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村里有个姑娘
三人迅速地融入阴影。原来是太阳将屋檐的阴影投射了下来。
阴影前方，一道巨大的大门映入眼帘。
吴天认出来，这里就是后门。
车已经被推出了后门，轮子咕噜咕噜的朝前急速前进，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仿佛也在嘲笑吴天。
吴天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突然大吼道：“你们这是要干嘛！”
车子被推到了山上，太阳正在下山。山上的树木的影子拖得很长很长，显得鬼魅。林子很密，显得很幽暗，让人感到神秘。
三人在林子里快速地穿梭。
鸟儿开始不断地回林，叽叽喳喳地吵闹个不停，让人感到心烦。周围的沼泽地散发出恶臭，让人感到恶心。
吴天明白了，这两人是来赶走他的。
“你们还没有回答我，为什么一定要赶我走？”
“因为我们都是孤儿，是师傅收留了我们。我们这么多人，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家，如果你的仇家都找上了门，我们不是又要无家可归了。”
说话的是宝象，突然，他听了下来，吴天发现他的举止十分奇怪。
他接着道：“到了。”
吴天看到前面是一片山顶。他们把他推到了山顶上，留在了这里。
宝象扔下一个包袱，道：“这个是干粮，够你吃一个月了。”
宝马从手里拿出一小袋子，粗暴地扔给吴天，道：“这里是盘缠，是我的一点积蓄，你如果要回家，也许路上用得到。”
吴天十分不甘心，他想要留在白象门，拜师学艺。这是他复仇的希望。他质问道：
“你们这是要干嘛？”
宝象道：“就此告别吧！”
说完，二人转身就走了。
过了一会儿，二人又回来了。
吴天看着他们，心想：估计是折磨我还不够。
突然，宝象走到他面前。吴天看到他手里拿着一根大木棍。
吴天大吼大叫：“来呀，使劲打我呀！打死我呀！”
但是事情没有朝着他想象的那样发展。
他看到宝象朝他走了过来，十分神秘。
宝象把木棍轻轻地放在他的手边。
吴天不明白，他这是要干嘛。但他也不想问，心想：这二人定然是不坏好意。
结果，他听到了十分意外的话。但听宝象道：
“这是拐杖，如果你要走路的话，有它会方便点。”
吴天反而感到这二人是赤裸裸的侮辱，怒道：“不用你们这么假惺惺的。你们滚，都给我滚！”
但宝象没有动。任凭吴天的棍子击打在他身上，他都没有动。
宝象的举动十分反常。吴天看到，怒吼道：
“你们是觉得折磨得我还不够么？”
他看到宝象还是那么呆呆地站在那里，像个死人。吴天抄起木棒使劲地打他，但是他依旧无动于衷，像个死人。
吴天心道：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
吴天惊道：不会是死了么？
他抬眼看了看宝象，他面如死灰，但是像个桩子一样死死地定在那里，两眼直勾勾地看着前方。
宝马也同样的表情。
吴天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他们二人的这个举止，也不是他们有意为之。他们看到前方，有个朦胧但却又清晰的身影，如同海市蜃楼。
二人感觉被一道幽灵，给抓住了灵魂，站在原地，身体已经不由自己控制了。
吴天看到二人还是没有反应。于是，他顺着他们二人的目光看去。看到的景象，吓得他七魂少了五魂。
远处站着一个浑身黑袍，脸上也盖着一块黑色的布，完全看不到脸。眼露凶光，十分吓人。
那人开口，嗓音如同巨大钟声，道：“你们两个给我滚！”
说完，宝象宝马立刻飞快地转身窜逃，吓得真是魂飞魄散的感觉。
接着，吴天看到来人，一步一步走来。他也是心惊肉跳，不知所措。想要逃跑，但是手脚完全不听使唤。
黑衣人很快就来到身前，居高临下，看着吴天，冷冷地道：“你还报不报仇？”
“你是谁？关你什么事？”
吴天首先想到的就是那天的逃跑的瘦削，尖脸的男子。但又感觉不是。
黑衣人边踱步逼近，边怒道：“只要你放弃报仇，我就饶了你的小命！”
吴天紧紧地盯着对方：“我绝不！”
“臭小子，受伤这么厉害？嘴巴挺硬。看来得给你吃点苦头。”
吴天看到他手中出现了一个黑盒子，盒子里面打开，一只黑色的蜘蛛到处在爬。
黑衣人道：“臭小子，让你知道我这个西域黑蜘蛛的厉害。知道这黑蜘蛛的名号么？”
