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你也有烦恼吗
江时念有点莫名其妙。
这是在叫她和他一起走吗？
为什么？
她愣在原地。
沈之洲走了几步，发现江时念没有跟上来，于是回头看着她：
“走啊。”
“哦——”
她这才回过神来，小步地跑上去。
“今晚，你爸妈和我爸妈让我们一起回去吃饭，这事儿你不知道吗？”
沈之洲手插到裤兜，边下楼边说。
“我不知道啊？什么时候说的。”
她掏出锁了一个一礼拜的手机，想打电话给爸妈的时候才发现手机早就没电了。
“靠，没电了。”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在那里。”
“你不是找陆琴学姐吗？”
“我找的是你，江时念。”
说完这句话，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微妙。江时念放慢了步子抬头望着沈之洲。
沈之洲似乎也有所察觉不对，所以赶忙解释。
“我是说，因为你爸妈联系不上你，所以，他们让我帮忙找你。
我刚从教室出来准备走的时候，发现你刚好在陆琴他们班门口。”
江时念这才想起来，文科的清北班和理科的清北班是在一层楼的，并且沈之洲是理科7班，和5班一样，会拖很久的堂。
“这样嘛……实在不好意思。”
“嗯。别多想。”
“不是……谁多想了？自恋狂。”
江时念耳根都发红了，不屑地哼了一声，加快了步子走到了沈之洲的前面。
沈之洲嘴角一扬，轻轻地笑了笑。
逗她还挺好玩的。
这个点校园里已经没什么人了，诺大的校园里，他们一前一后的走着。
7点，遥遥地看得见晚霞，天空像是打翻的调色板，半边天空都染成了粉色调。
沈之洲带着江时念打了个车。
沈之洲坐到了副驾驶，将手机上的地址给师傅看。
下车的时候，才发现是一个别墅小区门口。
“这是？”
“我家。”
“不是说吃饭吗？去你家干嘛。”
“你爸妈已经到了，你要是想回家的话现在也可以打车回去。”
江时念突然接不下去话。
爸妈怎么会跑去沈之洲家啊？她实在是无语。
这次换沈之洲走在了前面。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在小区里，她四处张望，感叹于小区的高档。
小区绿化很好，绕过一个碧水池子就到了沈之洲家。
门口的白色铁门已经打开了。
沈之洲用钥匙开里面的门，江时念也跟到门口，随着钥匙开门的声音，屋内传来很大的狗叫声。
门一开，房间里的萨摩耶就冲出来扑到江时念身上。
江时念被吓了一大跳。
“啊——”
她大叫着往后跑，然而这只萨摩耶却越发兴奋地追了过去。
“救命啊！”
她跑到门口将白色铁门关了过去，沈之洲赶忙过去拉住萨摩耶，屋内两方的父母听到动静，也都赶忙跑出来。
沈之洲单膝跪在地上，一边用双手抱住萨摩耶，一边让张晓静拿一下狗绳。
这边江时念吓得魂都快没了，一手扶着栅栏一边拍着胸脯：
“吓死了吓死了。”
“哎呀，念念。”
江妈赶忙过来。
“妈！我吓死了，怎么这里有只大狗啊。”
“它叫悠悠，很可爱的。”
沈之洲一边给狗系上绳索摸摸了狗头，一边淡淡地说。
“念念没事吧。”
张晓静走过来，拉住江时念。
“哎呀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怕狗。”
“没事没事阿姨，我就是刚刚被吓到了。”
“进屋吧，饭菜已经准备好了。”
沈爸在门口吆喝。
进门的时候，江时念才看到一个漂亮的小女孩，大约十岁的样子。
头发不是乌黑色，而是黑棕色。
一双桃花眼，白皙的皮肤和玲珑的嘴，像小说里走出来的瓷娃娃。
江时念想着，这一定是沈之洲的妹妹了。
这家子基因真是有够令人羡慕的。
“这是我们家的妹妹，沈星瑶。”
张晓静给江时念介绍。
“妹妹好漂亮。”
江时念朝着沈星瑶眨眨眼。
“姐姐也很漂亮！”
沈星瑶甜甜的笑了，跟沈之洲那张冰块脸一点也不一样。
两家人面对面坐着，还是江妈先开口。
“我们家念念马上分文理科了，今天过来就是想向之洲请教请教。”
“没事，包在我们家之洲身上。”
“本来呀，想着我们请你们吃饭的，这倒好，我们倒成客人了。”
江爸客套着。
“咱们谁跟谁呀，要知道读书那会呀，我和书雅那就是比亲姐妹还亲，她家就是我家，我家就是她家，现在也一样。”
四个人哈哈笑起来。
一桌子人客气上了，还是沈星瑶先动了筷子，直接就将鸭腿夹到自己碗里。
沈爸从屋里拿出一瓶红酒，每个人倒了一些。然后给三个孩子倒了雪碧。
“来，吃吃吃。”
江时念坐在沈之洲对面，小心翼翼地夹菜。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沈之洲。
