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酒鬼大夫
盛京西城，归元堂。
“白大夫，夜深了，赶紧回屋睡吧。”桂花婶子无奈的看着躺椅上的醉鬼，几个酒壶凌乱的倒在地上，都空了。
白大夫医术是高明，就是这嗜酒如命的毛病怎么也戒不掉，隔三差五大醉一回。
今夜大雨，比平时凉了不少，在这廊下睡一夜可是要得风寒的，但她可搬不动这醉鬼，想了想，还是进屋拿床被子给他盖上吧。
正当桂花婶子从柜子里拿出被子时，外面忽然传来一声巨响，她被吓了一跳，也顾不上拿被子了赶忙出去查看，却看到……
一个小乞丐抱着个女娃骑在白大夫身上？
“哎呦，我的腰……”这下再大的困意也都痛醒了，白大夫扶着腰站起来就要张口破骂，就看到砸他的小乞丐的手里握着一颗眼熟的银色球囊，不禁迟疑出声，“你……”
长臻勉强睁开眼，扯了扯嘴角，“白秋年，你还真是……一如既往地不靠谱。”
说罢，人就眼前一黑，陷入了昏迷。
白秋年一惊，拿着这银球又知道他的本名，难道他是……
可他上下打量了地上的小乞丐三遍，陌生的面庞，破烂的装扮，这真的是她？
“白大夫，这两个孩子是？”桂花婶子见白大夫就这么干瞅着地上的两个孩子，不禁迟疑出声问道。
“哦，你还没走呢，正好，帮我把她们挪屋里床上去，哎呦，我的老腰哟！”白秋年揉着腰腹诽不已，刚刚不会把他的骨头砸裂了吧。
桂花婶子叹了口气，认命的干活。
长臻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处在一片浓雾之中，奇怪，她现在不应该和白秋年在一起吗，这里又是哪里，白秋年这不靠谱的，把她送到什么鬼地方来了。
“你终于来了，我等了你好久好久。”
“谁？”
“只要找到真相，你就能明白一切。”
“什么真相？”
“记住，一切都源于深渊，毁于深渊，重生于深渊。”
“什么意思？说清楚！”长臻猛地睁开双眼。
下垂的青帐被绑在两边的床柱上，一室的明亮，窗外还传来生机勃勃的鸟叫声，这一夜终究是过去了。
她抬起左手看了又看，已经恢复了正常，而且她还通体舒畅，经脉灼热胀痛之感全消，好似吃了大补丸一般。
刚刚的，是梦。
那梦里的话是什么意思，而且那声音，总感觉有些耳熟。
“哐！”房门被人一脚踹开，一个发须皆白一身白衣的老头端着碗面大步走进屋子，面碗往桌子上一放，拖过一把椅子，面向长臻坐下，抱着胳膊，白眉轻挑，“我说，为了逃下山，你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此言何意啊？”长臻随口应着，直奔面碗，不看到吃的还没觉着，她的肚子已经扁的不能再扁了。
面碗冒着腾腾热气，一看就是刚刚做好的，长臻自在破庙醒来就水米未进，顾不得烫，先喝一口面汤，而后就是大口的吃面。
白秋年饶有兴致的看着她狼吞虎咽，自小就金尊玉贵的大小姐何时这般狼狈过。
眼看着面碗见底，白秋年歪了歪头，“再来一碗？”
长臻咽下最后一口汤，嘴一擦，“孩子呢？”
“那小姑娘？在隔壁躺着呢。”白秋年话音刚落，长臻已经起身走向隔壁。
隔壁房间里，小姑娘小小一只乖乖的躺在宽大的床榻中间，白嫩的小脸上终于有了些红润。
窗户半开，微风拂过，额前细碎的头发被吹开了些，露出白嫩的额头。
长臻伸手摸了摸，热度确实退去了。
“难得啊，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这么在乎一个人。”白秋年靠在门框上，讶异的挑眉道。
“我也挺在乎你的，这不一下山就来找你了吗？”长臻瞥向白秋年，眼刀一甩，练的都是什么破东西，没被青莲的力量撑死，却差点儿被摔死。
“别，您可别这么说，我受不住。”白秋年敬谢不敏，连连摆手。
长臻伸手将床头的洗脸巾打湿，细致的给萧筝擦起了小脸和手，“帮我查一个人。”
“唉，我只是个药堂大夫，可帮不了你什么。”白秋年拿起腰间的葫芦喝了口酒，一副懒懒散散的颓废模样道。
不过，若是他眼睛的余光没有像钩子似的盯着长臻，那会更有说服力。
“价码随你开。”了解他甚深的长臻也不跟他拐弯抹角，直言道。
“爽快，三朵冰川雪莲，你要知道，用给你的那朵可是我珍藏多年的，年份可是千年的，看在你我的交情上，这三朵我也不要求都是千年了，但起码有一朵得是千年的，不然我可不干。”白秋年目露狡诈，哪像个大夫，活脱脱一奸诈商人。
“对了，你这模样，怎么回事？夺舍？不对啊，我竟瞧不出一点儿异样，若非我认识你本尊，为你炼制过东西，还真不知道你这是换了个身体。”说起这事，白秋年难得正经了些。
“不知道。”
长臻扫了一圈，找了纸墨，将那手握巨剑的蓑衣客画了下来，虽然昨夜大雨影响了视线，不过身材异常魁梧，以及手持巨剑这一特点，就可以将查找范围极大地缩小了。
“江湖人？”白秋年挑眉，这人一身的江湖气，看气势，绝不会是什么无名小卒。
“至少是八品武者。或者，更高。”长臻迟疑的加了一句，现在再回想他们交手的细节，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
“八品啊，啧，有点儿弱。”白秋年撇了撇嘴，伸手将画像收了起来，“放心，三天之内，保证给你满意的答复。”
长臻无可无不可的点了点头，扭头去看床榻上的小萧筝，轻声问道：“白秋年，过去了这么多年，你，还是不许愿吗？”
白秋年往外走的脚步一顿，眼眸低垂，“长臻，我是个懦弱的人，付不起你的代价，但我会用一辈子去寻找，我的一辈子，足够长了。”
说罢，像是在逃避什么似的离开了房间。
过了好一会儿，寂静房间里响起一声叹息。
长臻望向窗外，迎春花开得灿烂而又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