吴天道：“不就是只臭虫么？”
黑衣人道：“叫你嘴硬！”被吴天这么蔑视，口气十分愤怒。把蜘蛛直接朝他身上放出。
突然，一声怒吼：“住手！”吴天看过去，正是刚才的宝象宝马两兄弟。
吴天心道：这两人怎么又突然回来了？
黑衣人道：“怎么？你们两个臭小子也想来试试么？”
接下来，宝象和宝马的行为，大大出乎吴天的意料。
宝象直接冲过去，手脚施展开来，跟黑衣人缠斗在一起。黑衣人手中拿着那个黑盒子，单手跟他斗在一起。
吴天看到宝象很快就落入了下风。宝马见状，立刻加入战斗，以一打二。但是没多久，立刻又被黑衣人完全占据上风。
下一刻，黑衣人一个抬脚，直接朝着宝马飞踹而去，直踢对方的面门。
突然，一个身影闪出，挡住了黑衣人的这一脚，正是宝象。
黑衣人脸上略微有点惊讶，道：“你倒是挺硬气。”
说完，又要抬脚，突然被宝象一把保住双腿。
宝象道：“快！带着他逃。”
宝马道：“师哥，你怎么办？”
宝象道：“你不要管我。”
此时，吴天方才反应过来，心道：这二人竟然是来救我的。
黑衣人又是一脚踢了宝象一脚，这次直接揣在他屁股上。吴天听到他一声惨叫，显然是对方踢得很用力。
吴天道：“你放开他们！”
黑衣人大声道：“你们一群菜鸡！”话语之中充满了嘲笑。
宝象使劲地抓住，大喊道：“快呀！”
对面的人居然没有再踹他，只是暗暗冷笑。
突然就把这黑蜘蛛朝着宝象落下，道：“这蜘蛛奇毒无比，是我从西域搞来的。中原领土，解药我才有，咬上一口，必死无疑。”
宝象道：“快啊！”
吴天看到宝马哭着。下一秒，一把推着吴天的轮椅，朝着远处飞奔狂逃。
宝马一路跑，一路叫，一边哭，道：“都怪宝象，要回来救你。要不是他想要救你，就不会把自己的命给送了！”
这实在是出乎吴天的预料。他们居然去而复返，来救他。
吴天道：“谢谢你们！我实在是对不住你们！”
宝马道：“你不用谢我们。你要谢，就谢宝象吧。他的父母和妹妹也是被仇家杀死的。是他要坚持回来救你的。”
吴天听到这里，不禁流下眼泪道：“你们真是好人。可能是我一直误会你们了。”
“你没有误会我们。我们就是想要在白象门安安静静地度过下半生。再这么下去，我的命也要没有了。我要跑得更快，更快……”宝马道。
吴天听到他不断鼓励着自己，脚下居然真的有如生风，越跑越快。但是他听到后面的动静越来越大，越来越近。
他扭头一看，赫然看到一个黑衣人从远方追来，逐渐迫近。
已经只有几步之遥了。
吴天心道：看来宝象应该是已经凶多吉少。心中担心宝马的体力不支，被敌人追上，两人都会没命。道：
“宝马师兄，你还是不要管我了。赶快走吧！”
他扭头一看，黑衣人越来越近。
宝马道：“你闭嘴！”接着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脚下速度更加快速。不一会儿就和对方的黑衣人拉开了差距。
吴天也是佩服道：“师兄好脚力！”
但很快，吴天看到后方的黑衣人居然再次追赶了上来，距离再次拉到几步之遥。
突然，吴天感到整个人失去了平衡。
原来是轮椅的轮子飞了出去。因为轮椅的速度太快了，轮子不堪重负，飞了出去。
接着，吴天整个人重重地撞在树上，一阵头晕眼花。他看到宝马也跟着摔在了他的身边。
就在这个短短的一瞬间，吴天看到黑衣人已经站在了身前，一把抓起宝马，怒道：“叫你再跑。跑得挺快的！”
吴天大喊：“你放开他！”
“你个臭小子，你不是很恨这两个臭小子么！”
“你怎么知道我恨他们！”
“我现在不是为你报仇了么！”
“他们两个也是为了大家。我在门内，说不定哪天就会给大家带来杀身之祸！”
“哈哈哈！”黑衣人，笑着从口袋里拿出了刚才的黑盒子，道：“刚才咬死一个，现在就再喂你一个。”说着，就把黑蜘蛛往宝马身上放。
“住手！你放过他！你是不是就是杀害我父母的仇人。如果你今天是来杀我的，就杀了我，放过他。”
“你这是在求我吗？可惜，你猜的都不对。”
吴天没有说话，他这辈子从小就被教育了，不能“求”别人，求也没用，一切靠自己。
“你不求我？那就多送一条人名。”
吴天愤怒地看着对方，但是为了救一条人命，他打算放下尊严。道：“怎么求你？”
“哈哈哈！给我把我脚上的泥巴给我舔掉。”对方就像是看到胜利的曙光。
吴天直接在地上，爬到了黑衣人的脚边。
黑衣人道：“你就像条狗！”说完这句，突然哇哇大叫起来，惨叫连连，显然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