真的太好看了。
头顶的水晶吊灯照下暖色的灯光，平日里冷白色的皮肤居然多了一丝生气。
她想到了《暮光之城》里的吸血鬼。
她今晚没什么胃口，因为等会儿要围绕她来讨论文理分科的事。
吃完饭，江时念主动提出来能不能单独和沈之洲去后花园聊聊。
双方爸妈自然是欣然答应。
学习上的事他们确实也不懂，要是真的开大会，恐怕江时念会急得想找个地洞逃跑。
沈之洲把她带到后花园的茶桌边，这里离客厅很远，然而却有着绝佳的观天视野。
江时念没有坐到茶椅上，而是跑到一边的躺椅上坐了下来：
“我可以坐这里吗？”
她眨巴眼望着沈之洲。
“嗯。”
沈之洲边答应边在那边用茶壶倒了两杯茶。
江时念躺了下来。
这里的视野辽阔，看得见宽广的天空。 儿时记忆里夜晚的星空满是星星点点看，然而今晚上却只有一轮皎洁的月亮。
沈之洲过来将茶递给她，在她旁边的椅子躺了下来。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沈之洲在等她先问问题。
然而她却说：
“今晚的月亮真好看。就是孤零零的。”
沈之洲没有回答她，只是和她一起看着天上的月亮。
半晌，江时念终于开口了：
“沈之洲，你这样的人，也会有烦恼吗。”
沈之洲被问得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从小就是天之骄子，父母的爱，老师的欣赏，同学的喜欢，就连长大后收到的情书也是一封接着一封。
从来没有人问过他这个问题。
这一次他没有随口就回答她，而是开始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
江时念扭头看着他。
黑黑的夜里，他们之间隔了一些距离，她看不太清沈之洲的表情。
“没有。”
沉默了半天，他还是说“没有”。
江时念噗嗤一下笑了：
“原来这个问题也值得你想半天吗。”
想半天得出的结论似乎和随口回答的答案没差。
“但我每天都有好多烦恼啊，我学习不好，踩了狗屎运考来了一中，原本我不仅考不上师大附中也考不上一中的，但我不知道偷了谁的运气来了这里。”
她自顾自地说着，也不知道沈之洲到底有没有在听她讲。
但是她也不在乎了。
对着空气讲也行，对着月亮讲也行。
“进来之后，我每天都很努力的学习，虽然不是倒数第一名，但是也没多好的成绩。
到了分文理科了，大家都知道自己想读什么，只有我不知道我想读什么。”
“嘉慧知道自己理科好所以要留在理科班，班长知道自己喜欢历史，就算理科也还不错但还是毅然决然要选文科，那么你呢，那么陆琴学姐呢。”
“你们是为什么选了文科，又为什么选了理科呢。”
沈之洲被这一连串的问题问得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
在他顺风顺水的15年里，从来没有想过这些问题，他记得他当时填意向表的时候甚至想也没想过就填了理科。
他从来没想过为什么。
“其实，我当时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觉得，大家好像都说学理科以后读大学可以选的专业更多。”
“原来你也会听到这些话吗。”
“会。”
“江时念，别把我想成神仙。”
“你在我这里就是神仙。”
黑灯瞎火间，她认真地看着沈之洲。
“因为你不懂我们凡人的痛苦。”
沈之洲也扭头看着她。
“沈之洲你特像一个人，你看过《恶作剧之吻》吗，前几年很火的偶像剧。”
“没有。”
“你特像里面的江直树。”
“江直树是谁？”
“是里面的男主角，长得很帅，家里很有钱，父母很有爱，是天才，像你一样聪明，也像你一样无聊。”
“我无聊？”
“你就是很无聊啊，我和你一路的时候，你很少说话，像块木头似的，跟你一起总搞得我很害怕。”
“今晚上呢。”
“今晚上说的话比过去一年说的话都多。” 江时念突然笑起来。
夏夜的晚风格外温柔，吹得她有一点心痒痒。
“你这样高冷的人也会有朋友吗？”
“当然……”
“陆琴学姐吗？”
“你对她很好奇吗？你今天去找她，然后又一个人跑到4楼去偷窥。”
“我……”
江时念从椅子上坐起来，急得团团转，想要解释又不知道从哪里开头。
想了半天挤出一句：
“我就是好奇你们俩是不是一对！”
沈之洲顿了顿。
“这个问题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八卦而已，不愿意说也没事。”
他沉默了片刻。
“我们连朋友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