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短发
“他是不是说，他之前在北京。”
徐嘉慧和江时念点点头。
“我妈妈和他爸爸是重组家庭。”
“所以，他应该是我法律意义上的哥哥。”
江时念和徐嘉慧瞪大了眼睛。
这消息太劲爆了……
这种狗血的剧情只在电视剧里看到过。
“初中的时候，每到寒暑假，我妈妈就会带我去北京。那会儿因为崔佑铭还在北京读书，所以在那边有住处。”
“后来，他爸爸跟我妈妈商量说，要把崔佑铭也带回来读书。”
“他爸爸是做生意的，家底殷实。过来的时候，自然就托关系直接让崔佑铭跟我一个班，说两个人周末放学也能一起回家。”
“我在北京的时候，就喜欢上崔佑铭了。那会儿，我记得他很爱跑步，每天都会买一盒巧克力奶喝。”
“等会儿，婉清，你为啥会喜欢他。”
她摇摇头。
“喜欢好像是一种感觉，就是在你跟他的相处里面，在细致入微的地方，好像突然就记挂起这个人了。”
“有点像一个钩子突然就挂上了绳索，怎么拉扯都好像会死死地勾在一起。”
“除非你自己亲手把那个钩子取下来。”
“可是他对你……”
徐嘉慧想起来当时站在那里对着杨婉清冷面相向的崔佑铭，实在想不出来他有什么值得喜欢的地方。
这不是纯纯找虐吗……
但是她没有说。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他以前对我态度也很好，尽管他知道我们会成为重组家庭，但是他从来没有对我恶语相向。他那会儿会像我真的哥哥一样带我去王府井买东西，带我凌晨去看天安门升旗，带我学着骑单车，带我去吃驴打滚。”
“那后来呢。”
“后来我发现，自己并没有把他当成哥哥。我好像喜欢上他了。”
“但是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我喜欢他。”
“有一年暑假，初三吧——对”
“初三的暑假，比较闲，那会儿我也在北京呆了两个月。”
“有一次我一个人出去晃悠，想着去他的初中看看。然后我发现他和一个女生在一块儿走路。那会儿我心里其实有点不舒服，我知道你们觉得我的占有欲莫名其妙的。”
“但是我就是忍不住。”
“回去的时候，我质问他那个女生是谁。他说不关我的事，那个时候我就哭了。”
“后来，我做了一件错事，让他变成了现在这样。”
她顿了顿。
“其实按理说，他可以继续在北京读高中，因为我知道他和那个女生报了同一所高中。”
“我就去给他爸爸说，我说他在早恋，并且和那个女生考了同一个高中。”
“我知道他没有。但是那会儿，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自己会这么自私。他爸爸听后非常生气，跑去学校找到了那个女生，还把崔佑铭骂了一顿。然后立马就要求他回来读高中，还安排他跟我读一个班。”
“那个女生很无辜，也很漂亮。我的印象里，她总是梳着麻花辫。她也戴着一副眼镜。所以，你们看，我其实并不近视。”
杨婉清取下自己的眼镜，给江时念和徐嘉慧看。
“这是平光的。”
徐嘉慧拿过来看了看，居然真的没有度数。
“我好像一直都希望自己变成她。像她一样留长发，梳马尾，像她一样好好学习，像她一样画画，像她一样学书法，像她一样去当个温柔的人。”
然而她想起自己当时拙劣的画技和毫无天赋的手法，连自己都觉得好笑。
强扭的瓜何止是不甜。
她不是那块料，但还是每天拿着毛笔和颜料盘在那里写写画画。
她从来没看过那个女生画画和写书法是什么样的，她只知道反正不是她这样。
“但是他后来一直很恨我。我总是想方设法地弥补，但是都无济于事。我知道是我的错，但我什么也改变不了，我好像真的很想把他绑在我的身边。”
江时念和徐嘉慧听完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听完仿佛看了一部小说似的，眼前这个样貌清丽的女孩子原来还有这样的故事。
“我很可怕吧。”
她突然扯了扯嘴角，有些自嘲。
“今天他找到我，说，不要再对他抱有期待了。然后让我不要再送巧克力奶了，他说他不爱喝了。”
“然后还给我说，他会要求换组，希望我和他不要再接触了，他让我好好学习，他说我以后读大学会遇到更好的人。”
“可是我要怎么放弃他呢，我真的不知道。”
说到这里，她眼睛里好像又涌起了泪水，抬头望着天空。
“我从来没给别人讲过。这些年，这种愧疚，这份喜欢，一直都只有我知道。”
“没事没事，不哭不哭，说出来就好了。”
徐嘉慧见她又要哭了，于是拿纸巾给她擦眼泪。
“谢谢你们愿意听我说。”
“婉清，我自己没经历过这些，我从小到大也没喜欢过谁，我不像你和嘉慧，我好像不懂这种感情，但是能理解你，真的真的。”
江时念很认真的说。
“错了就错了，错了也过去了，我们不过十五六岁，哪有那么理智呢。”
“就是说嘛，谁没做过错事，但如果错了，就不要一错再错了。”
徐嘉慧握住她的手。
她很想对她说，事情到这种地步就不要再扭着这段感情不放了。
“我知道，我知道。道理我都明白，今天是最后一次吧，我下定决心希望让他原谅我。但是他似乎不愿意原谅我。这也没关系了。”
“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我努力过了，挽回过了，但也只能这样了。”
那句歌词怎么唱的。
the past is past
“没事儿，以后咱换个人喜欢呗，多大点事儿。”
“可是我们迟早会在一个屋檐下生活，我的生活里永远会有他的影子。”
“那你就只让他做你生活里的影子。不要再把自己的期许放在他身上，也不要让他在你的记忆里成为继续鲜活的角色。”
杨婉清点点头。
“今天我能说出来，也代表我打算放下了。谢谢你们。就让故事到这里结束吧。”
就让故事到这里结束。
“我要好好搞学习，我要读好大学，一定会遇到比他还好的人的。”
“会的会的。”
三个人走在夕阳里，杨婉清将自己扎着麻花辫的头绳取了下来。
打着死结的心事就好像松开的麻花辫，一下子顺成了柔软的直发，尽管上面还留着蜷曲的波浪的痕迹。
“你们听过梁咏琪的《短发》吗。”
江时念和徐嘉慧摇摇头。
杨婉清神秘的笑笑。
周天返校的时候，大家突然发现杨婉清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她剪成了短头发，取下了戴了很久的黑框眼镜。
崔佑铭向老师申请换了组。杨婉清再也没有坐到他后面。
而他的桌子上再也没有放过巧克力奶。
“我已剪短我的发，剪短了牵挂，剪一地不被爱的分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