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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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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春三月自然要吃阳春面。

    安笙就点了这样一碗面,街口的小吃摊,旁边凳子上还挂着些没擦净的油水,周遭人来人往,吆喝声不断入耳,却丝毫没打乱她的步骤。

    挑面,勾汤,入口——氤氲的热气把少女的眉眼衬得模糊,只隐隐约约透出些冷淡来。

    这份冷淡并未持续太久,一碗面尚未吃完,旁边就来了个不速之客。这人也不客气,抄起筷子把自己那碗面吃得震天响,倒是先安笙一步打了个嗝。

    安笙的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皱,来人自然也发现了,只是他并不觉得唐突,甚至可以说就是故意的。

    “哟,不装不认识了?”

    安笙知道躲不过,索性抬起眼来,没了那层薄雾的遮挡,少女的面容彻底出现在视野。

    她的眉宇与闺中少女似有不同,仿佛藏着锋芒,细看像把利剑,偏偏眼尾上挑,上面还缀着些薄红,两相对比倒不觉突兀,只好似一把宝剑入了绘着人间山水的鞘。

    眼看她瞧过来,还是这般冷淡的模样,成非顿觉无趣,三月的天和肚子里的面都没叫他热乎起来。

    “是兄弟才提醒你,姓厉的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你还能装一辈子柔情似水不成,哪天他看透了或者腻了……男人最懂男人,真有那么一天,可别怪兄弟不帮你。”

    他这话说得有些阴阳怪气,安笙却笑起来,眉宇间那点疏离消散了个干干净净。

    “行了,知道你是好意,这两年委屈你们了,等我把人搞到手再请兄弟们来家里吃酒。”

    成非终于在这话里找出来一丝过往的熟稔,他心里那股郁结的气一下子消散大半,紧绷的脸也放松下来,面上却死要面子不肯露出分毫,硬撑着翻了个白眼。

    “算了吧,照你那位左相迂腐的性子,哥几个怕是前脚踏进门后脚就要被扫出来了。”

    说罢他擦了擦嘴,犹豫片刻还是小声咕哝了句。

    “你的苦衷兄弟们都知道,但这么多年兄弟,也没必要一个人扛着。”

    他似乎是觉得没面子,话落下就大步流星离开,背影里怎么都有股落荒而逃的意思。

    安笙留在原地哑然失笑,半天才慢吞吞掏了银子出来。

    “……想赖账还要找这么个理由。”

    ·

    安笙是两年前回京的。

    父亲驻守边关,她便也跟着在边关长大,两年前父亲旧疾复发,京中第二日便来信叫父亲回京修养,那时她便知道,这片她与父亲共同热爱的边城,她怕是再难回来。

    不出所料,父亲回京后便被收了兵权,好在近些年国泰民安,父亲交了兵权还安慰她:“这下好了,你不是一直叫爹注意身子吗?这回可好好享受锦衣玉食咯。”

    话虽如此,但父亲眼中的眷恋她又何尝看不出。

    父亲为羟国戎马一生,新帝登基不过五年便迫不及待收回兵权,叫人怎能不寒心。

    虽是无奈,但安家绝不会做什么以下犯上的事情来,纵然世人都会觉得不公,父女两个却老老实实地窝在将军府养老了。

    只是他二人一片赤诚,却总是有人妄图搅乱一池春水。

    久经沙场的父女向来懒得搞那些弯弯绕绕,回京后本以为做个金丝雀便能了此残生,偏偏有那不长眼或动了歪心思的,今儿这个上门试探,明儿那个前来游说,仿佛他这被收了兵权的大将军不做点什么便不合常理一般。

    父亲乏了也倦了,一次大发雷霆把人赶出府外后,朝堂上下这才纷纷相传,安将军这头老虎,怕是年岁到了,牙齿已经掉光了。

    人道虎落平阳被犬欺,他们这倒是下了沙场被人骑。

    那之后虽是无人再试图撺掇或拉拢,但之后却不知怎的,好似觉得他们将军府人人都能踩一脚,明里暗里冷嘲热讽不说,他们带回的那些亲兵,本该至少分个御前侍卫,却大多派了巡街的活。

    安老将军不堪欺辱,本想面圣,却一而再再而三地被阻挠了下来。

    这一切的发生不过是月余,安笙不敢想,若是久居盛京,将军府残留的威名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点不在,他们父女还要受到何等奚落。

    回来盛京就要守盛京的规矩,既然此处不能用长剑平事,那便换个路子守住这将军府。

    厉鸣止就是此时出现在视野。

    当朝左相厉鸣止,双十出头的年纪却是位高权重,模样倒是俊秀,只是成天板着一张脸,路上的姑娘别说瞧一眼,就连从他身旁路过都要打个冷战。

    他看似哪方势力都不属于,却哪方势力都不敢得罪他。

    没人摸得透他的底细,自然也就没人敢招惹他。

    将军府正是需要这么个倚仗。

    他与安笙初见是在宫门前,那日父亲好容易上朝,下朝却是气了个面目通红,安笙正纳闷儿这是怎么了,历鸣止便从一旁跟了上来。

    “还望老将军不要动怒,您常年在边关,不知京城动荡,如今国库确是空虚,增加军饷一事……怕是还要从长计议。”

