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老树开花
“这是魔族市集？”淮歌边走边打量着。
元辰跟在她身后，“你可随意逛逛，想买什么便买什么。”
他话还没说完，淮歌就撒欢似的跑了出去，在各个铺子之间穿梭，一路上东看看西问问，不一会儿手上就拿了一大堆吃的，实在拿不下了就塞给元辰，元辰也只管接着，逛了大半个市集，手上的东西也吃得差不多了，淮歌已经有些撑了。
“累了？”元辰看她有些逛不动了。
淮歌点点头，“今日要在魔界住下吗？引我们来这儿的人怎么还没出现。”
元辰笑笑，“方才便出现了，本座看你兴致正好就没打断。”
“啊？”淮歌一愣，“那我们快去吧，免得一会儿让他跑了。”
元辰随着那人留下的痕迹寻去，很快就来到了枯木之森，此地与魔界禁地相连，一副阴森可怖的样子，传闻中只要入了枯木之森，便再无法离开。
元辰在边界处停下，“此地传说中有来无回，可害怕？”
“有何可怕，最多不过是一些故作迷阵的阵法罢了，大不了我一枪将这儿夷为平地便是。”淮歌双手抱在胸前，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元辰赞同地点点头，“那就请小殿下带带路了，本座跟着你便是。”
他话还没说完，淮歌就一脚踏了进去，元辰配合地跟在她身后。
四下环顾这枯木之森里面竟是一些长相相似的树木，弯弯绕绕的，没走多久又回到了原地，突然远处一阵术法袭来，淮歌挥动破云，一枪便将那术法原封不动地扇了回去，森林那头却没了动静。两人对视一眼，朝着那边走去，却看见地上躺着一个魔族，淮歌探了探他的脉搏，人已经死了。
她站起来，看向元辰，“方才那道术法就是从这儿来的，我不过是将其弹了回去，难道是我把他杀了？”
元辰看了一眼那人的伤口，的确是神力所致，刚才淮歌并未主动攻击，这上面不应该有神力的痕迹，可此人又确实死于神力之下，甚至这神力之上还沾染了几分他的气息，这样的栽赃，明显就是冲着他来的。
忽然枯木之森里狂风大起，树叶晃动得厉害，一团火焰凭空出现在眼前，火焰散开，一张桀骜不驯的脸显现出来。
飞廉眯着眼睛看元辰，又瞥了一眼地上的鬼刃，随即冷哼一声，“五万年未见，还要专门跑到我魔界来杀人吗？”
元辰抬手将淮歌护在身后，“并非本座所为。”
“神族的话，本座不会再信了。”
淮歌刚一眨眼飞廉就瞬间出现在了元辰的跟前，他缓缓开口，“万年已过，本座早已无心其他，只愿我魔族子民能够有一方土地，平安富足，可自本座苏醒，这千年间你神族数次挑衅，滋生事端，如今还杀了魔使鬼刃，元辰啊元辰，你说这神界是不是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元辰看着他说道，“你既不信我的话，又何须多言。”
听到元辰的话，淮歌有些着急，她一把拉下元辰护着她的手，“你们怎么回事，一个魔神一个帝君，都不长嘴解释！我们今日明明就是被一个假扮魔族的人引来魔界的，还有，这鬼刃真不是我们杀的，我们都不认识他，有病啊千里迢迢跑这儿来杀人？”
飞廉偏头看看淮歌，目光又转向元辰，“你什么时候也近女色了？”
淮歌扶额，内心五味杂陈，难道这老年人和年轻人当真是有代沟，现在的重点是这个吗！怎么又扯到这上面了，元辰刚想开口，她又一把按住他的手，“魔神大人，现在这不是重点，我们怀疑有人故意想要挑起神魔两族的争端，您不管管吗？”
“神魔两族本就不和，又何须他人挑拨，本座没有一醒来就踏平神界已是最大的让步了。”
淮歌上前一步，表情严肃道，“你若真是这般，魔族便不会是现在这样，外面的市集上，多少魔族正在平安喜乐的生活着，我看过神史，你不在的五万年间整个魔界寸草不生、百废待兴，可你只回来了一千年，就让这里重新活了过来，还有那些沿途我所看到的风景，不都是你一点一点带领大家重建起来的吗？普天之下，一切生命同等重要，在我心中，魔族从来就不是恶的代名词，世人皆说魔族没有好人，相反今日我看到魔族的这番景象，我实在不知，与其他人又何异？魔神大人，你当真还想神魔再起争端吗？”
飞廉没有回应，他收起了方才那副调侃的表情，看向元辰，“哪儿来的丫头，胆子倒是大得很。”
元辰靠在树上懒洋洋说道，“这算什么，前些日子，她还叫我老人家呢。”
飞廉沉默了片刻，淮歌说的话虽然逾矩，却句句在理，昔日一战，魔族死伤无数，他又何曾没有想过醒来之后要踏平神界，为族人报仇呢？可自他醒来之后，亲眼看着魔族的惨状，他才发觉，战争并不能改变魔族的现状，他就算将整个神界夷为平地，也无法给族人带来更好的生活，这一切，并非他所愿。
他最终妥协了，“本座便再信你一回，你们说的事我会考虑，元辰，不要让我失望。”
飞廉离开了，也带走了鬼刃的尸体，元辰看向淮歌，“你不害怕魔神？”
“为何要怕？他是魔族的首领，反而更应该通情达理，这些道理他只是当局者迷，而且我说不上来为什么，总觉得对他有一种天生的亲近感。”
