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神光再现
什么叫做陪葬？沈羡转头看向轩辕城内的方向，漫天的黑雾袭来，将原本明亮的天空染成了灰色。大门之外传来嘈杂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倒下了，有人在叫喊着，急促的拍门声响起，势要冲破大门。
“怎么会这样，他究竟做了什么？”黑雾的范围在沈羡眼里越扩越大，逐渐笼罩了整个轩辕城上空，所到之处，无一幸免。
听见这般声响，轩辕城的弟子也陆续跑了出来，楚尧迟迟未归，沈羡几人来不及再等他，径直朝着大门跑去，夏衍之拔下门闩，门外的力量瞬间压倒而来，地上的躺着的百姓宛如看到救世主一般拉着他们的裙摆祈求，“救救我们，救救我们！
外面的街道上，不少人都已经倒下了，还有些人开始口吐白沫，沈羡蹲下查看他们的情况，所有人皆是嘴唇乌黑，眼眶发紫，显然是中毒的症状，可怎么会凭空中毒，这漫天黑雾又从何而来。
“阿羡，先屏息，这空气中全是毒气，不要中招了。”夏衍之捂着口鼻拍拍沈羡。
沈羡调整了内息，抬头看着天空，“竟全是毒气，若放任不管，不出一日，恐怕轩辕城所有百姓都要葬身于此。”
“如此视人命如草芥，就算不是魔族也与魔族无异了。”姜桥看着不断倒下的人们握紧了拳头。
江少卿冷哼一声，“按史书上所写当年神魔大战虽惊天动地，却未伤及人界分毫，我看这黑袍连魔族都不如，扬手便要灭了一座城，他若如愿，是不是改日三界都要奉他为主了。”
“眼下当务之急是找到毒气来源，我们尚能支撑，百姓扛不了多久。”夏衍之用法力压制住了身边小孩儿体内的毒性，暂时保住了他的性命。
“参见掌门。”大门口的几个轩辕弟子突然恭敬地行礼。
楚尧跟在掌门身后，面色凝重，看着街道上百姓痛苦不堪的模样，一时间所有人都沉默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轩辕城掌门谢平秋眉头紧锁侧身问楚尧。
黑袍出现之时楚尧恰好不在，面对谢平山的提问，楚尧转头像看救命稻草一样看着几人。
夏衍之接收到了他的示意，上前行礼，“见过谢掌门，在下浮玉山夏衍之，谢掌门可有听过前些日子神水宫的事情？今日之事便是那日差点让神水宫覆灭的黑袍人所为。”
谢平秋转头看向轩辕城内的惨状，缓缓开口，“此人究竟意欲何为，一再扰我人族安宁，难道他当真是为了盗取神器吗？”
楚尧摇摇头，“若他只想盗取神器，那神器已然得手，他直接离开便是，何必再次现身为祸轩辕。如今此人目的尚未可知，但百姓已经等不起了，还请师父救救大家。”
谢平秋年轻时师从医仙，也算是救治了不少人，可他志不在此，医仙逝世之后他便自封医术，发誓此生再不行医，而后又在机缘巧合之下结识了轩辕城老掌门，老掌门去世之前轩辕弟子都还尚幼，无人能当大任，故临终托谢平秋代任掌门之位。谢平秋本也是个喜欢自由的主，可老掌门于他有恩，他不得不完成恩人的临终遗愿，在这轩辕一待便是三十余载。
这些年轩辕一直风平浪静，他们也从不参与江湖纷争，如今竟莫名遭受如此大难，谢平秋早已将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看着眼前情形，他只觉得痛心疾首，这一刻他才发觉，比起这些人的性命，他曾经年少轻狂时立下不再行医的誓言，有多么荒谬可笑。
他走向躺在地上口吐白沫的男人，探了脉搏，扬手招呼楚尧过去，“拿纸笔来，按我写的方子煎药，召集门内所有的弟子，将城中百姓尽数带到我们这儿来，我会在整个轩辕城中设下结界，暂时抵御毒气。”
谢平秋站了起来，面色依然凝重，“可这办法治标不治本，毒气源源不断，不找出根源始终无法解决。”
夏衍之看向沈羡点了点头便开口到，“谢掌门，你们在这儿照看城内百姓，找出根源的事情便交给我们吧。”
“可就算找出根源，这漫天的毒气也无法驱除，神器原本带有净化之力，催动神器便可清除毒气，可如今镇魂灯、伏羲琴和定音珠都已失窃，人界仅剩赤龙剑一个神器，已经容不得再出差错了……”
沈羡摸了摸手腕上残缺的十劫链，深吸一口气向前，“还请前辈给我们半日时间，天黑之前必会寻出法子。”
谢平秋轻笑一声，“不愧是浮玉山的人，这股自信的劲儿倒是跟夏昊当年一模一样，反正也没有比现在更坏的结果了，我今日便信你们一回，若需要帮助，尽管开口便是。”
夏衍之几人转身便欲离开，楚尧追了上去，“原本还想好好招待你们一番，没想到竟会发生这样的事，夏兄可是寻到了解决之法？不如我陪你们一起去吧。”
夏衍之拍拍楚尧的肩膀，“楚兄不必介怀，轩辕城有难浮玉山定不会袖手旁观的，城中百姓众多，正需要人手，楚兄还是留下来帮忙吧，剩下的交给我们。”
