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宣城
军舰过了瀛洲便到生州了。
中三洲自古以来,便是天府之土沃野千里,地势平坦是大平原。
生州则更为突出,天气安和,芝草常生,地无寒暑,安养万物。
中三洲从西至东的顺序依次是:祖洲、瀛洲、生洲。
祖洲以西便是西域了,而生州以东,仅仅隔着一个凤麟洲,便能见到大海。
坐镇在生州的势力是紫府宫,说来这紫府宫也挺憋屈。
桑朝的皇都——涅阳城就坐落在此,所以紫府宫在生州就显得极为尴尬,由于皇室的打压已经是十一大势力中最弱的一个。
刘潮生今天穿得格外正式,站在甲板的最显眼处,麒麟耀光铠本来是最威武的铠甲。
不过刘潮生穿上肚子隆起铠甲也跟着隆起,说不出来的古怪滑稽。
何营营看着,敝着笑,忍不住道:
“师傅,你该减肥了。”
刘潮生一听此话,也不以为意,一脸神气,夸侃而谈:
“想当年,你师傅我曾穿着这副铠甲在北海,海岸线上一站,对面海上相隔数百万里的阿拉克涅人,一见我的铠甲便望风而逃,那叫一个溃不成军。”
君泪溋鄙夷的瞅了瞅刘潮生的肚子。
刘潮生嘿嘿一笑:
“当年……当年没这肚子,这些年打仗少了些,书读多了点儿,所以满肚子的墨水嘛,就隆起来了。
你们不信可以去问问你们的莫大师兄,为师当年的伟岸雄姿。”
自从军舰驶入生州以来,两岸欢迎送花的人密密麻麻。
大多本着瞧瞧军舰的目的,不乏少数则是诚心感谢北方的门户——北海军。
桑朝从德宏年代至今,最和平的两个地方莫过于南疆和北方了。
南方有守护神,镇南王守着固若金汤。
而北方从第一任北海公刘继以来一直和平。
近年有几次阿拉克涅人的反扑,不过却都被北海军给浇灭了。
桑朝的西方一直有小股的部落骚扰,他们擅长打游击战,从来没有根据点,所以很难消灭,而东方一直在与倭玛亚王国的阿拉特斯人开战。
为了表示对两岸人民的回礼,所以军舰行驶的很慢,到生州宣城码头时,军舰就停了下来。
宣城在生州除了陧阳城之外最繁荣的城,曾经是皇帝陛下最疼爱的妹妹涅阳公主的封地。
涅阳公主是当今皇帝的父亲德冶帝收的义女,又极其宠爱,封了涅阳公主,德冶帝驾崩后不久,德建帝为了巩固皇权,便把涅阳公主远嫁给了镇南王镇南大将军周心礼为妾。
刘潮生对李含光三人道:“咱们下去吧!”
三人跟随刘潮生便下了军舰,宣城码头上,许海清一行人早早地便下船站在码头上了,等待着君泪溋一行人。
来迎接北海军的是涅阳城三十万禁军督军教头尹思贞。
此人剑眉斜飞英挺,国字脸棱角分明,身材高大修长,却不显得粗犷,英气逼人。
他看着刘潮生挺着油腻的大肚子缓步而来,丝毫没有大将之风,剑眉微锁。
随即朗声道:“刘大将军不远万里而来,有失远迎,望将军海涵,不过好在将军这肚子想必肚量极大,自然也不会计较,只是不知道刘大将军这肚子里装的是北疆的灵脂灵膏,还是灵石灵宝阿!”
