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分组
安风揉了揉有些酸胀的腿，找了块能晒着太阳的石头坐下。
她打了个哈欠，眼角含泪的面对着四个掌门的唇枪舌剑，偶尔还互别苗头。
要说为何安风会身处如此境地，还得将时间拉回到一个时辰之前。
几个老头在大选揭幕地等到了日上三竿，愣是一个弟子都没见着。
李掌门掏传讯符的时候，才发现将“那处”的传送符弄丢了。
待几人这回云苍峰脚下，循着传送符找到派中弟子时，看到还剩一丝清明的肖飞白将安风搬进传送阵里，而肖飞白随即也晕了过去。
于是救下所有人的功劳自然而然落到了肖飞白头上。
眼瞅着三派掌门都拿出了体面的奖赏，肖掌门嘴上说着推拒，心里却已经乐开了花，羽扇都扇出了残影。
可肖飞白说人不是他救的，他只是个勤劳的搬运工。
死一般的寂静。
最后还是肖掌门哗的一声合上扇子，站出来主持大局说定要找出是谁立的功劳。
安风诓纳戒中的男人吸干所有人身上沾染的魔气，然后趁男人不注意，自己逃出了纳戒。
男人中的毒是安风下在自个身上的。
好在容莺莺给她毒丹之时，她便问了句解药是哪一颗。
拼着最后之力找到解药吞服下去，她也力竭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便是四个老头挨个“提审”人的场面。
问到安风时，安风摇摇头，老实巴交的回答：“不清楚。”
然后便听见坐在她隔壁的容莺莺声音清脆，如出谷的黄鹂，嫩生生的说：“是安风救了大家，我亲眼所见。”
容莺莺说完，颇为体贴的拍了拍安风的肩，悄声道：“我知晓养女的难处，该是你的你不能放弃。”
安风：……
然后快进到眼前的场面。
李掌门怒而拍碎石头扶手：“我绝不相信这能是她做的，她不过是炼气期修为。况且，这么大的功劳，她做了开始又为何不认？疑点过多。”
“绝不是我舍不得将灵药赏给她。”
在他眼里，但凡与安尘有丁点关系的，那都不是好东西。
安风亦听过一嘴，李掌门当年一心爱慕的小师妹就是死在安尘手里
无念亦皱起了眉，问容莺莺道：“确是你亲眼所见？”
容莺莺头点着点着变得迟疑。
是她亲眼所见，但她同时看见安风变成了……红纱女子美的惑人，却也说不出的妖异。
肖掌门是首当其冲被抢了功劳的，面上倒是不见不愉：“那安风是如何救下你们的呢？”
容莺莺抱歉的看向安风，她此刻才明白，安风为何不愿意出头。
安风神色恹恹，活儿她干的最多，刚醒了还得接受盘问。
谁还没点起床气了？
于是她揉了揉酸胀的腿，寻了个宝地坐下，缓缓道：“那要不就当是肖飞白做的吧。”
说完做了个“你们继续”的手势。
肖掌门笑容僵硬，李掌门气的胡子发抖，扭头看着陆蕴藉：“陆掌门，这可是你的养女，你怎么说？”
“此言差矣，李掌门莫不是忘了，我可是个没家教的东西。”
安风嘲讽的看向陆蕴藉，后者不仅没有怒目相视，反而慌张的别过了视线。
“陆掌门？”肖掌门又唤了一声。
陆蕴藉似刚缓过神：“三位掌门决定便是。”
李掌门只当陆蕴藉是想护着安风，冷笑道：“你但凡能说出如何救人的，要什么奖赏我随便给，但你若是今日说不出个理所然来，便自行离开青云宗吧。”
只要安风失去青云宗庇佑，他想帮小师妹报仇便易如反掌。
安风摩挲着下巴：“当真？”
肖掌门笑道：“李掌门自然一言九鼎。”
安风点点头，原来真是个傻的。
横竖都不亏，安风想了想，选择了前者。
“就是这样，那泉水里的女子美的不似凡人，她一直引诱我喝那泉水，我差点就中招了，结果不小心将手里攥着的毒丹丢了进去，歪打正着，那女子就消失了。”
“你伤了她？！”陆蕴藉音调陡然一尖，干咳两声又坐了回去，“我的意思是如果活捉她，或许能提供更多线索。”
安风眯了眯眼，陆蕴藉……有些古怪。
“你何来的毒丹？”肖掌门拉回了安风的注意。
安风又将容莺莺如何将毒丹交予她的过程说了一遍。
她语速不快，透着与年纪不符的沉稳，像是春日的风，轻易便吹进心里。
回过神来，几个掌门都惊觉自己已经被说服。
最尴尬的莫过于李掌门。
“既如此，我不是食言之人，这灵药——”
