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喝醉的他
喝着小酒，聊着小天，时间一下子就过去了，不知不觉就到了十点。
艾云楠感觉有些尿意便起身去了厕所，人生地不熟的她也不知道女厕在哪里，就按着性子走着，没走几步，她就看见离她不远的地方，有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那里，无关这里的灯红酒绿，无关吵闹的音乐声，就那样安静地、沉思地坐在那里，饮着酒而已。
艾云楠努力想转过身去，也许厕所不在这个方向，对吗？虽然她已经看见了厕所的指向牌就在那边不远，但她就想绕过去，绕过他呀。
其实她内心是十分嘲笑这样的自己的，是不是连简单打个招呼的勇气都没有了？她在心底质问自己。
短暂的几秒钟的犹豫后，她选择挺直腰肢，略带决绝地往前走去，她告诉自己：有什么要害怕的呢？
艾云楠挺着背站在据他一个座位的地方，然后尝试性地望了他几眼，看似毫不费力地说：“谢仲深，你也在这里喝酒吗？”
谢仲深仰起头想看看此刻与他说话的女人是谁，酒精的力量却已经蒙蔽了他此刻的意识。他也就没想着刻意去看清眼前的女人究竟是谁，也许只是一个知道他名字的人，毕竟知道他的人还不少，在这遇见也很正常。
“是啊，喝酒，一个人。”他边说边摇晃着酒杯里慢慢变小的冰块，漂亮的眼睛眯着却毫无神气。
这样的态度是艾云楠没有料到的，她以为他至少也会叫一下她的名字，然后客气地打个招呼，没想到他居然连看都没看她一眼？还接过她的话？是不是以为自己就是个来搭讪的女人？
就在她无言以对打算扭头走掉时，那个醉了的人又开了口。
“我好累。”一说完，便仰头将酒杯里琥珀色的液体一饮而尽，然后整个人摊在了酒桌上，一动不动了。
“这是他喝的第几杯了？”艾云楠朝着拿来威士忌的服务生问。
“小姐，你男朋友已经喝了三杯了。请问这一杯还要吗？”服务生指了指自己手里的威士忌。
艾云楠没有反驳那一个称谓，她看了看眼前一动不动的谢仲深，耳边又浮现出他那一句沙哑的“我好累”，他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吗？从前的他可不曾如此脆弱啊……也罢，她终究还是接过服务生小哥手里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然后，艾云楠自己先回到原来的卡座上，与方雨还有小斌、阿楚打了声招呼便返回带着谢仲深离开了。
搀扶着谢仲深的时候，艾云楠觉得自己真的是多管闲事活受罪，明明可以有一百个办法处理掉好他，她偏偏选择了最连累自己的那条。寒风瑟瑟的晚上，她还要扶着这么一个一米八大个子的喝醉酒的男人，她居然还穿着高跟鞋。
她不禁感叹道：女人真的不容小觑啊！
好在出租车及时到达，她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把谢仲深塞进了后车座，然后自己也坐了进去。
“你家在哪里？你家地址？”
她靠近他的时候，一只白胳膊撑着，以保持着她与他的距离，另一只手拍着他的脸，试图叫醒这个因为酒精而过分迷糊的男人。
“彩虹嘉都36号701。”温润如玉的脸上已经被酒气染上一丝红晕。
嗯？艾云楠这下头有些大了，这不是她家的地址吗？他怎么会说出她家的地址啊……
两人近乎狼狈地从出租车里下来的时候，已经快要到凌晨了，艾云楠最后还是选择把谢仲深带回了自己家。下车的时候，她看见了天上细细的月牙，很皎洁。
“谢仲深，你真的很沉。”艾云楠一边拖着他进门，一边小声抱怨道。
“今晚，你就睡沙发了。”虽然知道他醉得肯定听不见，但她还是口齿清晰地说了这句话，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
然后，艾云楠就自个儿跑进浴室洗漱了，等她出来的时候，原本躺在沙发上的人儿却不知道什么时候瘫在地上了，像一只八爪鱼。艾云楠见了这一幕真的憋不住笑出了声，谁能想到平日里清隽英俊的谢仲深，喝醉酒后竟也如此没了形象。
“别走。”
是他的声音，像划过夜里的一条抛物线，与她的笑声在空气迎面撞上。
“别走。云楠。”
还是模糊的声线，但依稀也能辨别，她确定他喊的是她的名字。
艾云楠就这样定住了，在黑色的夜里，感性的猫已经爬上了屋顶。他，知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
是谁先点燃了夜里的那把火，他们谁也记不清了，只是在黑暗里，两个人就那样抱在了一起……
“确认过眼神，我遇上对的人。我策马出征，马蹄声如泪奔……”谢仲深的手机铃不偏不倚地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犹如一记沉闷的雷砸向如鱼得水的两人。
