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回忆（1）
整整三天，若雪都在追寻陈诺的身影。她发现，陈诺每天基本上都不休息，常常奔波于校园各处。
可是，有一个地方是他每天必去一次的，那就是练功场。这是学校专门建造的室内练习射击的地点，陈诺每天下午三点会准时出现在这里，而且每次都是孤身一人。
摸清了路线后，若雪决定进行下一步计划。
这段时间的天气一直不见晴，阴雨绵绵。中午，两人吃过午饭后，若雪打发白佳一离开，然后直接背起小提包，悄悄来到练功场。由于外面天气不好，来练习的人并不多，稀稀疏疏的学生在打拳击和射击。
若雪找到一个角落，掏出纸和铅笔，开始素描玻璃内正在练射击的男生。
“砰，砰，砰”，陈诺连开三枪，全部命中红心。“枪法不错。”若雪小声叨叨着。
这时，一袭景泰蓝竖条纹短裙的女子从正门走了进来，瞬间吸引了若雪的目光。为了怕被她发现，若雪微微低下头。
女子从进门开始，就一直盯着里面的陈诺。很快，陈诺的余光扫视到了走到前面的女子，眼中似乎闪过一丝厌恶。他放下手中的手枪，摘下头罩，冷冷地问：“你来干嘛？没事的话，我们少单独见面。”
女子轻轻瞟了他一眼，鼻腔里发出一阵不耐烦的声音，“呵”了一声，说：“你以为我想来？还不是因为你做事不利落，导致风头变紧。你收敛些你的行为，调查人员都是经验丰富的，后面有人，别主动招惹，不然老大也不能保你。”
过了半晌，男子面无表情地回应了一声“嗯”。
奈何若雪处于远处，她听不见两人的对话。不过，从两人的表情和动作可以看出，他们的关系并没有外界传言的那么好。
星流月说话时，陈诺全程面无笑意，一直在摆弄他手中的枪。
若雪正欲仔细观察时，星流月忽然一转身，吓得她身形一征，立马拿起画板假装作画，竖起耳朵。
等脚步声慢慢变小，她才敢偷偷斜了一眼。但见星流月在她不远处，似乎没有看见她，径直从门口走去，消失在视野中。
这下，若雪悬着的心放了下来，移开画板。
前方射击场里的陈诺继续打靶，但速度比刚才更快了。认真的男人，果然帅气，若雪禁不住笑起来，“这要是在现代，绝对是明星小鲜肉级别。”
她手中不停，一笔一画地描绘着眼前的男子的动作。不多时，一个英俊潇洒的形象跃然纸上。
一个多小时后，若雪画了三幅素描画。她揉了揉发酸的手臂，打算活动一下。
谁知她用力过猛，起身时，把画板碰落在地上，发出“哗啦”一声响。
正巧，陈诺从玻璃屋走了出来。他的目光投向满地飘荡的洁白的纸，以及映照着果绿短裙子的女孩。此刻，她正慌慌张张地蹲在地上捡着东西。
出于好意，陈诺大步流星地来到旁边，帮忙捡了起来。
正欲还回去时，整个人却愣住了。他难以置信地凝视着纸上的内容，眼中露出茫然，身体僵硬，一点点攥紧手中的白纸。
眼前的黑色皮鞋，让若雪的心脏狂跳，几乎要炸开。她的小脸唰一下红得像血一般，犹豫了很久，长吁一口气，强装镇定，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嗨，陈会长，好巧呀！”
边说边悄默收拾东西，默默坐回椅子上。她感觉陈诺有些异常，壮着胆子，抬眼瞧了瞧他。
见他呆呆地注视着画像，若雪再次唤了一声：“陈会长。”
陈诺回过神，望了望陌生的女孩，连忙应了一声：“嗯。”
“这是你画的？画得挺像的。”陈诺笑着，温柔地说道。
“对不起，陈会长。”若雪满脸歉意地说道。
“没关系，谢谢你为我画像。”
若雪尴尬极了，低下头，没有说话。
陈诺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摇头叹息，似有感慨地说：“曾经有个人，也为我画过像。她的画，栩栩如生，而且特别擅长画眼睛，能抓住人物的眼神变化，和你的画很相似。”
“那她应该是一个善于观察的人。”
“是的，她总能发现生活中的美。”陈诺说话间，眼底出现了一丝黯淡，不过很快就一闪而过。
“你什么时候学习的绘画？看画像功底很深。”
“喔，在我小时候，就接触了，已经很多年了。”
“原来是这样，难怪你画得如此形象。”陈诺夸奖道。
他又并指了指画像说：“可以把这幅画送给我吗？”
“当，当然可以。”若雪支支吾吾地说道。
“还有其他的吗？”陈诺的目光左右搜寻着。
“还有两张。”说着，若雪赶快从画板上取下画像，递到他手中。