“我不要灵药。”
“你不要太过分！”
李掌门一不小心又拍碎了另一边的扶手。
安风抽了抽鼻子，眼角还挂着哈欠打出来的眼泪，可怜巴巴道：“可是李掌门您一言九鼎说过随便什么奖赏都给。”
李掌门嘴角抽了抽。
“有违道义，太过分的还是不可。”肖掌门道。
安风见好就收，她点点头，乖顺道：“那我便要他。”
“什么？！”李掌门差点没背过气去，“你、你、你怎可如此，不知羞耻！”
“我是说，李掌门将肖飞白借我一个大选，我听说大选是要分组的，想让他跟着我，帮我提提包袱倒倒水，怎么就不知羞耻了？”
安风疑惑的蹙眉，忽而瞪大眼，不敢置信：“原来李掌门竟然想到了那里，修道之人思想怎可如此龌龊！”
李掌门抚着胸口，猛烈的喘着气，半天没说上话。
无念大师怕再说下去李掌门过不了今日，拍板答应了安风的要求。
安风弯了弯眉眼，甜甜的笑了。
“我也不该贪得无厌，这么多条人命……肖掌门和无念大师，奖我五十万灵石即可。”
肖掌门、无念：……
安风满载而归，得了个免费保镖肖飞白，大选也不用她出什么力了，而且她瞧着陆安晴好像对这小子有点意思，顺手给两人创造点机会。
至于灵石——还有什么比钱更实在的呢？
原地休整了半日，李掌门也平复好了心情，四个掌门都面有菜色的开启了传送阵。
眼前一花，这次他们真的到了宗门大选的场地。
四个掌门站在左侧，在他们眼前的则是一座木桥，木桥之下一片浓黑，似是万丈深渊。木桥的两端是破碎的藤蔓，瞧着十分不牢靠。
而木桥的正中央，竖着个一人高的木墩子，木墩子之上悬着一个散发着幽蓝光芒的球体。
“千年之前魔尊自爆，魔核散落各处，落地生根，在各地继续催生魔物。”
“自存在宗门大选以来，选拔的题目万变不离其宗，皆是让你们去寻找散落在各处的魔核碎片。”
“在此之前，会根据你们的资质将你们分成十个队伍。”
“你们挨个上前，将手放在灵木上，而后注入灵力，神玉自会判断出你们的灵脉资质。”
“灵脉无优劣，唯一的区别便是神玉显示出的颜色。”
“红色灵脉者宜修剑道，绿色者宜修医道，灰色……”无念顿了顿，“灰色修者往往勤勉执着，有无限可能。”
“灰色听着有点拉胯。”陆安晴小声嘀咕。
“颜色越深，往往天赋越高。”
“那便开始吧。”
随着无念的号令，所有人收敛心神，依次排好，挨个走上木桥，就连陆安晴都闭上嘴，满眼写着兴奋，跃跃欲试。
平平无奇的几人过后，冥敏踏上了木桥。
白色的僧袍在墨染的黑里格外显眼，冥敏面色沉静，只在神玉亮起的瞬间，光芒衬的额间朱砂莫名妖冶。
“灰色？”陆安晴眨巴眨巴眼，虽然是很浓很浓的灰色，但是灰色？
陆安晴：“我收回刚刚的话。”
就是这么双标。
安风失笑，如果冥敏是深灰色，她又该是什么颜色呢？
紧接着天赋卓绝者有肖飞白的深红色，容莺莺的墨绿色，还有个圆脸少年半深灰半绿，再到陆安晴红的滴血的颜色。
陆安晴满眼亮晶晶，唇角高高扬起，走到安风身前，握住她的手腕，和自己狠狠击了一掌。
“好运传递！姐，冲冲冲！”
安风勾了勾唇，一脚踏上木桥。
走近了才发现，看似老旧的木纹，实则是刻意雕铸的空间阵法。
神玉散发着幽幽的光，这光随着安风步步靠近，似乎愈发盛了。
终于走到近前，安风眼前一片澄明。
她将掌心轻轻贴在木墩之上，等待着神玉的判定。
可半晌过去，头顶的光芒没有任何变化。
“红、绿、灰、紫、蓝，似乎都很适合你，你是老朽平生仅见天赋卓绝者。这样的天赋足以救赎苍生，亦可颠覆三界，老朽问你，你意如何？”
苍老的声音突兀的出现在识海中。
随着这个自称老朽的话，安风的眼前不断闪过各种颜色。
“停……停、停！”
安风呵止。
“我快被闪瞎了。”
她抿了抿唇，眉峰紧蹙，紧闭的眼皮下眼珠快速转动着，直到声音停下，她神色才慢慢舒展。
片刻后，安风一字一顿的回答：“我盼尘世无界，我望苍生自救，我意自由。”
“如果这是你的祈盼——”
神玉中的光团快速变幻着颜色，最终缓缓定格。
“无色？”李掌门痴痴的看着神玉，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