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咱俩是邻居呢！
云来阁。
二楼包厢区。
上午十点半。例会。
陈燕芳双手交叉叠在身后，微微扬起头，以居高临下的姿态，站在一排服务员面前，下面还有几个不知死活的在交头接耳，貌似在说着悄悄话。
陈燕芳用力的干咳好几声，喉中似有一口陈年老痰。
直到面前寂静无声，她才缓缓张开她的香肠大嘴。
“今天开会，主要讲两个事。第一个，是包厢分配问题。我们二楼18个包厢，现在服务员9人，刚好每人看两个云渺渺负责207、208，韩二丽负责209、210，你俩也来了一段时间了，没问题吧？”
韩二丽赶紧高声回道，“好的！芳姐！”
韩二丽这人面黄肌瘦，看上去好像营养不良，声音倒是挺大。
“芳姐，没问题。”云渺渺也应声附和。
随后回眸瞅了一眼“恩师”周悦儿，周悦儿右手拳头紧握，给了个加油的手势。
陈燕芳又咳了一口浓痰：“第二个事，就是这几天上面领导会来随机抽查卫生状况和我们的服务质量。你们一个个的给我悠着点，别给我惹出什么幺蛾子，都听见没？”
语毕，下面9人传来一声气势高昂的——“听到了！”
例会结束后。
周悦儿将云渺渺一路拖拽到208包厢门后，细声细气道：“渺渺，你运气有点不好，这208是个烂包啊。”
云渺渺问：“什么是‘烂包’？”
“所谓的‘烂包’，就是包厢环境不好，空调故障，地板发霉总之就是个问题包厢，投诉率居高不下。”
“啊？”云渺渺感觉有点小委屈了。
这不明显欺负咱新员工嘛。
周悦儿又说：“以前生意不忙的时候，基本不会开这个包厢，这不，最近天天爆满嘛，所以又重新开放了。”
云渺渺可真是个倒霉蛋。
周悦儿见她不言语，又安慰道：“不过也没事，渺渺，我看的是205、206，咱俩是邻居呢！哈哈！闲着没事，还有个人吹吹牛、唠唠嗑是吧？你要是遇到麻烦的事，跟师父我讲，师父帮你解决！”
“谢谢你，悦儿。”
听完周悦儿这么一说，云渺渺想了想，也算是一种安慰吧。
身边好歹有个谈得来的，关键时候有个照应。
“哟！姐妹俩聊啥捏？还躲包厢里呢？”韩二丽在门口听到有声音，探出个脑袋，阴阳怪气的来了这么一句。
“去去去！关你啥事？！走开！”周悦儿一脸奶凶，将她推了出去。
见韩二丽已走远，又对云渺渺说道：“渺渺，开始干活咯！今天你得自己做卫生了，我在隔壁，有啥事喊我。”
周悦儿走后，云渺渺开始四处打量着这个“烂包”。
果然真如“恩师”所言，的确很“烂”——黑不溜秋的窗帘耷拉着掉了一截、空调上的灰尘可以来幅沙画、角落里的地板都快长草了、玻璃台面也满是污垢
云渺渺搬来凳子，将窗帘挂了上去。空调表面的灰尘倒是好处理，里面恐怕得专业人士来拆卸了。
她将包厢里的餐具柜移到了那个发霉的墙角。然后往玻璃台面上喷了玻璃清洗剂，打来一盆温水将玻璃擦得锃亮。
这一通忙活下来，已经十一点二十多了，十一点半就是饭点，也是包厢进客时间，得到包厢门口就位。
要是进客前没做好卫生，又得遭到陈燕芳劈头盖脸的臭骂。
云渺渺又匆匆忙忙的往207跑去。
她站在包厢门口，看见包厢内一切已准备就绪——台面擦了，餐具摆了，地也拖了（干净又不见水渍）。
周悦儿正挽着袖子，拿着吸水拖把从包厢里走出来，额头上有汗，脸上有些灰。
“悦儿，你”
云渺渺脆弱的小心脏，被眼前这个瘦小的人儿，整得暖洋洋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渺渺，你那边卫生搞好了么？”
周悦儿将拖把靠在墙面，发现云渺渺眼眶红红的，“诶，渺渺你怎么了？”
“悦儿，我没事，眼睛进沙子了。”
“是么？来，我帮你吹吹！”
搞完卫生后，周悦儿和云渺渺已经开始站位了。
宋迟闲来无事，下了二楼。
他想去看看云渺渺最近的工作情况，也不知道她做得怎么样了，习不习惯。
平时那些服务员站姿都是东倒西歪、无精打采的，一见宋迟突然驾到，身体立刻秒变电线杆。
“宋总。”
陈燕芳也吓了一跳，赶紧哈着腰跟在身后。
宋迟可是很少来二楼现场的，她心里寻思着，不会是哪个没长记性的又给她惹出什么麻烦了吧？
“我随便看看，你不用跟着。”宋迟止步，背对她道。
“好的好的，宋总，有什么事您再叫我。”陈燕芳退后几步，表情有些不安。
宋迟双手插兜，在包厢的走廊里东张西望，试图寻找云渺渺的身影。
208号包厢门口的云渺渺，表情凝固，站姿笔挺，一副严阵以待的架势。
“渺渺，进来。”
宋迟走近跟前对她说道，随后踏进了包厢内。
云渺渺差点没反应过来，刚才宋迟走过来时脚步太轻，她只看见一个黑影从身边掠过。也可能是自己在站位时，灵魂和肉体暂时性分道扬镳了。
云渺渺蹑手蹑脚的跟着进了包厢，靠在餐桌旁，“嘿！宋迟，你怎么来了？你不忙么？”
“刚忙完。”
宋迟站在窗前，拉开了窗帘，视线看向窗外，背对云渺渺，“你做得怎么样了？习惯么？”
“习惯？还好吧。”云渺渺借机提了下意见和建议，“宋迟，你看，这个包厢的空调”
她把这个烂包的问题点都作了详细的反馈。以及自己对这个包厢的整改思路也一并汇报给了宋迟。
宋迟转了个身，脸上浮现一抹微笑，“渺渺，你的实力与你的职位不匹配呀，是不是有点屈才了？”
闻声，云渺渺脸泛红晕，有些不好意思，抬眸反问道，“宋迟，你是在夸奖我呢，还是在取笑我？”
“我怎么会取笑你呢？你刚才的话，我都记下了，到时我会安排人处理呃，你的刘海该剪了，有点长。”
宋迟说完，双手插兜，走出了包厢。
云渺渺跟着走了出来，看着那个潇洒又有些熟悉的背影，她贴靠在包厢门旁，若有所思。
旁边209号包厢门口的韩二丽，侧着头，往这边一直盯着看。
宋迟刚回到办公室里。
手机就响了。
“喂，爸，您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了？”
手机那头传来李友乾的声音：
“诶！儿子，后天我预约了个球场，想让你陪我打打球，你有空吗？”
“有空。”宋迟赶紧回道。
这么个小酒店，即便没空也得抽出身来，老爸难得约自己一次，总不能扫他兴吧。
“那好嘞，儿子，待会我发球场位置给你，后天下午三点，我在球场等你啊。”
“好的，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