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沧海神剑
长鞭自空中挥下，素商紧闭双眼，却没有等到鞭子抽打在身上的疼痛。她猛地睁眼，发现沈羡四人挡在了她的身前，夏衍之手中正抓着那条长鞭。
“夏衍之？你们这是何意？”夏衍之松手，柳玉娘一把拽回了鞭子。
他上前一步行礼，“抱歉柳宫主，神水宫的事我们原本不该插手，可您要是再打下去，他们必定当场殒命，就算是您门内弟子，也不该如此滥用私刑。”
柳玉娘轻哼一声，“我神水宫从不许男子入内，你们今日擅闯我神水宫，还在这儿教我做事？你们浮玉山的人胆子未免也太大了些！”
沈羡挡在夏衍之身前，“柳宫主，他们原是真心相爱，到底犯了什么错，您为何非要致他们于死地？”
“真心？”柳玉娘仰天大笑，“这世上的男人，何来真心？我今日所作皆是为了她好，日后她自会明白。”
江少卿不满，“我们男子怎么就没有真心了，柳宫主你这话未免也太过武断。”
“呵，懒得跟你们计较，夏衍之，你们四人现在离开，我便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若是执意留在此处，便休怪我不念及你父亲的嘱托。”想到夏昊捎来的书信，柳玉娘还是顾念了这最后一份情谊。
夏衍之沉默片刻，一剑割断了绑在石小川身上的绳索，抬头看着柳玉娘，“柳宫主，得罪了。”
柳玉娘见状一把挥起长鞭，扬起一片尘土，弯曲的长鞭仿若一条水蛇直击而来，夏衍之侧身躲避，长剑触碰到鞭子的瞬间被一下裹紧，二人僵持不下，只见鞭子越拉扯便裹得越紧，柳玉娘运功于长鞭之上，法术丛手心蔓延至整条长鞭，瞬间夏衍之手中的长剑节节断裂，长鞭击向他的胸口，他身体后仰重重地撞在木架上。
“阿衍！”
沈羡几人冲了过去，夏衍之嘴角渗出鲜血，胸口也受了伤。不愧是神水宫宫主，柳玉娘的功力的确不容小觑。
眼看着夏衍之已经受伤，沈恙实在无法袖手旁观，她飞身至四人身前。
“师父，请不要再打了，请放过素商师姐吧，也放过他们。”沈恙直直地跪下，膝盖撞得地面发出声响。
其他弟子见状，通通跟着跪下，“请师父放过素商师姐，放过他们！”
柳玉娘看着一众跪下的弟子，怒从中来，她后退几步，紧握手中的长鞭，狠狠击打在地面，地上石砖碎裂四处飞溅。
“你们这是要反吗？”
一番打斗过后石小川终于苏醒过来，他气若游丝，“柳宫主，我知道您是为了商儿好，但我和商儿是真心相爱，请您相信我，我一定会对商儿负责到底的。”
“好一个真心相爱，这话我也曾听过千百遍，可最后呢？换来的不过是家破人亡。你要我相信你？我柳玉娘这一生从来只信自己不信别人！”
柳玉娘一番话让沈羡觉得有些奇怪，仿佛她曾经亲历过背叛，才会变成如今模样。她执念如此之重，看来今日想要说服她，几乎是不可能了，可若是让她活活将素商二人打死，沈羡无法做到袖手旁观，如今阿衍已经受伤，他们想要救出素商二人更是难上加难，沈羡不知道该如何做才能化解这场危机。
突然天空中一团黑雾席卷而来，天色瞬间变暗，黑云滚滚笼罩在神水宫上方，所有人都抬头看向空中，不知这是什么情况。云上传来一道声音，沉重而具有压迫感。
“真是热闹，本座好像来得不是时候。”
“何人装神弄鬼，还不速速现身！”柳玉娘朝着空中怒吼。
那道声音依旧平静，“不过是下界的凡人，也敢质问本座身份。”
一道雷火自空中降下，不偏不倚落在柳玉娘站的地方，她猛地后退，堪堪躲过攻击。
“在我神水宫动手，未免也太过猖狂了些！”
柳玉娘掌中蓄力，袖间无数飞刀射出，直冲云端，刀刀带毒，若是碰到必受重伤。云上那人黑袍若隐若现，他站在原地丝毫未动，飞刀却在他面前戛然而止，仿佛失去了力气，坠落而下，如破铜烂铁一般丁零当啷落在地上。
怎么如此，方才柳玉娘一鞭的威力他们都已领教过了，而如今她使出了最善用的暗器，竟然连那人的头发丝都没碰到，此人出现，就连天色都为之改变，沈羡不敢想象，他若在此大开杀戒，恐怕整个神水宫都得一同陪葬。
刚才一击柳玉娘虽未使出全力，但她深知自己不会是此人对手，“我神水宫与你有何仇怨？为何平白无故出手伤人？”
黑袍一笑，“并无仇怨，要怪只能怪你们运气不好。”他转动着手腕，“否则区区一群蝼蚁，根本不值得本座动手。”
