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演武
周辅年对周翊华的赏赐让众人不由得瞠目结舌，光禄大夫和大元帅府都督佥事，这等于直接给了周翊华摄政的权利，还有衍兴城的部分兵权。他们中的很多人想为自家孩子讨要这两个官职，却都没有结果。
他们真的很想说周辅年偏心自己孩子，可偏偏又挑不出毛病，周翊华的战功以真人境修士来说足可称奇。虽说是无法与更高境界的修士所立之功相比，但周辅年对其所封官职，一个正一品的虚职文官头衔，另一个则是权力可以根据调配而弹性化的从三品武官。
听着像是封赏过度，但实际上这两个官衔中的权力边际很模糊化。
更加显眼的是那个封号，“元更真人”。一元复始，万象更新。新旧时代传承，万物焕然一新。这等于是直接宣布了，周翊华会是下一任家主。
周辅年在宣读这个封号时，脸上那深不可测的笑容像是要把在场众人都吸入其中一般。周翊华猜到，应该是其他那群少主候选人的小动作被周辅年察觉到了。
想来也是，周辅年作为家主，自是手眼通天。泰兴周家那囊括了数不尽世界的疆域的大小事宜都在他的掌控中，衍兴城内更是不可能有风吹草动瞒得过他。
他今日这堪称拱火的封赏，是想要借机炸鱼，让其他人认为这是一个需要最后一搏的档口，也为周翊华提供一个可以一举压过众人的机会。这也是他对周翊华的能力信任和考验的一种体现。
该说，不愧是父子么？眼光和做事风格都一样。
平爷的目光在周翊华和周辅年之间游离了一圈，内心暗暗感叹。
“翊华领封，谢家主厚爱！”
周翊华的回应铿锵有力，似是在传递着某种决心和信念。周辅年闻言十分满意的点头，目光在那几位不支持周翊华的族老身上扫过，似是无意却有意的发问：“诸位，可还有事要奏？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那几位族老目光相互一视，知道周辅年这是在点他们，周辅年对周翊华的封赏方式让他们始料未及。几人犹豫了片刻，下定决心，齐齐出列，为首的那位干瘦族老行礼开口：“家主，元更真人此番修为大进，前几日已然真人小成，此番又立下大功。老朽斗胆，还请家主允我几家小辈，今日与公子翊华一同演武论道，共进修为。”
已经开始以道号相称了，几个老家伙还真是毫不掩饰被这道号膈应的情绪。
周翊华和高台宝座之上的周辅年都微微一笑，他们的反应完全在意料之中。父子二人虽没有提前知会，但都是早已料到今日他们会有所动作，而周翊华也早就决定借机立威，结束这少主之争。能竞选少主的周家天骄们，没有一个是甘居人下之辈，能让他们信服的只有绝对的力量。
周辅年饶有兴趣地看了看几个族老，又看了看周翊华，作态开口：“翊华，你可愿意？”
“能与同辈切磋共进，翊华自是求之不得，就是不知，几位族老想要如何演武？”
周翊华很自然地答应下来，并询问几位族老想要如何演武。
几个族老看着好像早有预料的周翊华，心中掠过一丝不妙，但眼下到了这个份儿上，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简单。”另一位的白发族老面色和善，娓娓道来，“请元更真人把修为压制在真人境入门，和瑾瑜等人于朝会后，不依靠任何道器或是法宝，只凭自身修为神通在演武场进行乱斗形式的切磋，在点到为止的前提下放手施为。”
美其名曰让周翊华念在同辈亲情，与家族同辈论道共进修为，实际上就是意图借此机会让周翊华露出破绽进而削弱其威望而已，至少也要做到让周翊华的威望不再膨胀。
他们相信，虽然周翊华的天资卓越，但周瑾瑜也不遑多让，就算周翊华有着真人境小成的感悟，只要比试时双方都同在真人境入门，那么周瑾瑜有着其他一众天资同样不凡的少主候选人助阵，足以弥补这点差距。
周翊华闻言则是露出一丝超然却不失礼数的笑容，温润开口：“既然族老们有此美意，翊华岂敢不从。只是，若只依凭修为，恐怕无法让诸位尽兴。”
“哦？元更真人有何高见？” 干瘦的族老问道。
