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离开京城
二人离开了琴行。
姜诏言先行离开，前往准备明日出城的事宜。
洛槿汐依旧在城中闲逛，直到远远瞧见了一个人。
那人离她尚远，看不清容貌，戴着白色帷帽，一身浅绿色的素衣，隐约能看见那人衣服上独特而又熟悉的图案。
是灵瑶谷特有的图案！是灵瑶谷的人。
洛槿汐看见那人的同时，那人也看见了洛槿汐。
洛槿汐顿时转身，抬腿就跑。
不用问，那人定是来抓洛槿汐回灵瑶谷的。
族中规定，不得族长命令者，不得擅自外出，洛槿汐是偷偷跑出来的。
逃出来不是件易事，灵瑶谷只有一条通往外界的道路，常有人把守，躲避了守卫，还有最难离开的灵瑶谷外的瑶林。
瑶林中布有阵法，借助林中天然的雾气，阻挡外人进入，以及避免谷中有人偷偷跑出去。
林中没有确切的道路，若不通晓阵法之人进入阵中，那便会像无头苍蝇一般，找不到路，而且会被林中的雾气卷回至最初的起点。
离开瑶林的方法，灵瑶谷中知道的人不多，能知道离开的办法，还有可能告诉洛槿汐的就只有一人——苏芷瑶。
苏芷瑶是灵瑶谷的准圣女，灵瑶谷圣女未来是要接替族长之位的，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就要举办苏芷瑶的圣女继任仪式。
虽说是准圣女，其实就只差一个继任仪式，权力和地位与圣女没有分别。
由此，灵瑶谷中大大小小的事情，苏芷瑶都会知道一些，其中包括了离开瑶林的方法。
苏芷瑶和洛槿汐从小关系十分要好，如亲姐妹般。
也是因为这层关系，族长曾千叮咛万嘱咐，要求苏芷瑶不得随意透露他人离开瑶林的方法，还特意强调，不能告诉洛槿汐。
奈何，在洛槿汐的百般撒娇和保证之下，苏芷瑶终究是把如何离开瑶林阵法之事告诉了她。
于是，洛槿汐趁着夜色，易了容，披上黑色斗篷，拿着假令牌，骗过了守卫，顺利离开了灵瑶谷。
瞧见转身离开的洛槿汐，那戴帷帽之人迅速追上前。
跑了许久，洛槿汐依旧没有甩开那人。
跑着跑着，忽然，一只温热的手将洛槿汐扯向了一旁。
还未等洛槿汐看清楚那人的模样，一件深蓝色斗篷披与她肩上，宽大的帽子盖在了她头上。
斗篷上散发着淡淡而又熟悉的香气，是沉香，洛槿汐记得姜诏言身上就是这股香气。
香气包裹着洛槿汐，她有些陷在里面，失了神，一声低沉温柔的“先上马车”将她拉回了现实。
姜诏言带着她走向了前方的马车。
深蓝色的斗篷完全遮挡住洛槿汐的身影，追赶她的人路过时只在意前方，没有过多在意，便就此错过。
洛槿汐上了马车，轻掀车帘，透过缝隙确定那人已经跑远了，才松了口气，“多谢了。”
“那人为何要追你？”姜诏言询问道。
洛槿汐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她压低声音说道：“她是来捉我回去的，我还不能回去。等不到明日了，一个时辰后我们便动身。”她说的是明日和姜诏言的出城计划。
洛槿汐说话的声音极小，坐在马车前方的长庚并未听见。
“好。”姜诏言应下，虽然时间有些许仓促，但是一个时辰内把一切准备妥当难不倒他。
“我在醉仙楼等你。”说罢，洛槿汐扯了扯斗篷的帽子，挡住她半张脸，然后跳下马车，往醉仙楼的方向走去。
姜诏言目送洛槿汐离开，收回视线后，吩咐长庚道：“去西市。”
长庚驾马车前往。
西市。
刚下马车，姜诏言便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他走上前，塞了点钱在男子的手中，低声在其耳边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接着，姜诏言在西市四处逛了逛，买了些东西，算算差不多时间，出发前往醉仙楼了。
来到洛槿汐所在的包间，长庚正准备关上门，在外候着，却听见姜诏言说道：“长庚，你不必在外候着了，来坐下一起吃吧。”
“是，少爷。”长庚应下。
席间，姜诏言聊了许多。
吃得差不多的时候，洛槿汐分别给姜诏言和长庚倒了一杯酒。
在给长庚倒酒的时候，她手指轻轻动了动，无人能瞧出异样，随后偷偷向姜诏言使了个眼色。
见状，姜诏言举杯，对长庚说：“长庚，我敬你一杯。”
长庚顿了顿，如今，他已然知道二少爷的意图了。
席间二少爷总是有意无意地提起了他们之间的一些过往，一开始他不理解此间深意，以为二少爷只是单纯地回忆往事。
直到二少爷说要敬酒，他才意识过来，二少爷今日要逃出城。
十年前，二少爷忽然大病一场后，姜丞相换掉了二少爷身边所有的仆人换成了他的人，其中就包括了长庚。
