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尘封往事，默默坚守无声的誓言
“就从我儿子出生的那天开始讲吧，那是17年前一个夏日的夜晚，记得当天9点左右，我和救援队的同伴就收拾好工具准备休息了，平时本来不会这么早休息的，但那天白天发生了起事故，我们救援队跑上跑下衔接救援，所以弄得非常疲惫。”
“我们本打算晚上好好睡一觉，但不巧，警报电话居然在晚上又响了起来，要说那天运气也是真的差，短短半天不到的时间，居然是连续出现了两场事故。”
“不过当时我和同伴也没多想，下床接完电话就提着工具冲了出去，结果慌里慌张的，把手机给忘了，本来这也没什么关系，但……那天晚上我老婆正好就临床了。”
“孕妇生产本来就耽搁不得，再加上我老婆她怀孕怀得晚，更是一刻都不能耽搁，这种事情一发生，家属就要立即陪同前往医院，但那天晚上我根本不知道情况，所以……”
“我老婆硬是自己撑着打电话联系了救护车。”
徐暖林搓了搓手掌。
“当我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忙活了一大晚上回去，我看见手机上的未接来电后心都凉了。给电话那头回拨过去，医生说我老婆因为失血过多，直到早上都始终没有脱离生命危险……你知道我当时听见这话，心里有多绝望吗？”
“我甚至恨不得把自己的手给剁掉。”
“但这也不怪您啊……”谢伟峰开解道，“您又不是故意不带手机……”
“不管是不是故意的，这都是我的失职。”徐暖林露出了一抹苦笑，“因为工作，我差点就害死了自己的老婆，我能想象到她在医院里的时候心里有多无助，别人家属生产都至少有一个人陪同，但她呢……甚至连一个最起码的鼓励都没等到。”
“那后来呢？你老婆后来生你气了吗？”谢伟峰被勾起了兴趣。
“当然了，她非常生气。”徐暖林点点头，“但，她并没有直接在我面前表现出来。”
“啊？为什么？”
“我当时也觉得很奇怪。”徐暖林笑了笑，“发生这种事情，别说是冲我发火了，她就算是冲我动手，我都觉得一点毛病没有。你知道吗，他那时候甚至很期待她骂我，如果她骂我，我心里反而会舒坦许多……”
“确实。”
“可她没有。”
“后来我跟她再聊起这件事情，她说她当时并不是不想冲我发火，只是她觉得，事后再发火根本没有任何意义，既然发生的事情已经无法改变，那为什么不为以后的生活增添更多美好的记忆呢……”
“我一想也觉得确实有道理，如果生气不是抱着“改变”的目的，那生气的意义，就变成了单纯的负能量传递，这种传递有时候能舒缓自己，但更多时候，却是会让自己变得更加难受。”
“林叔，我……”谢伟峰欲言又止。
徐暖林笑了笑：“我就随便说说，你别多想。”
“……”
“我接着讲了。”徐暖林缓了口气，继续说道，“儿子出生后呢，我平时也没怎么陪他，因为救援工作极需时效性，所以，我平时很多时间都不能回家。现在愿意干这行的人很少，愿意长久干的更少，所以除了那种特别大的假期公司能找些临时工来替替我这种长工，正常时候，我都没有回家的机会。”
“久而久之呢，儿子和我之间就生分了，这点倒是和你现在的情况有点像。”
“那您之后呢？”谢伟峰追问道，“您最后还是没有放弃工作，对吧？”
“对。”徐暖林没有否认，“不过，并不是我选择了这份工作，而是这份工作，它选择了我。”
“工作怎么能选择人呢？您要是不想干，随时可以不干啊！”
“是啊，我随时都可以不干。”徐暖林叹了口气，“可又有谁能接替这个担子呢……”
“这行挣的钱少，老的不愿来，年轻的也不愿去，我们这批人走了，以后遇到事故，谁来处理？”
“这都不关您的事啊！您又不认识那些人……”
“那那些天天在边疆保卫我们龙郡的军人，他们都认识我们吗？”徐暖林反问道。
这直接把谢伟峰问得哑口无言。
“不止是他们，社会上还有很多这样职业的人，虽然大家互相之间可能素不相识，但正是因为每个人都在自己的岗位上默默坚持付出，社会才能一直维持稳定的运转。”
“没有人天生就想要去保护其他人，只有当他们理解到了自己生命真正的意义后，他们才会去做那样的事情。”
“我当初确实可以不管不顾地离职卸任，回归家庭，干一些别的活路糊口。”
“但这样做的后果，可能就是其他家庭的事故，那个地方的地形非常复杂，少一个像我这样的长工，遇到突发事件时，可能就会多一个人遇难。”
“这个人在当下于我而言或许是完全陌生的，但在未来，他兴许是能救我们全家人一命。一个人活着，能够带来的变数实在是太多了，而我如果放弃了对这种变数的期待，不就是放弃了对我自己未来的期待吗？”
“一个连自己未来都期待不了的人，又有什么资格，去教导另一个比他还小的人期待自己的未来呢？”
谢伟峰看着徐暖林的眼睛，他突然间觉得，这个大叔有点帅。
“但对于您的儿子和妻子来讲，这个决定不太好沟通吧……”
“恰恰相反，他们都非常支持我继续从事这份工作。”徐暖林暖暖一笑，望向窗外，雨已经变小了些，“很多事情在沟通之前都会觉得很麻烦，但在沟通之后，往往感觉越麻烦的事情就会变得越简单。”
“你也得尝试去沟通沟通，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