陈诺脸上出现了几不可察的讶异，他缓缓接过来画像，细致地叠放在一起，然后转身，在若雪没有注意的时候，拿来了一个黑色方包，把画像放了进去。做完这一切后，陈诺的目光再次注视着若雪，眼神中闪着喜悦的光芒，他柔声问：“为了感谢你的画像，我请你吃顿饭，怎么样？”
事情进展得如此迅速，让若雪有些没想到。
这是一个拉近关系的好机会，不能错过。想到这里，若雪便爽快地答应了：“好。”
“那就这样定了，明日中午，我在枫树林等你。”
“我要回去了。”
“我送你回去吧，最近学院不是很太平。”
“喔，谢谢你，陈会长。”
“对了，还不知你叫什么名字。”
“若雪。”
“若雪，若雪这个名字，很有意境。你以后不用喊我陈会长，喊我名字陈诺就好。”
“不太好吧。”若雪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
陈诺柔声劝慰道：“没事，若雪，我们现在是朋友了。你住哪儿？”
“图书馆。我妈妈是奥拉姆，她负责管理图书馆，我从小在那里居住。”
“原来如此，我来乌中学院近三年，几乎很少去图书馆。那现在我们走吧。”
两个人一路无言，各怀心事。若雪偷瞄了陈诺很多次，总觉得他很熟悉，但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平静地打着伞。直到图书馆门口，陈诺微笑着说了一声再见。
晚上，若雪查询了任务的进度，已经完成了百分之三十。“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起风了，回到房间的陈诺起身关上窗户。雨水敲打在玻璃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走到桌前，陈诺打开黑包，他掏出人像素描，仔细观察着。脑中慢慢浮现出沉封已久的记忆碎片。
三年前的清晨，正值夏末，一场秋雨过后，夏天的炎热被冲刷得几乎没有了。街道上的人们纷纷换上风衣、长裤，在路上行色匆匆。
一辆白色跑车在路上飞驰，不知从哪里飞来的几只黑鸟，从空中过时，竟然拉了几下白色粪便，正好掉在了车子的挡风玻璃上。
开车的陈诺十分厌恶，打开刮扫器。谁知越刮，玻璃越模糊，视线被阻挡。在他分神的一刹那，“哐当”一声巨响，车子直直地撞上了街上的照明灯柱。
此刻，陈诺被巨大的冲击力撞昏了过去。
车子前头开始冒起浓烟，火焰越来越大，却没有人敢上前救人。
正在这危机时刻，不知从哪里钻进去车里的一只白猫，用它湿润、粗糙的舌头，快速舔拭着陈诺的脸庞，最终唤醒了昏迷的他。
清醒后，他奋力爬出车子。此刻，救护人员也到场了，将他送到了医院。经过救治，陈诺捡回了一条命。
事后，陈诺利用各种形式，想找到那只白猫。
在他的记忆中，那只白猫救他时，眼睛发出微弱的红光，全身洁白如雪，没有一丝杂毛。
但市区的街道多如牛毛，白猫在这里更是多的数不胜数，根本无从下手。
从此，陈诺遇到所有的猫，都会施以善意，来报当时白猫的救命之恩。
时间在悠悠长河中不断流逝，转眼间，半年的时光过去了。陈诺的身体基本上康复了，虽然如此，他的父母仍然倍加小心，不让他做一些剧烈的运动。
一直热爱音乐的陈诺，很久没有练习吉他了。
这天，闲来无事的陈诺，穿着一身深灰色的家居服，悠闲地散步在自家花园中。忽然，一声狗吠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陈诺四周察看，顺着声音来到大门口。走出来后，他望见街道对面的不远处，一只黑色大狼狗对着草丛狂吠。出于好奇，他迎上前去，弯腰低下头，左右环顾草丛，最终发现在里面有一只瑟瑟发抖的小白猫，蜷缩着身体，不断地向里面躲去。
于是，他连忙驱赶狼狗，小心翼翼地伸手抱起小白猫。奇怪的是，这只猫咪并未害怕、挣扎，而是仿佛能感受到他的善意，安安分分地卧在他的怀中。
将其带回家后，陈诺细心照顾。捡到时，这只猫的脖上没有猫牌，证明它是一只流浪猫。
后来，陈诺为它取名为吉多。医生检查了一遍，发现除了受到些惊吓，其他没有问题。
有了吉多的陪伴，陈诺的生活增添了许多的乐趣。吉多慢慢长大，性格也变得活泼调皮，特别喜爱到处溜达。有时，它一天都找不到猫影。
大多数时候，它都在花园里的花丛中懒洋洋地睡大觉，偶尔会到书房里走来走去。但它有一个好习惯，就是从不钻被窝和乱挠东西，平时最爱吃各种小鱼干以及喝牛奶。
陈诺还为它专门布置了猫房，里面猫咪的东西一应俱全。吉多很聪明，会在晚上睡觉时，关上门。早上，它会跳起来开门，并走到水池旁舔湿毛发，漱口，特别爱干净。