吴天知道自己的计划奏效了。原来，是他咬住了对方的脚趾。对方一脚踢开他，在原地痛得活蹦乱跳。
突然，一声怒喝，宝马一脚踹向黑衣人。黑衣人一时不注意，被踢倒在地。
吴天又看到了一丝希望，但宝马突然身子一软，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吴天看明白了，他是竭尽了最后的一丝力气，想要帮他把黑衣人打倒。
现在显然失败了，他看到黑衣人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向着他步步紧逼而来，道：“臭小子，我先要了你的命！”
黑衣人一把抓起地上的吴天，将蜘蛛放到了他的身上。
突然他收回了蜘蛛，停手了。
他听见吴天正在自言自语，道：“我是不会屈服的。我一定要找到凶手，爸妈，妹妹，我要为你们报仇！……”
吴天没有注意到黑衣人此刻的动作停了下来。他在听吴天继续道：“爸妈，妹妹，我就要死了，对手都实在是太厉害了，孩儿一介平民之身，根本没法跟这些修仙门派的人对抗。”
“哈哈哈！臭小子，自己都快死了，居然还在想着给父母报仇。你只要答应我不报仇，我就放你一马，帮你恢复四肢，教你点最基本的武功防身，同时也放过这两个废物。”
吴天道：“你一定是杀人凶手，我是不会屈服的。”
黑衣人被他的这种精神吓到了，手放下了，道：“我不是你要找的人。你要找的人，背景实在太大。所以白象门不敢留你。”
良久，他又道：
“你要怎样才肯放弃复仇？”
“你干嘛一直要我放弃复仇！你肯定就是凶手！我现在就要杀了你，还我爸妈和妹妹的命来！”说完，右拳击出，打在对方的右臂上，却根本就是绵软无力，毫无杀伤力。
“不自量力！我实话告诉你，你的仇人，能耐可比我们都厉害太多。”黑衣人收回黑色盒子，放下吴天，转身就要走。
吴天看到，立马阻止道：“你干嘛不杀我！你杀了我呀！你我之间的仇，不共戴天。我如今一副残废，既然没有办法再为我父母报仇吗，那你不如杀死我。”
“你一心想要报仇！但我不是杀害你父母的凶手。如今你为了报仇，居然失去了理智，已经把我误认为是凶手。我既然劝不住你复仇，又何必在这里浪费时间。”说完，转身就走。
黑衣人今日来就是想要劝吴天放下仇恨，此刻愿望已经落空了，觉得多留也没有意思。
突然，吴天喝道：“站住！我想要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为何一直要阻止我去复仇？”
黑衣人心道：这小子可能开始相信我了，便打算继续劝解一下，道：
“我只是见过太多的家庭因为仇恨妻离子散。最终是没有任何好下场的。更何况，在野牛村，还有一个姑娘在等着你！如今你却只是顾着死人的仇恨，却忘记了还有活着爱你的人。”
吴天听到这里，道：“你到底是谁？你怎么会知道野牛村的事情的？”
黑衣人径直抱起地上的宝马，朝着来的方向飞去，道：“你已经被仇恨埋没了。你我的缘分就到此为止了。”
剩下吴天一个人留在原地，夜幕已经完全降临。周围的树林投射下巨大黑暗的恐怖阴影。
吴天半卧在地上，只剩下一只手，他把拐杖揣在了手里防身。
他回忆着刚才黑衣人说的话，陷入了沉思。这个黑衣人是谁？他又怎么会知道野牛村的事情。要杀我，突然又不杀我。
这个野牛村，位于野牛山上的一个村落。整个村落几十口人家，而吴天就是来自这个村。而黑衣人提到的姑娘就是他从小青梅竹马，指腹为婚的姑娘，邬小芳。
邬小芳的样貌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水灵灵的大眼睛，一头乌黑的头发，朱红的嘴唇，温柔悦耳的声音，宛如天籁，美丽动人。
这个人一直要我不要去报仇？到底是何居心？接着一个可怕的念头涌上心头，呼吸一时间难以畅通。
他会不会杀害小芳？内心说了无数个理由，每一个都是不会。可是每一个理由都感觉站不住脚。
他一直思考到半夜，如果他是要对小芳下手，我该怎么办？
愤怒驱使着他，不由自主地动着自己残废的手脚。方才发现自己已经是完全一个残废？我该怎么报仇！
想到这里，不禁感到绝望。风刮得树林哗啦啦响。
下一刻，他感到周围的树木好像在移动，风吹着林子，恍恍惚惚，有一层阴影一直在他周围缭绕，从来没有离开过。但是吴天却从来没有注意到。
