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恐惧
丫鬟们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出。
婴宁隔空对绿枝道：“你去收拾东西，我就在这儿看着，我看今天谁还敢拦！”
绿枝憋了一肚子的委屈，擦掉脸上的泪，走到床边拿起自己的包袱，快步走到婴宁身后。
婴宁看到绿枝拿好东西，哼了一声，带着绿枝和碧桃离开。
回到潇湘苑，婴宁越想越气，对碧桃道：“以后，你们四个就是我身边的大丫鬟，”
不用再害怕被人欺负。
相府的丫鬟分三等。
一等丫鬟，姨娘身边伺候，负责管理，生活，出入主人内宅，负责衣食住行。
月例三两。
二等丫鬟，负责洒扫，浆洗衣服，绣物件。
月例一两半，比一等丫鬟少一半。
三等粗使丫鬟，不能进内宅，干粗活累活，倒夜壶的工作。
月例只有七钱。
她们四个原本都只是府里的三等粗使丫鬟，也是花了一些银子打点，才能来潇湘苑伺候。
对她们来说，这原本就是一场赌局。
现在看来她们赌对了，跟了一个好主子。
四人立刻跪下，感激涕零地向婴宁表达感谢，婴宁让她们起来不用动不动就跪着。
日子一天天过去，终于等到相爷回府。
晚上，婴宁坐在铜镜前梳头，忽然听到绿枝跑进来说：“相爷回府了。”
婴宁惊地直接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入府十天，她终于要见到相爷。
庚娘提醒她：“姑娘，你是新人，相爷今晚一定会来咱们这儿，您要做好准备。”
“嗯。”婴宁应了一声，起身做准备，
身体刚起到一半，忽然碧桃又跑进来：“姨娘，不用准备了。刚才相爷遣身边的小厮来说，今晚有事不过来了，让姨娘早些休息。”
婴宁一怔，重新坐了回去。
“来传话的小厮有说是什么事情吗？”
碧桃摇了摇头。
婴宁只能继续等待。
在相爷回府的第三天，还是没有来她的院子。
婴宁有些着急了。
庚娘道：“姨娘，相爷连着两日不来，时间久了，会让人认为相爷不喜欢您。在后宅里，如果主君不喜，以后的日子会不好过。”
听了庚娘的话，婴宁决定主动去见温行之。
她换好衣服，带上庚娘碧桃绿枝，提着一份茶点来到知行斋。
刚走到知行斋的门口，就听到院里传出杀猪般的惨叫声。
“啊——”
婴宁下意识脚步一顿，停在门外，抬手示意庚娘碧桃绿枝不要出声。
婴宁悄悄躲到一旁，探出脑袋朝院内偷看。
十几个家丁举着火把站在院子里，中间放着一张长凳，凳子上绑着一名丫鬟。
两名家丁手持板子，站在丫鬟身旁。
长凳前放了一张茶桌，茶桌旁坐着一个男人。
男人一身青色长衫，身形修长，披散的头发在脑后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额前留着几缕碎发。
明明是很懒散随意的打扮，但他坐在那儿，整个人却透着一股俯视众生的气度。
他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淡淡道：“你知道错了吗？”
那语气就像在问一个小孩子喜欢吃糖吗。
被绑在凳子上的丫鬟立即求饶：“奴婢知道错了，求相爷饶了奴婢吧。”
温行之接下来的话，却令那个丫鬟遍体生寒。
“知道就行，那也不算冤枉了你，继续行刑。”
沉重的板子混合凄厉的哀嚎声，在院内响起。
那丫鬟一开始还能发出求饶的声音，最后，连求饶的声音都发不出。
二十板子打完，家丁退后一步，向温行之回禀：“相爷，板子已经尽数罚完。”
温行之闻言，这才放下茶杯，理了理衣衫，从椅子上站起来，对众人道：
“此婢偷入我的书房，意图不轨。”
“今日罚她是要所有人记住，书房乃是机关重地，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入。”
“擅入者，此婢就是下场。”
说完，命人将那丫鬟拖出去。
那丫鬟被人抓着他的脚踝向外拖，在地上留下一条长长的血痕，经过婴宁面前，婴宁看到她已经昏死过去，身体被打的骨头都露出来。
这样扔出去，如果得不到及时救治，很快就会死去。
她顿时吓得双腿发软，被身后的庚娘及时扶住：“姑娘，你没事吧？”
婴宁双腿发软，身体发抖，额头直冒冷汗，颤声道：“庚娘，我们走。”
回到潇湘苑，婴宁喝了两碗热汤，身子还没有暖过来。
阵阵冰寒不断涌上她的心头。
那丫鬟不过是进了书房而已，就被打死了。
也许那名丫鬟并没有意图不轨，只是想借机上位。
没想到机会没借成，却因此丢了性命。
庚娘在她身边坐下道：“相爷是一朝宰相，身居要位。书房自然是重中之重的地方，那丫鬟的确是做错了。”
婴宁抬眸看向庚娘，道：“做错就要死吗？”
庚娘怔了怔，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她这个问题。
“这……要看犯的什么错。如果犯的是大错，可能就逃不了一死，小错就不会被重罚。”
婴宁抓住庚娘的手，提醒自己，以后她一定不能犯大错。
庚娘道：“姑娘别太害怕，姑娘是姨娘，与丫鬟的身份是不一样的。”
经过这件事，婴宁打消了主动去见相爷的想法。
她想通了。
相爷想来就来，不想来就不来吧。
没宠总比丢命强。
不知是不是婴宁改变的想法，给她带了运气。第三天晚上，相爷来了。
彼时，婴宁正在梳头，听到消息惊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她心态一向稳，很少有这么慌乱的时候。
庚娘道：“姑娘，今晚是相爷第一次来。您一定要给相爷留下一个好印象。”
婴宁点头。
她明白今晚是个重要的机会。
她提前给自己加油打气，做心理暗示，可当相爷进来的时候，她怂了，确切的说是腿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