“我可以保持真人境入门的修为，不用任何法宝道器，而他们可以无所不用，手段尽出。这样如何？”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就连周辅年也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他沉声提醒周翊华不要过于托大。然而，周翊华却信心满满地表示无需担心。
族老们看着周翊华那自信满满的神态，心中既感到古怪又感到不悦。他们被这个小辈的狂气所冒犯，却也只能强装笑脸，赞叹：“元更真人当真是后生可畏，不愧是家主之子。”
看着夸下海口的儿子，周辅年心中也不免开始好奇周翊华能做到什么程度，于是他站起身来，大手一挥，下达了命令。
“通知下去，摆驾演武场。”
距离最近的一处演武场是离衍兴城边际三万里外，一处中等大小的浮空仙岛，云雾缭绕，纵横数千里，虽广袤程度不及衍兴城万分之一，但宫阙楼阁样样俱全。
岛上设有泰兴周家的行宫与武备力量，只是除了于此任职的修士和豢养的少量功能性异兽外没有任何人于此居住，平日里专供周家子弟使用。
总计十六根银白色的盘龙巨柱环绕四周，闪烁着神秘的光芒，围成了一片长方形的场地。
周翊华和周瑾瑜等十三名周家子弟，宛如一群年轻的仙人，飘然降临在演武场之上。他们身着各色锦袍，气质高雅而又不失英气，等待着比试的开启。
周瑾瑜白衣胜雪，他缓步走到周翊华面前，拱手施礼，声音轻柔却带着坚定：“翊华兄，此番比试非我所愿。然，兄长早先于朝堂所言，是否有所托大？”
周瑾瑜来此处完全是被背后的众族老施压所致，表现得颇为无奈，他是真的不想和周翊华交恶。在听说周翊华在比试上的要求时他甚至怀疑是不是有人从中作梗故意传错的，这也让他心中打鼓。
要知道虽然法宝道器只是外物，但经常能在修士间的战斗中起到决定性作用。就算周翊华压制修为也能发挥出同境界以上的力量，当真能敌得过手持各式法宝道器的众天骄么？
周翊华看着眼前这位风度翩翩的白衣青年，心中也升起了一些好感。他回礼答复道：“瑾瑜无需担心，今日一过，你我便不再如这般身不由己。”
感受到了周翊华眼中的自信与坚定，周瑾瑜内心也有些触动，他明白了周翊华对此早已有所预料而且有所依仗，于是便不再担心，豪爽地笑道：“既如此，瑾瑜先谢过兄长了。待演武开始，还望兄长不吝赐教。”
而他们的这一幕，落入其他天骄眼中则成了另一幅光景。
“周瑾瑜这软蛋，怎么就是不愿意跟周翊华闹得激烈些？”
“装什么清高呗，好像族中没人管得了似的。”
“比起这个，这周翊华未免太狂了吧？”
“可不嘛，扬言法宝、道器之类的外力一概不用，压制修为也能打赢我等，真觉得真人境小成就无敌了不成？”
这些天骄有男也有女，都是有机会竞选少主的周家嫡出，每一个放在外界都是同辈中目前的顶流，修为最低的也有神华境巅峰。他们不似周瑾瑜那般佛系，无法忍受周翊华的威望力压他们。
“一会记得都别留手，用出最强手段，别出人命就行。再怎么说他也是货真价实的真人境小成，哪怕压制修为，我等唯一的机会也只有刚出手的瞬间。”
“周瑾瑜若是不动，那么就由我带头。”
那位半步真人境的男性天骄开口。若是双方无所拘束，他知晓自己在周翊华面前断无丝毫机会。可是现在，周翊华自缚手脚，那可就不一样了。
他自信凭借目前掌握的神通、宝术、道器、法宝和符箓等各种手段和底牌，辅以自己的修为在全力施为下足够在短时间内和真人境入门的修士争锋，何况还有个周瑾瑜压阵。
就算是周瑾瑜不作为，有其他同样拥有诸多底牌的天骄在，他不信拿不下一个压制了修为的周翊华。
“记住，哪怕我们中有一人落败，立刻结阵！”
演武场旁的山岳上，行宫的浮空楼台静静悬浮，仿佛是一座遗世独立的仙境。一排排戴甲而立的卫队悬停于楼阁前的虚空中，拱卫着家主和百官所在的楼台。周辅年负手而立，目光深邃地俯视着演武场中的一切，行宫的位置只凭肉眼便能看到演武场出。
