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缪斯女神
第二天下午，《异美珠宝》第四期正式开拍。
十一位女明星就位，统一穿了节目组准备的白色无袖连衣裙，画着淡妆。
方雨和艾舸已经按照顺序给模特佩戴好三件珠宝设计。
艾云楠在演播室通过拍摄画面终于看到了方舸的那件作品——《黑夜问白天》。
竟然是羽毛。
项链是黑色羽毛和白色羽毛交织、缠绕组成的项圈。耳环是渐变色的羽毛，白色在上，黑色在下，一念天堂，一念地狱。戒指是最精彩的部分，竟然是箭和羽毛的渐变组合，一头锋利，一头柔软。
整组作品就像是黑暗和光明的争夺，是善与恶的交织，是脆弱和坚强的过渡。
孔梦的气质恰好把这组作品的复杂性衬托得淋漓尽致，仿佛是为她量身定制一般，充满阅历的女人，温柔却刀刀致命。
艾云楠抿紧嘴唇，凭她多年的设计经验，她知道艾舸这次真的要火了，他的名字从此要刻在珠宝设计的历史长河中了，而他才二十三岁。
《异美珠宝》第四期节目开启了线上投票通道，果不其然，后台实时数据显示，艾舸的设计票数遥遥领先，孔梦佩戴珠宝的照片和视频已经在各大网络平台传开。
经过三个多小时的比赛，《异美珠宝》第四期线上直播完美落幕，艾舸进入三强，方雨被淘汰了。
拍摄结束后。
艾云楠率先朝着方雨走去，张开双臂拥抱她：“没事，已经很棒了！”
方雨回应她：“能走到这一步，我已经很知足了。”
她们松开，方雨接着说：“艾舸确实有天赋，难怪你喜欢他。”
艾云楠避讳似的说：“不是喜欢，我是惜才。”
方雨打趣她的此地无银三百两：“师父喜欢徒弟，天经地义啊。”
艾云楠的目光穿过方雨，看向远处的艾舸。
艾舸在和孔梦说话。
“艾设计师，你真的很有才华。”孔梦真诚地夸奖眼前的男孩子。
艾舸倒是没想到孔梦居然会夸自己：“孔老师谬赞了，我只是运气好。”
孔梦想起那个玫瑰胸针，她很喜欢：“你第一件作品那个‘初恋’胸针，可以给我留一个吗，我原价购买。”
艾舸有礼貌地回复：“孔老师，那个胸针工厂已经全部出货了，估计是没有多余的了。不好意思啊。”
“这样啊，那好吧。”孔梦有些失落。
艾舸看到了远处艾云楠看着自己：“孔老师，今天辛苦你了，帮助我拿下这一期的比赛，改天我再正式感谢你。”说完，他就朝着艾云楠走去了。
艾云楠看着艾舸朝着自己大步走来，脸上带着自信的光芒。
“恭喜。”艾云楠的话刚说出口，艾舸修长的双臂已经抱住了娇小的她。
“谢谢你师父，我的缪斯女神。”艾舸在她耳边说。
艾云楠双手垂着，肩膀僵硬，她没想到艾舸居然会突然拥抱她。
这一幕，恰好被远处的孔梦拍下，转头就发给了谢仲深。
谢仲深看着手机中的照片，陷入沉思。
孔梦煽风点火：“恭喜了，嫂子的眼光果然厉害，年轻有为，才华横溢。”
谢仲深知道照片里的背影是艾舸，之前跟他沟通过孔梦的资料。
谢仲深当然也知道孔梦的目的，所以他并不打算给她面子：“也恭喜你，沾光了。”
孔梦看着“沾光了”三个字，气得跺脚，一时竟不知谢仲深是暗讽她沾了艾舸的光，还是艾云楠的光。
《异美珠宝》第五期节目，也是最后一期节目，是三位导师带领脱颖而出的三位设计师在三小时内共同创作设计一系列珠宝作品，主题是——永恒。这次的设计作品还将作为枳诗旗下的限定设计款，进行制作批量售卖，所有盈利部分将捐献给贫困山区的孩子们。
节目开拍前夕，原本要带艾舸的导师身体却出现了突发情况，进了医院，只能向节目组请假。
导演组这下犯了愁，突然临时要另外找一个资历足够的设计师来当导师，简直是不可能。
节目组的人勉强联系了几位不错的人选，却都不在国内，连最后一丝希望都被浇灭了。
总不能让艾舸没有导师吧，还是节目延迟录制，这一期准备开天窗？
片场，每个人都在犯愁，着急，气压非常低。
艾云楠有一个不错的人选，王宁，但是她现在人还在云南，就算飞过来到杭州估计也得晚上了。
抱着最后一丝期待，艾云楠还是拨通了王宁的电话，把《异美珠宝》眼下棘手的事情告知了她。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你上不就行了？”王宁开着免提，一边剪花，一边跟艾云楠打电话。
“我吗？”艾云楠居然忘了自己，没错，她自己上不就行了？反正刚好是枳诗的品牌，自己作为枳诗的设计总监，为自己的品牌加持无可厚非，甚至更能突显对这一期节目的重视。
艾云楠挂了电话之后，马上联系了导演，对方一听艾云楠作为合作方愿意解围，非常高兴。