同时姜丞相还暗中派了不少人监视着二少爷的一举一动，但凡二少爷有任何想离开京城的念头或动作，都会被一一通报。
正是因为如此，二少爷才屡屡失败，以至于后面确实安分了不少。
监视二少爷，是姜丞相的命令，长庚不敢违抗。
而二少爷明知他是姜丞相派来监视他的人，还待他如兄弟一般。
很多时候，他很难抉择。
看着桌上的酒杯，长庚心知酒里下了迷药，他仍笑了笑，拿起酒杯，痛快喝下。
温酒入喉，长庚只觉得眼前的景象变得模糊，眼皮极不听话地合上，晕倒前嘴里小声呢喃了句“少爷，放心走吧”。
这声音小到在场的没人能听清他在说什么。
姜诏言上前确认长庚是否真的晕睡过去时，听见洛槿汐说道：“放心吧，喝了我的迷药，没个半天醒不来的。”
随后姜诏言拿出一封提前备好的信，塞在了长庚的衣衫中。
他一直知道，长庚夹在他父子二人之间很难办。
这次离开，他想先药倒长庚，待长庚醒来时，他已经离开京城，此时长庚再去禀报父亲，这样长庚也不算是违抗了父亲的命令。
门外响起敲门声，是小二送来了最后一道菜。
进门后，小二往桌上趴着的人瞄了一眼，下一瞬，后脖颈上传来痛感，瞬间眼前一黑，昏倒在地。
“快点，他很快就会醒来了。”方才小二进来前，洛槿汐绕至门后，控制好力度，劈晕了小二。
褪去小二身上的外衣，姜诏言快速乔装打扮了一番。
洛槿汐和姜诏言悄悄躲开四周的眼线，来到了醉仙楼后门。
林铭已经在此处等候着，见到二人，走上前：“姜少爷，您要的马车，我给您备好了。”
“是你？”洛槿汐说道。
姜诏言向洛槿汐解释道：“备马车一事，我着实不方便出面，恰巧在西市遇见林兄，便麻烦他代劳了。”
丞相府的马车自然是用不得的，若他在西市大张旗鼓的准备马车，很快就会暴露了，因此只能找一个人信得过的人帮他的忙。
恰巧，姜诏言刚到西市就看见了林铭，他觉得此事交给林铭，再好不过了。
洛槿汐点点头，走上了马车。
姜诏言对林铭说：“林兄，多谢相助。后面的事情我们自己解决便可以了。”
随后，姜诏言也上了马车。
片刻后，一位瞧着约莫三十左右的男子从马车厢里走出，坐在前方，驾车往南城门驶去。
马车没离开多久，厢房中的小二就醒过来了，他摸了摸自己的后颈，往四周查看，发现只有长庚趴在了桌上。
他迅速出了房门，跑向大堂中位于角落的男子，将此事如实告知。
那人面色一阵铁青，急匆匆离开了醉仙楼。
马车来到了城门。
城门的守卫会对过往的行人、马车都进行了一番检查。
待到姜诏言的马车时，驾车的中年男子下车，拿出路引，递给守卫。
守卫查看了路引，接着打开马车帘子确认，车厢里没有人，不过地面却铺了一张白色的毯子。
守卫没瞧出什么端倪，便放行了。
中年男子刚迈步准备上车，就听见后方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他往后看了一眼，有一男子正骑马赶往城门。
中年男子不紧不慢地走向马车，没有表现出异样。
马蹄声越来越近，最后在停靠在马车附近。
守卫毕恭毕敬上前，“李大人。”
李泉冷声道：“姜丞相有令，务必自己搜查出城的人和马车，以防有人潜逃出城。”
即便没有指名道姓，然而城门守卫都知道要查的人是谁。
言毕，李泉目光扫向旁边的马车，带着一丝威压，“这人是干什么的？”
守卫说道：“回大人，此人是外出经商。”
闻言，李泉眉头微皱，觉着有些不对。
经商？有车厢的马车如何载货？经得到底是什么商？
李泉上下打量了一番那中年男子，翻身下马，绕着马车走了一圈，接着打开车帘，发现里面铺有一层毯子，他眸中闪过一丝冷色，“来人，把毯子拿开”。
这辆马车的车舆比一般的要厚，按这厚度，若有暗格，定能藏下一个正常体型的成年男子。
若城门守卫不仔细检查，认为这只是一辆普通马车，那躲在暗格之人，便能偷偷出城了。
车厢内的毯子被守卫拿开，果真如李泉所料，车里有机关。
李泉凶狠地盯了一眼那中年男子，厉声吩咐，“打开它。”
暗格的机关被打开，亮光照了进来，藏在暗格中的男子眯了眯眼，用手遮挡住刺眼的光线。
男子走下了马车，理了理仪容，叹了一口气。
李泉恭敬说道：“二少爷，请回吧，还请不要为难我等。”
姜诏言有些许消沉，看向那位中年男子，清了清嗓子说，“还请不要为难那位大哥。”
“自然。”李泉摆了摆手，示意守卫们放行，如今二少爷已经捉住，也没必要为难他人了。
望着商人离开了京城，姜诏言也离开，独自回姜府了。
回到房内，易容丹的药效尚未消失，为了提前恢复原貌，他默念口诀，身上的衣服和容貌发生了变化，变成了一位身穿黛绿纱裙的女子。
女子戴上帷帽，避开府中所有人的视线，偷偷溜走，往南城门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