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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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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晚秦珂给程屿打电话,虽然程屿没说具体原因,但秦珂猜得出,问题出在许予那边。

    秦珂这个人,乐得做些推波助澜和临门一脚的事,可他也是个会审时度势的人,明白自己不宜再插手程屿和许予的事。

    不止篮球队的人,还有整个山体的学生,都能看出程屿最近的状态不对劲。

    他的情绪从来都表现得不明显,大家对他有印象起,就觉得他这个人像一条没有起伏的平直线。

    包括邢亦书和孟哲,只见过程屿有四次较大的情绪波动,都与许予有关。

    第一次,听到别的男生骂许予“垃圾”时。

    第二次,大家造谣他和许予交往时。

    第三次,听到许予在山体广播里唱歌,这次是欣喜。

    第四次,也就是现在,最严重的一次。

    程屿散发出史无前例的戾气,并不针对任何人,但旁人出现在他周边几米内,便能清晰感受到这股不友好的气势。

    训练打球时表现得尤甚,防守队员完全招架不住程屿的进攻,连秦珂也是一次都拦不住。

    程屿身体里像蓄着把熊熊燃烧的烈火,随时可冲破表面的平静而爆发。连秦珂最近都不去招惹他,旁人就猜得出这次有多严重。

    许予的名字成了众人心照不宣的禁忌,大家谁都不在程屿面前提起。

    他们有了对比才知道,程屿那天在操场露出的微笑,究竟多灿烂。

    一座被温暖融化的冰山,再次裹上层层寒冰,凉气渗得周围人都跟着发慌儿。

    邢亦书和孟哲百思不得其解,背地里偷偷去问秦珂,这到底怎么回事。

    “没道理啊,我觉得许予应该是喜欢屿哥的。”孟哲想不通。

    “喜欢是肯定喜欢。”秦珂坚信自己的判断,“这里面应该有其他事。”

    “两人都喜欢对方的话,那还有什么能阻止他们在一起?”邢亦书表达疑惑。

    秦珂见这两人都把疑问抛给他,颇有微词:“你们真当我是情感解惑大师啊?”

    “估计我和孟哲这辈子谈的恋爱加起来,都没你现在的情史丰富,当然问你了。”邢亦书理直气壮。

    事情蹊跷,秦珂私下也琢磨过,最后觉得疑惑的点,是许予不肯承认她以前认识程屿。

    假设他们真的认识,许予为什么不承认?

    秦珂不得而知。

    “秦珂,那你说程屿和许予之间还有可能吗?”孟哲感到惋惜。

    “就程屿现在的态度看,估计没戏了。”秦珂推断。

    在他看来,许予是推动程屿决心向这世界迈进一步的力量,这次失败以后,程屿只会将自己固封得更牢靠。

    不仅没被治愈,而且致郁了。

    -

    五月结束,迎来六月,正是绿意盎然的夏天。

    四季中,许予最喜欢夏天,因为她最美好的一段记忆是发生在这个季节。

    她已经有近一个月没见过程屿,连和邢亦书、秦珂他们的联系也变少,无从得知程屿的近况。

    山传和山体相距不远,两校的篮球比赛照旧每周都有,但两个人真就再没有丝毫的联系了。

    时间推移流转,许予心底难过的部分一点都没减少。她常常盯着某处发呆,和舍友一起看电影的时候,杭安安和管芝没看出电影有什么泪点,许予就开始抹眼泪。

    她感觉自己莫名其妙的,像是身上有零件被损坏,稍不小心就触碰到多愁善感的开关,伤感连连。

    许予以前每周都会发一到两条朋友圈,和程屿分开以后,她的朋友圈至今未更新过。

    她少了一种快乐的情绪,也失去了分享欲。

    许予甚至试想过,是不是从来没有与程屿重逢会比较好?至少她可以一直怀揣不会破灭的期待。

    不像现在,她无法再对程屿抱有任何期待。

    日子突然变得索然无味。

    许予还没有从糟糕的状态中走出来,又迎接了人生更大的黑暗。

    六月十三日。

    乐县传来消息,许予的奶奶晕倒了,现在人躺在医院,处于昏迷状态。

    许予当下向学校请假,跟着许中强回到乐县。

    奶奶长期高血压,这次昏迷的原因是脑出血,血管堵塞百分之八十以上,当下的选择是保守治疗或者手术。

    医生给出了诚恳的建议:重度脑出血患者能被抢救回来的几率极低,手术风险大,对于上了年纪的老人,医生建议保守治疗。

    所谓的保守治疗,是靠药物维持基本的生命体征,人始终处于昏迷状态,能醒过来的概率不到百分之五。

    医生提醒家属,要做好心理准备。

    许予知道这天或早或晚要来,但当它真正来临的时候,她前期所有的心理准备都不能够作数。她抓紧许中强的胳膊,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地颤抖。

    “爸,怎么办?”许予全身虚脱,这种时候她只是个无助的孩子,将希望寄托于许中强。

    会有其他办法吗?