说完不屑的瞅了瞅刘潮生的大肚子。
刘潮生出其不意的没有怒反而大笑道:
“哈哈哈!本将远在北方便听说尹督教的传奇了。三日之内,从一品大员领待卫内大臣,贬至四品督军教头。尹督教的耿爽直言本将今日算是领教了。”
原来这尹思贞在朝中从来不结党营私,也从来不站队,也不拉帮结派,极为鹤立鸡群。
靠着自己的真才实学,修为更是高达第七境天虚境,便被德建帝封为一品领侍卫内大臣。
只不过此人性格耿直,浑身是刺,在朝中自然不招待见,上任不到三日,连贬四级。
从一品领侍卫内大臣到二品兵部尚书,再贬至三品兵部左侍郎、兵部右侍郎,最后再贬为四品督军教头。
就在这时,加布里埃尔也从军舰上下来了,听到刘潮生的话,满脸惊讶,用不太熟练的桑朝话说:
“尹兄真乃人中龙凤,在我们伟大的佛斯王国里,也从来没有先例,三日之内,从一品迁至四品,
我这里有伟大的克罗诺斯人炼制的大洐丹,是给德建帝陛下的贡品,今日便赠一枚,给尹兄压压惊。”
只见那尹思贞眉头锁得更紧,脸上似有淡淡的怒意,这是给德建帝的贡品,没有德建帝的点头,尹思贞自然不去接。
对着刘潮生道:“刘大将军好大的胆子!将军可知边疆重臣,蓄意结交外邦是何等重罪,尹某虽迁至四品不能朝班直言,但今日之事定会禀明陛下。”
泥人尚有三分火气,况且刘潮生本来就是火人,念在他性格直爽的份,一开始便没想怎样。
难怪三日之内连贬四级,这尹思贞也太不上道了,刘潮生想到此处,也不顾及尹思贞的脸面。
爆喝道:“尹督教,才是好大的胆子,就算你官复一品原职,见到本大将军、北海公,也要为我行‘三揖’之礼,你目无枉法,出言不逊,口吐狂言,按桑律得官降两级,受神火杖一百,不过念你本性不坏,且耿直,暂且记下。”
尹思贞满脸涨红,更是口不择言:
“呸!镇北大将军,呸!北海公。不过酒囊饭袋,祖上荫庇罢了,你这肚子一看便是搜刮北疆的灵脂灵膏。”
刘潮生也被这人给气乐了:“破劳什子的,死人脸都不敢如此对我说话。”
说完右手抬起,凌空虚按,一股第七境天虚境大圆满的威压,铺天盖地的向尹思贞压去。
只见尹思贞胸口前突然出现一只手印,虽然尹思贞是天虚境初期,此时躲避已然来不及了,那手印轻飘飘地定在了尹思贞的胸膛上,只见尹思贞像炮弹一样倒飞出去。
重重的摔在后边的地面上,硬生生的砸出一个坑来,地面上裂纹像蛛网一样裂开了。哇,吐出一口鲜血来。
尹思贞自知不是刘潮生的对手,但也没有屈服。
刘潮生这一掌看似轻飘飘地印在了尹思贞的胸口,但以明面上的桑朝十大高手排名第四的实力,尹思贞已经是重伤了。
只见尹思贞踉踉跄跄地强撑着站了起来,立马双手拍去了朝服上的灰尘,并整理的整整齐齐。
脸上毫无惧色朗声道:“刘大将军神功盖世,当受我三揖。”
又道:“桑朝此时正与倭玛亚帝国的阿特拉斯人开战,刘大将军不把屠刀砍向外邦敌人,反而把刀架在自己人的脖颈之上,实在令人寒心,刚才三揖并不是我服你,而是桑朝礼制所在,你的实力有资格成为桑朝第四大将军之一。但,我并不认可你!”
说完拂袖而去,没有丝毫停留,此时已是黄昏,夕阳的淡黄色光芒洒在他颤颤巍巍的背影上,但地上留下的影子却是挺直高大。
刘潮生表情古怪有些失落和惋惜还有一些让人看不明白的表情,也不知道什么原因,连说了三声好,好!好!好!再也没有理会离去的尹思贞。
何营营见尹思贞这般出言不逊,又见他走了,师傅也不去拦。便大声道:
“老匹夫!没实力就不要出来,省得丢了面子又耗灵丹。”
刘潮生眼睛瞪向何营营:
“不得无礼!尹督教岂是你这黄毛丫头所能议论的。”
何营营此时有些害怕了,但更多的是委屈。她不明白自己是在帮师傅说话,为何师傅还要如此严厉的指责自己。
这是拜入刘朝生门下,第一次批评自己,而且丝毫不顾及自己的颜面。
何营营也从来没见师傅如此严厉地对自己。
想到此处,愈发觉得委屈,大眼睛一眨一眨的,泪水很快就打湿了衣襟。
君泪溋等三人安慰着何营营。
刘潮生也有些不忍心,刚才话是不是说过重了,何营营是他四个弟子中资质最好的,也是平时最疼爱的。
但玉不琢不成器,修炼之道,修心最为重要,于是淡淡的说道。
“咱们修行之人,人人心中都要立起一杆尺子,这尺子不是用来分辨是与非,更不是用来丈量对与错,也不是用来权衡利与弊,而是用来认清自己的所思所想所行所做。这样才能永久守护属于自己的那一小片天地,不负初心,不失本我。”
语罢,天边出现了一片火烧云,把夕阳染成了赤色,李还休三人都在认真的思考,何营营已经停止了哭泣,默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