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定情信物
风若华回到家后，反锁了房门，坐在床边，从口袋里掏出宋迟送给她的银戒。
她把戒指放在手心里，像是端详着一件稀世珍宝。
这是宋迟第一次送她的礼物，礼物虽轻，情意却深。
总之，在她看来，这就是个定情信物。
是他们感情的见证！
风若华将银戒缓缓戴入右手无名指，脑中不由得浮现出一个场景——
宋迟西装革履，正在单膝跪地，向她求婚
戒指的尺寸和她无名指的大小几乎吻合，略微偏紧。
“砰！砰！砰！”
反锁的房门被敲响了。
“吃饭了！若华。”
门外传来他哥风若航的声音。
“来了！来了！”
风若华应了一声后，试着取下戒指，可这戒指似乎想在她无名指上定居，怎么也拔不下来。
风若华越拔越急，因用力频繁过猛，手指已经有些红肿了。
这戒指可不能让家人看到！
她想着戴双手套来遮掩，可冬天手套太厚，又怕弄巧成拙。
“砰！砰！砰！”
“怎么还不出来？菜都快凉了！”
风若航这家伙跟催命似的，越敲越响。
一阵手忙脚乱的翻箱倒柜后，终于找到一块白色布条，将它包裹在戒指的表面，还特意缠了好几圈，以免露出马脚。
“你手指怎么啦”
饭桌上，风若华缠有布条的手指还是引起了母亲刘兰香的注意。
“不小心割伤的。”
风若华镇定自若的回道。
“割了怎么割了？严不严重？我看看。”
她爸风建国也凑过来问一嘴，脖子伸得老长，像个喝水的鸭子。
风若华慌了，面色煞白。
夹菜的手，又悄悄的缩了回去，生怕一个不小心，手被他爸逮到。
她感觉四方八方有一万双眼睛，正在盯着自己右手的无名指。
此刻的心情，有种做贼心虚的错觉。
怎么办？
拆掉布条？争取坦白从宽？
不可能的，坦白了就一切都完了！
正在这左右为难之际。
风若航见妹妹默不作声，猜到应该另有隐情，随即挺身而出，及时救了个场。
“爸，若华那手指我看见了，就破了点皮，出了点血，小伤而已，没事。”
说完话锋一转，转向刘兰香：“哦，对了妈，我今天去找阿德叔，春燕婶看见我说，叫你明天有空去她家一趟，有事找你。”
“春燕找我？”刘兰香停住夹菜的手，微微皱眉。
“刘兰香，你少跟丁春燕来往，她找你能有什么好事，她就知道一天天的在别人背后嚼舌头，说长道短的。”提到丁春燕，风建国颇有微词。
刘兰香一听，不乐意了，怼道：“风建国，你说你一个做乡长的，怎么一点气度都没有？这春燕是有些坏毛病，但毕竟跟我们都是一个村的，好歹也算个邻居。
再说了，咱儿子若航的工作是不是春燕让他老公阿德帮忙牵的线？你就不能念点别人的好。”
“好好好，我不管你，我不说了。”
风建国隐约闻到一股火药味，碗筷一扔，迅速逃离了战场。
风若华不敢插嘴，正为躲过一劫暗自庆幸。
她对丁春燕的印象不太好，如果要给评价，那就是——虚伪又可怜。
虽说风若航的工作，丁春燕也确有部分功劳，但事后刘兰香也是付出了两只老母鸡和五斤土猪肉的代价。
当时丁春燕嘴上推辞：“哎呦喂，兰香姐，你这是干啥哟！我也没帮啥，你看你还拿啥东西嘛，真是的”
手却毫不客气，一把接了过去。
次日一早。刘兰香就到了丁春燕家。
丁春燕搬出凳子热情招呼，“哎哟，兰香姐，你可算来了，快坐快坐！”
刘兰香直奔主题：“春燕，你昨天跟若航说找我有事？什么事啊？”
“兰香姐，你家若华有对象了，怎么没听你说起啊？”
丁春燕停顿一会，又说：“不过也是，若华都十八了，是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纪了。”
刘兰香听到这，不禁笑道：“哈哈！哪有啊！若华连个提亲的都没有，哪里来的对象？”
丁春燕以己为证：“兰香姐，我跟你说哦，我昨天下午去镇上菜市场买菜，亲眼看见你家若华跟个小伙在一起，还有说有笑的呢。”