楚尧看了一眼身后，又看了一眼手中的药方，最终点了点头，“好，那便拜托各位了，我先去抓药，天黑前若你们还没回来我便设法来寻你们。”
城中的毒气逐渐越来越浓，就连修仙者依靠内息压制也变得更加困难了，夏衍之一跃而起来到屋顶之上，他纵观城内，所有地方都被毒气弥漫，不远处的山林里毒气尤为浓烈，他回到地面上，“我看到西边山林的方向毒气最浓，仿佛就是从那儿散发出来的，若是没记错，方才镇魂灯所指最后一颗天璇石的位置也在西边。”
“难道黑袍是冲着天璇石来的，可他既已找到天璇石，为何不将其直接取走？”沈羡沉默了片刻，“我始终觉得，他是冲着我来的。”
夏衍之握住沈羡的手，看向她，“不管他到底是冲着谁来的，只要我们找到最后一颗天璇石，复原十劫链，你的命数和轩辕之难皆有解法，打起精神来阿羡，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陪着你。”
沈羡抬头看着夏衍之的眼睛，掌心传来淡淡温度，她自觉不应该再想这么多，如今黑袍到底意欲何为已经没那么重要了，轩辕城危在旦夕，眼前的问题都迫在眉睫，她就算自责也是毫无意义。
沈羡回握住夏衍之的手，“我明白了，咱们走吧，我一定不会让黑袍得逞，人族虽然弱小，却也不是他可以随意玩弄在股掌之间的。”
越靠近西边的树林，黑雾变得愈加浓密了，沈羡手腕上的十劫链也开始有了反应，几颗石头闪烁着光芒蠢蠢欲动。
只见黑雾之中一颗石头漂浮在空中，不似他们见到其他几颗天璇石时的模样，这颗黑曜石早已失去了光彩，替代神光的是无尽的黑雾，一团一团笼罩在上面，仿佛吞噬一切的黑洞，源源不断的毒气从黑曜石身上散发出来。
“这是……天璇石？”江少卿有些不敢认，这看着邪性十足的玩意儿竟会是天璇石。
“天璇石乃九天玄女炼制而成，那黑袍究竟是何人，竟有能力将神石污染成这样。”眼前的情形沈羡始料未及，她一时不知该如何才好。
姜桥皱眉，“它这…变成这样，还能要吗？”
夏衍之也有些为难，“这是最后一颗了，无论如何都得要，阿羡你试试看，还能不能唤起神器之间的共鸣，神力不会如此轻易就被抹灭，实在不行我们再把它带回浮玉山，师尊或许有办法能让它恢复原样。”
阿衍说得对，不能这么轻易就放弃了，如今黑曜石尚在，就还有一丝希望，沈羡深吸一口气催动了十劫链，她们这一路几经生死逃脱才寻完了四颗天璇石，阿衍已经为他付出很多了，这一次她想试试，哪怕这就是她最终的结局，她也认了。
残缺的三块天璇石无论如何都不再有反应，黑雾之中的黑曜石仿佛沉睡了一般，正当几人想要放弃的时候，沈羡冲上前去一把抓住了黑曜石，她往黑曜石内注入法力，石头开始震动，周围的黑雾一下子将沈羡笼罩其中。
“阿羡，快出来！你承受不了这些毒气的！”夏衍之着急想要冲进去。
沈羡朝着他大吼，“别过来！这是我的命运，不是你们的。我不想你们再因我陷入危险，阿衍，如果这就是命运给我安排的结局，那我偏要争上一争，我沈羡今日绝不能丧命于此，十劫链我要，轩辕城百姓的性命，我也要！”
沈羡最后一个字蹦出，声音回荡在山林之中，而浓密的黑雾已然将她侵蚀得不见踪影。
眼前只剩一团黑雾，夏衍之急了，他冲向黑雾，被江少卿一把拉了回来，他甩开江少卿的手，唤出了沧海，举剑就要劈开黑雾，江少卿和姜桥挡在他的面前，夏衍之落下的剑停在了江少卿的眼前。
“你干什么？”
“夏衍之你冷静一点！”江少卿紧紧盯着他的眼睛。
“阿羡在里面，你要我怎么冷静？”夏衍之此时已经没有能力思考了。
江少卿推开沧海靠近他，“我们就相信阿羡一回，你这一剑若是劈下去，黑雾散了，天璇石毁了，阿羡也会死的！”
夏衍之愣在原地，他看向江少卿身后的黑雾，安静得可怕。黑雾中突然闪出一丝光芒，随之越升越高，漂浮在上空，一道光芒宛若流星一般从遥远的天际坠落，径直进入了黑雾之中，霎那间黑雾内光芒四起。
上空中的黑雾消失了，沈羡额间闪烁着点点光芒，她手中还握着那颗黑曜石，而黑曜石早已不是方才那副模样，恢复了原有的色彩，沈羡松开手，黑曜石瞬间回到了十劫链上，完整的十劫链流光溢彩，神力在腕间流转着，沈羡缓缓睁开眼但那眼神却让夏衍之感到陌生，她轻握拳头，神力瞬间在周身散开，所到之处黑雾尽散，十劫链的神光迅速席卷了整个轩辕，阴沉的天空也恢复了晴朗。
沈羡缓缓落下，夏衍之冲上前去紧紧抱住她，她的眼神已经恢复如常，额间的星光也消失得干净，她被搂得有些喘不过气，但她没有推开夏衍之，她双手落在夏衍之的背上，回应着他，还好这次赌赢了，还好还能再见到阿衍。
她眼角滑落一滴泪，笑着轻声说，“阿衍，轩辕之难，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