徐嘉慧的落落大方，羡慕周盛然的坦坦荡荡。
这才是她期待的那种青春里的和喜欢的人的相处模式吧。
而她呢？而沈之洲呢？
听完她一面羡慕一面失落。
“嘉慧，我好羡慕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