艾舸却是最后一个知道这件事的人。
节目正式开拍后，聚光灯下，他看着艾云楠走向舞台，朝着自己一步一步走来，最终站在他的对面站定，她的脸上自信从容，胸口别着的那枚胸针无比闪烁。
艾舸觉得这一刻仿佛被灯光定格了，他的缪斯女神，此刻与他并肩作战。
主持人引导大家走进工作间：“接下来，时间和空间都交给各位，请导师和选手一起完成‘永恒’主题的珠宝设计。”
艾云楠和艾舸承包了这组设计系列中耳饰的部分。
对于艾云楠而言，“永恒”就是死亡，或者说是一种“存在”的状态，无关生命，无关情感，是一种最接近真理的哲学上的意识形态。
这种感觉就像是一个渺小的人类站在地球小小的角落，抬头仰望浩渺无垠的宇宙一般。
永恒是地球上不存在的静止，真正的永恒在宇宙，在人类至今还无法读懂和理解的宇宙。
艾云楠于是提议不如就把“永恒”当作一个无尽的圈，开端和终点始终在循环往复。
艾舸听了她的理解，如顿悟一般，拿起画笔开始构图。
没过多久，一件作品就大致完成了。
立体的圆柱体框架结构，垂直坠落。圆柱的上下两个圈象征着平行的世界，上圈用黄色宝石，下圈用绿色宝石；而中间隔着一个宇宙，用断断续续的线条连结，那是无限的共识却又无法到达。
艾舸的设计图把艾云楠内心想的概念表达得淋漓尽致。
他看着此刻仔细端详着他的设计的她的侧脸，思绪回到了许多年前。
艾舸八岁的时候，有一次在小学放学的路上，被几个高年级的男生围堵。
“你就是二年级那个福利院的小孩？”
“哈哈哈哈，没爹没妈的小孩。”
带头的高个子男生，谈笑之间，打了小艾舸一巴掌，“哭呀！没人会帮你的。哈哈哈哈。”
倔强如他，顶着火辣辣的脸颊，咬紧了牙关，却没有掉一滴眼泪。
“还挺有脾气的，把他的书包抢走。”
几个男孩子没从他身上得到自己想要的霸凌的爽感，就变本加厉，要把小艾舸的书包丢掉。
小艾舸能接受被打，却不能接受被抢走自己的书包。福利院没有多余的钱再给他买学习用品，他深知这是他唯一的书包。
那个高个子男孩看小艾舸的眼睛里终于有了一丝害怕，趁胜追击：“你学声狗叫，我们就放过你了。”
小艾舸的眼睛里全是怒火和委屈，可是他没有任何办法。
“汪——汪——”他勉强从自己的嗓子眼里模仿着狗叫。
“哈哈哈哈哈哈，小狗。”
“小狗乖，主人给你买骨头吃。”
作恶的人终于得到满足，不再为难他，把他的书包扔在了地上，笑哈哈地走了。
十四岁的艾云楠此刻正跟几个朋友一起，放学经过了小艾舸身边，她看到了小艾舸最后学狗叫的样子。
从小就喜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艾云楠，撇下几个朋友，冲到小艾舸身边，帮他捡起了书包，又用手帮他拍掉书包底部沾到的泥土。
初中已经发育的艾云楠，挺着自己的胸部，叉着腰，问小艾舸：“小朋友，刚刚那几个人是不是欺负你了。”
小艾舸并没有回应，只是默默从她手里拿回自己的书包，乖乖地背好，准备回福利院。
“你可以让你爸妈向学校告状。”艾云楠看他要走的样子，着急地说。
小艾舸停住了脚步，字字清楚地告诉眼前比自己高一大截的大姐姐：“我是孤儿。”
“孤儿怎么了，孤儿就不能保护自己吗？就要白白被别人欺负吗？”艾云楠说着蹲下身来，抬头看着他，握住了小艾舸的双手，“你记住，你可以自己保护自己！”
小艾舸黑色的瞳仁懵懂地看着大姐姐认真的眼神，他心里重复默念——我可以自己保护自己。
“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小艾舸在转身之前问。
“我叫艾云楠，云朵的云，木楠的楠。”
这怎么不能算是一种缘分呢？
这是一场蓄谋已久地久别重逢。
艾舸当然是因为艾云楠才参加这个节目的。
“这个设计，我觉得很棒！”艾云楠夸赞的声音把艾舸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师父给我的灵感很有用。”艾舸笑着说。
“以你现在的发展潜力，以后我可当不了你的师父了。”艾云楠笑着打趣他。
艾舸本来也没打算永远把艾云楠当师父，或者说，只当师父。
“那就做朋友。”他脱口而出。
他早就想过这个问题了，或许只有做朋友，他们才能真正在同一水平线对话，她才不会把他当作小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