    明明是商量的语气,偏偏那张脸上毫无表情,例行公事一般,一板一眼说完这段话,随后也不管安老将军是同意是反驳,略一作揖便离去了。

    安老将军自然没有同厉鸣止置气的道理,只是被他的脸色这么一冻,那口气不上不下地吊着,直直堵在了喉咙,咽也不是,吐也不是,一时间脸黑如锅底,立在了宫门前。

    安笙哪有不知道自己父亲脾气的道理?当下有些哭笑不得,连哄带骗地把人哄了回去,这才没叫他气出个好歹来。

    只是厉鸣止这个人……

    安笙回想起那双古井无波的眼,心里有了打算。

    那之后安笙便改了性子,从前沙地里打滚的兄弟不一起玩了,走路的步子变小了,连常吃的小吃摊也不去了,所有人都纳闷她这是怎么了,安将军还险些给她找个道士驱驱,直到后来某一天,安笙又遇见厉鸣止。

    众目睽睽之下,安笙娇羞一笑,细声细气地凑了过去。

    “小女子名安笙,左相大人可有婚配?若没有,可愿现在有一个?”

    亲眷们跌掉下巴。

    这事古怪,安将军连夜和安笙谈心,兄弟们更是捶胸顿足,直呼她和历鸣止不是一路人。

    只有那心细的从蛛丝马迹中嗅到了一丝不对劲,欲言又止了几天,终于忍不住劝说。

    “大小姐,上面要真对咱们不公,咱们又不是没能力……你真没必要用自己的幸福去换。”

    听到此话安笙一顿,随即高深莫测一笑。

    “我就是瞧他好看,你们想那么多做什么。”

    劝说无果,众人只能任她去了,反正她这跳脱的性子,总归是装不了多久。

    他们是这样想的,却没想到安笙这一装就是两年。

    而厉鸣止似乎……还挺吃这套的。

    从一开始的避而不见,到后面的欲拒还迎,再到现在偶尔会主动约安笙出游,兄弟们都觉得,这两人,总有一个该去寺庙拜拜。

    安笙有意维持形象与他们疏远距离,自然是不知道他们背地里说什么的,只是偶尔盯着厉鸣止发呆的时候都会擦擦口水,心说这两年装得值了。

    若说心怀不轨,厉鸣止的身份只占三成,其余七成嘛……都是因为这副皮囊。

    只是说出去也没人信,就连父亲对她这套说辞也是欲言又止。

    安笙随他们去,仍旧美滋滋地约着历鸣止出游,这日便是两人相约听戏的日子。

    其实安笙对什么戏曲是一窍不通,要说刀枪棍棒她还能如数家珍,只是就她观察而言,厉鸣止只爱那种小家碧玉,为了迎合他,她已经足足两年没摸自己那宝贝双刀了。

    “安姑娘不喜欢这出?”

    正神游天外,猝不及防被厉鸣止叫了回来。

    安笙赶紧回神,眼睛还没聚神,笑容先浮了上来。

    “哪里的话,只要是跟你在一块儿看的,我什么都喜欢看。”

    这话本是孟浪,换个人都要闹个大红脸,偏偏二人都不觉得不对,厉鸣止更是点了头后又把视线转回了戏台。

    安笙也跟着看戏台,只是余光始终落在厉鸣止身上。

    好看,是真好看。

    这副皮囊足矣叫人一见钟情,怎么旁人偏说她所图其他?

    厉鸣止大概平素严肃惯了,分明是年轻的模样,眉宇间却总有两道浅浅的沟壑,纵然不皱眉,也叫人觉得他似乎有什么心事一般。

    等日后成了亲,一定要把那沟壑抚平才是。

    安笙心里暗下决定,面上却不露分毫,一副被台上旦角吸引全部目光的模样,这副样子落在厉鸣止眼里,厉鸣止看看台上,又瞧了眼安笙,心里有了思量。

    缠绵悱恻的爱情自然是值得歌颂,只是这副咿咿呀呀的唱调落在安笙耳朵里,就好像幼时母亲哄自己睡觉时唱得曲子,一时间安笙上下眼皮仿佛有了极大的吸引力,迫不及待要黏在一起。

    “……哪种?”

    迷迷糊糊间安笙只听到厉鸣止的一个尾音,安笙一个激灵,困意被驱散了大半,连忙带着歉意和羞涩问了一遍。

    “这戏太叫人感动了,厉大人方才说什么?”

    厉鸣止丝毫没有在意她的走神,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模样,只是仿佛怕她再听不清一样,重复的时候一字一句极为清晰。

    “我说,安将军是倾向于皇上赐婚,还是上门提亲?”

    安笙彻底清醒了,周遭的喧嚣如潮水般瞬间褪去,只留了她这么一个呆头鹅傻愣愣地看着厉鸣止,一时间失了言语。

    恰好此时台上演到精彩处,台下一片叫好,一时间人群的欢呼将二人淹没,但安笙却觉得这欢呼还是不够盛大,不然怎么没盖住自己如雷似鼓的心跳。

    厉鸣止以为她没听清,眉头拢了个微不可见的小山丘,正欲再次开口,安笙却先他一步。

    安笙的眉眼亮得惊人,厉鸣止只看了一眼,就觉得险些被灼伤。

    “都可以的!只要你情我愿,怎样都好。”

    厉鸣止紧攥的手逐渐松开。

    他也是此时才知,原来自己竟是紧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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