不知道是谁的手不小心划到了接听键，一个急切又温柔的声音从手机里传“仲深，你在哪里？我担心你。”
还好房间里够黑，黑的看不清彼此脸上的表情，艾云楠的衣服已经被褪去一半了，电话那头的女声却让她猛然清醒，一遍一遍地拷问自己，我在干什么？
一切都那么刚刚好，像一个精彩的笑话。
“白薇，我马上回来了。嗯……嗯……”谢仲深很耐心地回复着手机对面的那个女人，那份耐心，竟然让艾云楠觉得无比熟悉。
挂了电话，他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艾云楠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安静地听着。
“美女，能帮我开个灯吗，你家我不熟悉。”谢仲深一边系着领带一边说着，酒已经醒了一半了。
艾云楠有些糊涂，这时候喊名字远比喊美女来得正常吧！但她还是摸索着为他开了一盏小灯。
谢仲深随意打量了她一眼，只是想看看今天“艳遇”的女郎长的什么模样，哪知看见的却是她的脸庞。
像藏在光影里，一半光亮，一半黑暗，裸露着大半肌肤，黑白分明，静止的像一尊艺术品。
但她分明不是静止的，她微微撩起外套，遮住肌肤，才开了口：“你快走吧，别让她等急了。”
艾云楠甚至不敢直视他，场面太过尴尬，她害怕自己会在对视的时候抓住对方领子，刨根问到底。
那边的豹子却先下手为强了，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白薇，我今天不回去了，你先睡吧。”然后，按下关机键，把手机扔向了沙发。
艾云楠听见动静，终于按捺不住转过头来，两只眼睛有些不解地盯着谢仲深，“什么意思？”
“老朋友了，总不能让你竹篮打水一场空吧。”只见他开始一颗一颗地解开刚刚才扣好的衬衫扣子，然后是领带，一件一件地剥掉……整个过程，艾云楠就在她原来的位置静静地看着。
艾云楠有些摸不透这位男士的想法，但她并不期待接下去的任何事情，她有自己的行为标准，这样的复杂的男女关系并不在她的人生计划中。
“我困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她缓缓站起来朝着卧室走去，进门前的那一刻，她微微转过头，“我不是那种女人。”
第二天早上。
谢仲深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艾云楠已经煮好了咖啡和三明治，坐在餐桌边等着他。
“一起吃吧。我做了两份。”艾云楠细细的声音里毫无情绪。
“你怎么光着脚？”谢仲深看见她身上裹得厚厚的，脚却光着，初秋的早晨还是有些寒冷的。
她垂下眼笑了笑说，“实不相瞒，我家就一双棉拖鞋，在你脚上呢。”
谢仲深听了，不禁怔了一下，“那去穿双厚袜子吧。”
艾云楠以为这是礼貌性地关心，也没在意，就没听他的还继续吃着早餐。
谢仲深看她一点反应都没有，二话不说直接走过去抱起她走向卧室，在他怀里的艾云楠手里还拿着没吃完的三明治，她一脸懵地被放在了卧室的床上。
“袜子在哪儿。”谢仲深问。
“那边第二个抽屉里。”艾云楠伸出一只小手，对他说。
谢仲深从抽屉里拿了一双厚袜子，艾云楠眼看着他要蹲下身来给她穿袜子，直接把脚丫子往后缩。
这么温情的动作，不该在他们之间存在的。
谢仲深抬起头看着她，“那你有空的手穿吗？”
艾云楠看看自己手里的三明治，只能把缩着脚丫子又放了出来，看着他一点一点帮自己穿好袜子。
“你家只有一双拖鞋。”
“卫生间只有一根牙刷，一块毛巾。”
“咖啡杯只有一个，给我盛的是碗。”
“没有剃须刀，没有男人的内裤，没有古龙水。”
谢仲深慢条斯理地说完这几句话才站起身来，俯视着她：“艾云楠，你不是有男朋友的吗？”
事情好像是对的，又好像是不对的。
她家里的确是只有一份家居用品，也的确是没有男性物品，但她什么时候有男朋友了呀？
“没有啊，我是单身啊。”艾云楠呆若木鸡地回答。
“不是男朋友的话，难道是那种关系吗？”谢仲深挑了一下眉，继续说。
艾云楠觉得两人的对话根本不在一条线上，就干脆懒得理他，继续啃她的三明治了。转而一想，不对啊，他凭什么来质问我，有女朋友的人不是他吗？
“是你跟司机说了我家的地址，是你不省人事的时候还喊着我的名字，让我别走的。谢仲深，你怎么会知道我家在哪里的？”
艾云楠继续说道：“我不管你昨天是遇到什么难事了，你喝得烂醉，我听你的话带你回我家了，好心收留你一晚，但现在你对我的揣测让我很不舒服。”
“前天晚上，我的车停在你家小区门口，一个男人送你回家的吧，下车的时候还卿卿我我，我在他车边等了一晚上，你敢说他当天没有留宿你家吗？”说完，谢仲深的眼都红了。
谢仲深盯着眼前的艾云楠，她散着青丝，白净的肩膀，颤抖的睫毛，漂亮的眼睛。就像多年以前，第一次看见她时，心里跳动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