    许中强面色沉重,拍了拍许予的手背:“我去和你姑姑商量一下,你先进去看看奶奶。”

    许予咬紧嘴唇,点头。

    奶奶躺在icu病房,身上连着监护仪,手背上插着输液针管,口鼻处带着氧气罩。病房里极安静,监护仪的滴滴声显得很刺耳。

    奶奶身穿病号服,安详地躺在床上,和平时睡着一样。许予手脚放轻走到她旁边,握住奶奶干枯的手。

    医生说希望渺茫,总归不是没有一点希望,可许予的眼泪已经止不住往下淌。

    她眼前浮现出一个多月前回来乐县,推着奶奶穿行在大街小巷的画面,她还带奶奶去小吃街,尝了很多特色小吃。

    “奶奶。”许予趴在床边叫她。

    无人回应。

    监护仪上显示的心率非常低,仅仅称得上“还有生命体征”。

    许予握紧奶奶的手,手心温热,她害怕这温热会消失。她一直保持着趴在床边的姿势,近距离看奶奶,想和奶奶聊天。

    最后,她把脸埋在奶奶肩上,眼泪无声无息。

    重症监护有探视时间限制,后来许中强和姑姑过来看奶奶,几个人在病房里待了一会儿,护士过来提醒他们去外面等着。

    重症室外的走廊上,坐了一排病人家属,个个神色憔悴凝重,其中几个在低声啜泣。

    这气氛比病房里还压抑。

    三人来到楼下的花坛旁,稍微透了口气。

    “小予,我和你姑姑商量过了,决定让奶奶接受保守治疗。”许中强说出最终决定。

    “手术风险大,失败了人直接就没了,现在这样……人应该还能挺几天。”姑姑哽咽着解释。

    许予默默点头,她相信爸爸和姑姑是综合考虑,做出了最合适的决定。

    “坚强点,人生总要面对这一天的。”许中强沧桑又无奈,拍拍许予的肩膀,转身点了支烟。

    道理许予都明白,可她还是恐惧啊。

    面临与至亲的死别,世上再没有比这更沉重的事,许予打小跟着奶奶,她对奶奶的感情超出一般的深厚。

    她现在就是身在一场噩梦中,她想挣扎着出来,想抓住些可以依靠的东西,却无能为力。

    等待即将必然要到来的死别,许予每一分,每一秒,都觉得快要喘不上来气。

    -

    许予请假后,周四的篮球赛就只剩下钟泉一人解说,整场比赛下来,气氛不如以往热烈。

    这些小事很容易成为学生们之间闲聊的话题,当是不经意的,谁也没往心上去。

    山体篮球队训练完,程屿他们去食堂吃饭。正是饭点时间,各大食堂里挤满了学生。

    “今天的比赛有点子无聊。”一个男生吐槽。

    “解说得配合着来才有意思,许予不在,就剩那个男生自唱自和,可不无聊嘛。”另一人附和。

    “等着吧,今天这比赛播出去以后,网上肯定有人吐槽。”

    “那能怎么地?人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才会不在呗。”

    ……

    两人排队等餐的时候,随便聊了几句,后来其中一人发现程屿就站在后面,突然噤声。

    程屿和许予之间不了了之的事,山体的学生们基本都知道。

    程屿面色平静,像是没听到他们的话一样。

    孟哲和邢亦书在另一边的窗口排队,这几次两校比赛,他们也不是场场都去。许予今天不在的事,他们刚刚听说。

    “要不要问问她怎么了?”孟哲好心道。

    “嗯,我问问。”邢亦书也觉得出于朋友间的关心,应该问候下。

    邢亦书:【许予,你今天怎么没来解说?出什么事了吗?】

    许予正坐在医院走廊的凳子上,守了两天一夜,除此之外什么也没做,她却身心俱疲。

    看到邢亦书发来的消息,她低着头慢慢打字回复:【谢谢关心,我没事的。】

    邢亦书:【那就好。】

    “你看,她就说没事。”邢亦书跟孟哲道。

    “估计真有事也不会跟咱们说。”孟哲接话。

    程屿端着餐盘坐下,他们俩当即止住了这个话题。

    过去一个月,任何人都没在程屿面前提起许予,程屿也表现出“对一切与自己无关的事不感兴趣”的态度。

    在不认识许予以前,他就是这样的人,孟哲和邢亦书都习以为常。但现在程屿再变回以前的老样子,他们则一点儿都不习惯。

    两人后知后觉发现,在和许予有交集的日子里,程屿是个有温度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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