淮歌看了一眼错综复杂的森林，皱了皱眉，“咱们怎么出去啊？”
元辰轻笑拉着她的手腕往前走，“带你去个地方。”
眼前风景幻化，下一秒两人便来到了高处，淮歌一把扶住栏杆，往外看了一眼，她退回来问元辰，“这是何处？”
“这是流光阁，魔界最高的地方。”他望向远方，缓缓开口，“飞廉同我一样，皆是天地孕育的神明，只是我和他的法术并不同源，我的法力源自无妄海，是这世间至纯之力；而他的法力来自从极渊，那里是世间极恶之地，上古凶兽皆诞于此地。”
他继续说道，“世人皆以为修炼魔功的便是魔族，其实并非如此，魔与神一样，都是与生俱来的，只不过少时的飞廉性格冲动，做了不少出格之事，又一副与谁都不对付的模样，再加上他来自从极渊，那种令人闻之色变的地方，人们都惧怕他，久而久之便给他冠上了魔神的称号。”
淮歌眨眨眼睛，双手撑在栏杆上问，“那他也不在意吗？”
“若我们也要因世人的目光影响而活，那这十几万年岂不是早就怄死了？”元辰低头看着脚下的这片土地，“其实你说得对，神魔本就不是善恶的代名词，终究是世人的成见太深，一时难以改变。”
两人就这样看着外面安静了好一会儿，淮歌开口打破了这份宁静，“魔神把鬼刃的尸体带走了，什么都没查出来，要回神界吗？”
元辰挑眉看着她，“这么快就想回神界了？不想再玩玩儿？”
淮歌嘟着嘴，“当然想啊，可是好像没有留下来的理由了。”
“本座说过，在我身边，你想去哪儿都行，无需找什么理由。再待几天吧，或许有人会回心转意。”
夕阳的余晖洒在流光阁之上，金色的光影落在淮歌侧脸，风吹得她额前的碎发有些凌乱，元辰不自觉地抬手捋了捋她的头发，突然又意识到了什么迅速抽回了手，不再看她。
他转身往阁内走去，淮歌在后面喊他，“帝君，去哪儿啊？”
元辰走得极快，只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找住处。”
淮歌跟在元辰后面，晚霞映得半边天都红彤彤的，温暖的颜色淌入市集之中，就连魔界都变得温柔了起来，已经快一天没吃东西了，淮歌实在饿得不行，眼看着刚好路过一个面摊，她瞬间站住，一把拽住元辰的衣服，元辰回过头，她指了指旁边的面摊，舔了舔嘴角。
“想吃？”
淮歌赶紧点点头，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元辰从她手里拽回自己的衣服，“自己买。”
见元辰想走，她干脆一把挽住他的手臂，强行将他拉进了店内坐下，“帝君，来都来了，试试嘛，你修为高深可以不吃饭，但是我饿呀，你把我带出来了不得对我负责啊，最重要的是，刚才买东西的时候钱花光了，这顿饭还得靠你。”
淮歌笑嘻嘻地看着他，见他没有再拒绝，随即转头对着老板说，“来两碗牛肉面！”
不一会儿老板就端着两碗热腾腾的牛肉面走了过来，“两位客官，你们的牛肉面来了。”
淮歌一脸激动地看向碗里，却突然皱起了眉头，迟迟没有下筷，元辰看她低着头大概猜到了什么，他抬起手轻轻一挥，自己碗里的香菜消失得干干净净，他将淮歌面前那碗和自己的换了换。
看见眼前消失的香菜，淮歌脸上重新挂上笑容，“帝君你真好！”
听到这句话元辰吃面的动作微微顿了一下，好像这十几万年神生里听过的夸奖无数，却没有一句如现在这般简单朴素，却又真诚至极。
面摊老板一边捞面一边对着他俩说，“小姑娘，你这夫君找得不错啊，会疼人！”
听到这话，淮歌被呛了一下，猛地咳嗽说不出话。元辰嘴角微微上扬，抬起手轻轻拍拍她的背说道，“真是为夫疏忽了，竟让娘子呛成这样。”
淮歌一边咳嗽一边瞥着他，这什么情况，他不解释也就算了，竟还顺着老板的话说。
剩下的半碗面淮歌吃得十分安静，没再多说话，回去的路上她忍不住问元辰，“帝君方才为何不跟那老板解释？”
元辰一副不在意的样子，“解释什么？本座当你夫君给你丢人了？”
淮歌一时语塞，“倒也不是这个意思。”她突然又反应过来，“这是丢不丢人的事儿吗，万一人家当真了怎么办？”
元辰突然弯下腰靠近她，近在咫尺的距离让她一动也不敢动，就连呼吸都快停止了，“未来的事谁说得准，万一成真了呢？”
看着眼前这张脸，淮歌只觉得自己好像要失聪了，周围的声音越来越远，就连画面都模糊了起来，她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思考元辰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长这么大她还从未跟哪个男人离得这么近过，而且这个人还是那个从前只能在上古神史里膜拜的真神。
看着她一副呆愣的模样，元辰似是满意了，他直起身子背着手便往前走，只留下淮歌还在原地跟被下了静止术一般，不知道该先动身体的哪个部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