本以为这样平静的日子会持续很久，直到那一次，吉多一连几天没有回来。陈诺安排保姆和护卫分批寻找，在别墅找了几遍，都杳无踪迹。陈诺广发告示，四处张贴吉多的画像，悬赏通知，却仍旧无结果。
陈诺神情极其失落，父母一直在忙，几乎一个月才能见到一次。以前，他都是孤单一个人，只有吉多给他带来了一丝温暖。在这短短三四个月的时间里，吉多已经在他心里深深扎了根。
“少爷，你已经坐在外面很久了，现在是寒秋，天气很冷，回屋休息会吧。”管家站在旁边劝说道。
“你说它发生什么意外，或者迷路了？”陈诺自言自语道。
“不会的，少爷，别想了。”管家扶起陈诺回到屋内。
陈诺执意不肯回房间，他躺在沙发上，半眯着眼睛，手扶着太阳穴一动不动。
第二天，清晨，一缕缕阳光透过窗户射在沙发上。陈诺醒来，身上盖着薄被。原来，不知何时，他竟然睡着了。
“少爷，外面有一个身穿白纱裙的妙龄少女拿着寻猫启事，说要单独见您。”管家风风火火地跑进来，气喘吁吁地说着。
听到这里，陈诺瞬时来了精神，一骨碌站起来，招呼管家让她进来。
不多会，少女来到他面前，微微低下头，双手背后揉搓着，咬了下嘴唇，轻声说：“你让其他人先离开，我只能单独告诉你。”
闻言，陈诺顿了一下，挥挥手。管家意会，带人出去了。现在屋内只剩下他们俩人。
“你知道什么，都讲出来吧。”陈诺转身坐在沙发上，按捺焦急的心，平静地问道。
少女端详着坐在沙发上的男子，一脸胡茬，满身疲惫，没有精神，眼神中却充满着期待。思前想后，她下定决心坦白。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这些天。我就是白猫。”少女向前望了一眼，随即重下眼帘，不再言语。
听到这句话，陈诺眼中满是愕然。他上下打量着面前的人，不可置信道：“你是吉多？”
少女点点头。
“不可能，你是妖族！”
“对，我是妖族一类。”少女说完，口中默念咒语。身上刹那间红光围绕，眼睛也发出微弱的红光。等红光散去，少女不见身影，只有一只白猫站在地板上。
虽然知道世上有妖类，但陈诺却是第一次见到妖族化形。此刻，他已被震惊得张口不说话。
过了好一会，陈诺才反应过来，他开口道：“你…你变回来吧。”
白猫眨了眨睫毛，原地转了转。红光从它身上发出，看不清里面。等陈诺再次睁眼时，白猫已化为少女。
想到前段时间，他亲自给白猫洗澡，陈诺瞬间脸红。少女见他状态不对，关心地问道：“你怎么了？”
“没事，没事。对了，吉多，你为什么会化成白猫在我家门口的草丛里？”陈诺赶紧转移话题，并招呼少女坐下来休息，询问。
“我真名叫雪灵，前几个月因为被坏人发现，与其缠斗时，失去了太多的能量，不能支撑我化人形，于是化为本体。又遇到了狼狗，本以为我在劫难逃，幸运的是遇到了你，被你所救。你每天细心照料，让我慢慢恢复了能量。”雪灵开心地叙述道。
听完雪灵的讲述，陈诺若有所思，羞涩地笑了一下，说：“你叫雪灵，真好听的名字。至于这个吉多，以后就别用了。”
“没事，吉多这个名字，我很喜欢。”雪灵莞尔一笑，小脸一红，低声细语地说。
陈诺注视着雪灵的一言一行，嘴角忍不住上扬。随即，他说：“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现在有些人都在疯狂地寻找妖族，特别是重月国的人。你在外面非常危险。”
“我本来是想找族人的，但几天过去，没有任何线索。正好看见你的寻人启事，就先打算与你见面，解释清楚，让你放心。请你不要怪我不告而别。”雪灵柔声回应着。
“原来如此，不会的。那不如，你还住这里，等有了族人的消息再回去。”陈诺轻言浅笑道。
雪灵抬头盯住陈诺的眼睛，流露着真诚的目光。她想了想，点点头，答应了。
接下来，两个人开启了新的生活的大门。天真可爱的雪灵，或许是因为猫类的缘故，总是喜欢在一个地方静静地待上很久，或者到处闲逛。陈诺身体康复后，继续参加各种乐坛节目，有时会一整天不在别墅里。
别墅是之前陈诺家人住的旧房子，距离市区有半小时车程，就算是郊区了。后来，在陈诺十岁时，他们搬离了这里，去了市中心居住。别墅定期有人打扫，因而并不是很杂乱。父母为了让他有个清静休养的地方，于是让其回这里居住，并安排专人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