突然，树木从远处飞出了两根枝条，缠绕着他的双脚，接着拖着他的身体。吴天望去，看到自己被一路拖到了一棵参天古木面前，停下了。
接着，他看到了平生一件可怕的事情，他看到那棵树张开了嘴巴，真是闻所未闻。下一步，直接把吴天往嘴巴里面扔进去，道：“终于有个人送上门来当甜点了。”
吴天看到说话的正是这棵树，道：“你是谁？你要干嘛？”
参天古木道：“我要吃掉你。”
他这次看到了树嘴动了。眼看着自己就要落入树嘴里，人已经到了半空中，突然被一个黑影截了下来。
吴天看到，正是傍晚之前的黑衣人。却不知道他为何又去而复返。
参天古木看到，立刻就收起了嘴巴和树藤。
“幸亏来的及时！不然你就要被这个树精吃掉了。”
“树精？”他还是生平第一次听这个词汇。
“对的。在茫茫的自然之中，有些植物也是会发展出意识。这个树精就是这种。”
黑衣人把他放在地上，转身又要走。
吴天道：“你又要走了么？去哪儿？”
“哈哈哈，我要回家。不像某些人，有家也不回！”
“家？”吴天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家四口的温馨画面。这次是在给妹妹过7岁生日。妹妹才刚过7岁生日，就被人杀害了？
一股怒火从心底飞出。接着，他又想到了小芳，也许还在等他。一股温暖渐渐平息了心中的怒火。我怎么能够辜负了她呢？也许我该听一下他的，放下复仇？重新开始？
可是他又想到了自己如今如此残废，万一敌人杀过来呢？那个逃跑的瘦脸青年的形象浮现出脑海。
还有一个人，会对我的生活造成威胁。
“你等一下。我有话要问你。”吴天道。他其实就是想让对方收他为徒。他想要变强，这样才能保护小芳。
但黑衣人径直朝着前方飞去。吴天惊讶对方居然没有听到，这样自己的问题就无法跟他确认清楚。
他一定要把黑衣人叫回来。接着就提高了声音，大喊道：“你回来！”
声音久久地在天空之中飘荡。吴天注视前方很久，没有任何人回来。
声音散去，重新恢复了宁静。夜晚的森林，静得可怕，他孤身一人，前不久又失去了家人。
突然，一个声音响起来，道：“你找我么？”
吴天看到一张黑色的布，在树上张开，在那边说话。刚才的声音就是从这里发出来的。接着，在空中慢悠悠地向着吴天飘荡过来。
吴天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黑衣人道：“我只是想过来看看你，这个悲惨的人。”
“我问你，你之前的话还算数么？”
“我之前的什么话？”
“只要我放弃报仇，就帮我恢复四肢，教我点最基本的武功防身。”
黑衣人没有说话，“这个要求有点高！”
“你说话不算数了么？”
“我干嘛说话要算数！你之前说话惹怒了我，也不给我赔礼道歉。现在又是要求这要求那的。”
“你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你杀了宝象和宝马两位大哥。”
“我杀了他们，就杀了他们。杀人干嘛还要问别人，这个就是江湖规矩。”
吴天听到这里默然半晌，迟迟没有说话，感到这个人很无赖，可是他说的话却又有点道理。
“这个江湖的规矩，什么规矩？是谁定的”
“这个就是只有强者才有说话权。这个规矩没人定，是个人都知道。只有你有了足够的实力，你才有能力保护你爱的人。”
这句话对吴天的心灵造成了巨大的冲击，这是他十五年以来，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如此残酷却又赤裸裸，但是他不就是因为没有实力，眼看着父母和妹妹惨死在了自己的眼前，而没有办法保护他们么？
吴天想到这里，怒火中烧：
“你教我修炼。我要保护小芳。她现在还好么？”
“她还不错。但是如果你再不回去，如果你的仇家找上门，恐怕你最后唯一的亲人也要没有了。”
吴天听到这里，整个人不禁打了个寒颤，道：“你教我，我什么都答应你。你只要教我武功，小芳是我现在在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
黑衣人一直没有说话。他向更远处的黑暗中走去。
吴天看着他逐渐走远，知道他最终没有允诺他。他心道：也许这个就是江湖吧。他可以随时反悔自己说的话。
“我知道，你就是个混蛋，出尔反尔。”
突然一道闪电从天而降，一把拉住吴天，朝着上空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