刘兰香还是不信：“你肯定是看错了，若华昨天有事去她同学小蝶家了，怎么会跟个小伙在一起。”
关于小蝶，刘兰香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她知晓小蝶是若华的同学，却不知小蝶其实亦是宋迟的堂妹兼邻居。
丁春燕见刘兰香还是不信，有些急了，拍着她的大粗腿，声音提高了好几个分贝：“哎呦，兰香姐，你怎么就不信我呢？”
刘兰香回道：“不是不信你，是不可能的。若华提都没跟我提过。她高中毕业后就一直跟我在一起。怎么可能就有了对象呢？”
在那个封建思想比较盛行的年代，早恋现象几乎没有，所以刘兰香不会想到风若华是在高中时期偷偷谈的恋爱。
丁春燕又补充道：“我都跟在他们后面那么久，也不可能看错啊。那个小伙个子高高的，穿得有些破旧。他一直背着若华，到我们村附近路口那道桥上才把若华放下的。
而且那男孩子还给若华一样东西。因为我离她们太远，是什么我不确定。但我感觉好像是个戒指首饰之类的。
哦，对了。兰香姐，你有没有看见若华手上戴戒指首饰？”
丁春燕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还罗列出以上自己亲眼所见的细节，讲得那是一个绘声绘色。
“什么戒指首饰？我没看见。我家里还有一堆衣服要洗，我先回去了。”
刘兰香带着疑虑起身告辞。
看着丁春燕一副煞有介事的样子，心里已经开始有点半信半疑了。
离开丁春燕家后，刘兰香一直愁眉不展，风若华这事成了她的心结。
因此回家后的这几天，她一直观察着风若华的一举一动，只要离家十步远，她都会偷偷跟着。
可好几天过去了，风若华都没有出现反常举动。每天宅在家里，抱着黑白电视机，追新白娘子传奇。
正当刘兰香放松警惕的时候，不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
这天中午，午饭过后。
眼看春节将至，刘兰香打算出去买点菜，整点年货。
“若华，待会把碗洗了，卫生搞搞。我和你爸出去买点东西。”
刘兰香前脚刚走，风若华就开始撸起袖子忙活起来。
洗碗、扫地、擦家具、整理物品。
傍晚时分，刘兰香提着大包小袋回到家，看见脏兮兮的地扫得一尘不染。陈旧的家具擦得亮白如新。物品也摆放得整齐有序。不禁笑颜逐开。
检查完风若华的劳动成果后，刘兰香开始上下打量着她——满脸污垢，灰不溜秋的，整个就一煤矿工人造型。
可当刘兰香把视线聚焦在风若华拿着抹布的右手上时，她的表情发生了巨变。
从阳光灿烂到阴云密布的这个转换过程，她大概、可能只花了零点五秒。
“谁给你的戒指”
刘兰香压低了声音，语气也看似平静，眼神里却装着可怕、凶狠的怒火。
风若华脑袋顿时嗡嗡作响，呼吸变得急促，心脏没节奏的砰砰乱跳，就连周边的空气仿佛都凝固成了密不透风的墙。
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
她试着努力回想手指上的布条是怎么掉的，可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想起来似乎也没了意义。
于是，她撒了一个自认为能蒙混过关的谎。
“妈你说这戒指啊？这是我前几天在街上买的。”
“的”字出口的一瞬间，一个响亮有力的耳光就落到了脸上，四个淡红色的手指印，若隐若现。
“你还要骗我多久？啊？”
刘兰香怒吼。
周边的空气里，仿佛都在燃烧着她愤怒的火焰。
风若华捂着脸，无言辩解。
脸，火辣辣的疼。
泪，无声的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