他的视线在周翊华和周瑾瑜之间流转，见证着两位年轻修士的礼数与交流。周辅年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对于儿子的举措，他心中自然明了。周翊华除了要在这里展现自己的实力进一步增长威望，更要巧妙地拉拢着周家的另一位杰出子弟——周瑾瑜。
周辅年微微点头，这是对儿子策略的默许，也是对其手腕的赞赏。
他深知，周翊华此举不仅是为了今日的比试，更是在为未来的周家布局。他自那日承明殿后，作为父亲的心境便一直有些浮动。
他在心里努力把周翊华当成一个只是顶着儿子外皮，但自己作为家主，需要明面上将之视为儿子的域外之人。
可儿子的举动无疑是体现了他作为周家家主之子的远见与魄力，比之过去的周翊华也丝毫不逊色，甚至有了更进一步的可取之处。这种发生在儿子身上的变化让他分不清儿子与那域外之人的边界。
这是否说明，我其实从来没有不把他当儿子看呢？也许谷丝说得对，先把他当作是我们的孩子，假以时日便有答案。
此刻的周辅年，内心充满期待。他渴望见证周翊华究竟拥有何种惊天手段，敢于在自缚手脚的前提下应战，并挫败那些同样实力不俗的周家天骄。
众臣工和周家族老如在金阙宫中那般，分为两侧，列队而立，同样在讨论着演武。
他们都是从真人境一路走上来的，对真人境修士每个阶段的实力都有一个清楚的把握，因此对周翊华夸下海口的行为都有些难以评价。
“元更真人天资卓越，但如此拘束之下，当真能取胜么？”
一位头顶利剑状冠冕的冷峻男子喃喃道，他是一名通灵的礼器剑化形的精怪，得道后拜入周家，现于泰兴周家的兵部任职侍郎。虽是文臣，但也曾为周家立下赫赫战功，能立足于周家朝堂是凭着正儿八经的战功升上来的。
另一名看起来姿仪雍容但眼中英气斐然的老妇听闻此言，也不觉眯了眯眼睛。她是泰兴周家如今的礼部尚书，也是周翊华的支持族老之一，自是不希望周翊华有任何不好。
周家的少主候选人，每一个都是堪称人中之龙，身怀独特的妙法神术，手中族中家老所赐的至宝更是难以预料，若是组成大阵再结合那些至宝，能力敌真人也决不是说说。
如此多的不确定因素，周翊华还要压制修为，自缚手脚，只靠自身去和他们斗法，很难评价输赢。虽说真人境和神华境修士有着决定性的巨大差别，但如今的情况绝不是十拿九稳。
“元更真人并非逞能之辈。想来，是此次历练途中得到了什么机缘吧。”
她出言像是在说给自己听，也像是在祈祷。
就在这时，平爷身影一闪，化作一道青烟，轻盈地飘浮到楼台前。他深鞠一躬，毕恭毕敬地向周辅年行礼：“家主，诸位候选人皆已就位，等待您的指示。”
周辅年站在浮空楼台上，微风轻轻吹动他的衣袂。他目光深邃，仿佛能洞穿云雾，看到演武场上的每一个细节。他微微点头，脸上露出一丝威严而深沉的微笑，示意演武可以开始。
平爷领命，转身面向演武场，深吸一口气，然后大声宣布：“演武开始——！”
他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回荡在整个仙岛之上，震撼人心。
随着平爷的话音落下，演武场上顿时沸腾起来。一道道气息开始急速攀升，仿佛一股股汹涌的洪流，在擂台之上翻涌。各色光芒与符文先后浮现，如同梦幻般的画卷在演武场上徐徐展开，将整片场地笼罩在一片神秘而璀璨的光辉之中。
候选人们纷纷施展出各自的绝技，竭尽全力提升着自己的战力。那位半步真人境的天骄，身上金光闪烁，背后有威仪的仙人虚影浮动，仿佛一尊战神降临人间。他冷静地凝视着周翊华，仿佛在看一个即将被击败的对手。
而其他候选人也不甘示弱，有人以各式符箓化作宝光融入体内，使得自己的气息更加强大；有人口中念念有词，掐着法诀，念诵着内含伟力的真言，与这天地沟通；还有人身上咒文闪烁，光芒遍布全身，如同穿上了一身战甲；更有人身后浮现出山岳般巨大的法相，手持兵器，如同神灵般威严不可侵犯。
转眼之间，演武场内如同古老画卷中描绘的群仙斗法，神通和宝术铺天盖地，各式各样的道器法宝流星般驰骋，攻击如同狂风暴雨般密集而猛烈，仿佛要将周翊华吞噬在这片璀璨的法力海洋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