他站在原地，双手掌心朝下，周身黑气笼罩，骤然强大的力量从神水宫上方降临，分不清是神力还是魔气，但是这股力量异常强大，已经不是下界之人能够抵御，整个神水宫仿佛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屏障，屏障之内的人无一幸免。一众弟子已经跪地不起，不少人在强大的威压之下耳鼻都渗出了鲜血，若是再等上片刻，神水宫怕是就要成乱葬岗了。
沈羡艰难地站起来，嘴里一字一句，“你究竟是何人？如此为祸人间当真不怕那天罚吗？”
听到沈羡开口，那黑袍忽然有了反应，他一步一步从云端走下来，“还真是十劫链，没想到不过数日，你便已集齐了两颗天璇石。”
他手中一团黑雾升起，眨眼的瞬间便已经到了沈羡面前，黑雾化作刀直击沈羡心口，沈羡反应极快，以护心镜为盾挡住了这致命一击。
“呵，护心镜竟在你手里。”黑袍手一挥身后万箭挺立，“可惜啊，凡人之躯，就算手握神器也是不堪一击。”
他手指向沈羡，万箭齐发，护心镜重新筑起护盾，这次从沈羡一人变成了五人，素商见状也上前帮忙，护盾逐渐变大，但依旧抵挡得吃力。箭锋在颤动，势要将护心镜冲破。
“素商师姐，你受了重伤别再运功了！”沈羡看着素商口中鲜血流出。
素商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方才你们帮了我，我义不容辞。”
看着他们奋力挣扎的样子，黑袍觉得着实可笑，“别白费力气了，你们不可能是我的对手。“
江少卿破口大骂，“你这黑得连脸都看不清的东西，别嚣张得太早，我们是不会放弃的！”
沈羡眼看着有些支撑不住，夏衍之内心第一次如此焦灼。
“阿羡，还撑得住吗？”
沈羡咬咬牙，“我今日就是死在这里，也绝不放弃！”
一直长箭穿过屏障划破了沈羡的手心，她痛得单膝跪地，鲜血缓缓流下，滴在了紫灵玉上，紫灵玉突然发出光芒，一点一点蔓延至沈羡全身，她强撑着站起来，眼中燃起金色的火焰，护心镜的力量骤然变强，沈羡一声大吼，挺立在面前的长箭瞬间化为粉末，就连黑袍也被震得后退两步。
沈羡胸中郁结，一口鲜血吐出，夏衍之连忙扶住她，“阿羡！”
她拉着夏衍之的手，靠在他怀中，“阿衍，我尽力了。”
黑袍语气中带着一丝愤怒，“我倒是小看了你。”
他再次发起攻击，威力一如刚才，护心镜少了一人的力量加持，神力减弱了不少。
眼看素商已经支撑不住，石小川猛地冲到她身前，一道黑气从他体内穿过，他瞳孔放大，面露痛苦之色，直直地倒在了素商怀中。石小川一介文人，一辈子都不曾拿起过那杀人的剑，在这生命的最后一刻，用他单薄的身躯，护住了心爱之人。
素商悲痛欲绝，她冲出屏障，捡起地上的长鞭便挥向黑袍，长鞭停留在空中，一股无形的力量掐在她的脖颈，还来不及挣扎，便没了声息，只有一具软塌塌的尸体，如同烂泥一般被摔在地上。
在强大的威压之下，众人已经再使不出一丝法力，仿佛是天生的克制，这场抗争似乎已经无力回天。黑袍收了法术，看着眼前跪地不起的众人，他只要动一根手指便能轻易碾死他们，可这人类啊还真是奇怪，明明如此卑贱，却还在维护着所谓的大义，明明自己都不堪一击，竟还想着去救别人，事到如今已经无人能再战，却仍没有一个人向他求饶，他的目标原本就是沈羡一人，若是他们愿意跪下来求求他，或许他会放过他们也说不定。
看着他们在这里演着这出生死与共的戏码，可真是无趣，他掌中凝起一个光球，光球周身似有雷电缠绕。
黑袍看着沈羡，语气轻快，“永别了。”
光球一路带着雷电而来，划出一道绚丽的光芒，那雷的模样骇人，仿佛一头凶兽要将他们吞入腹中，沈羡已经没了力气，她靠在夏衍之怀中紧紧拉着他的衣襟，她勉强抬手抵挡，突然肩膀上传来了温热的触感，她猛地转头，只见夏衍之嘴角溢出鲜血，两人都没有力气再说话。
她死死盯着黑袍，那人看起来甚至没有一丝波澜，她内心苦笑，还是要死了吗，这个人似乎是冲着她而来，没想到最后还是连累大家了，一声声裂痕出现在她的耳边，是护心镜碎裂的声音，连它也要撑不住了吗。
雷电的力量逐渐穿透护心镜，一道道划伤了夏衍之的脸颊，可他不想放弃，阿羡还在他身边，他还不能倒下，明明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在发展，为何会这样，这天命为何如此不公，他们是凡人又怎样，就注定无法对抗这些高高在上的异族吗？
光球久久未能击破护心镜，黑袍这才注意到夏衍之，区区凡人竟能在他手中坚持到现在，真是天资不凡，他那双眼睛，竟跟一位故人还有些相像，不过可惜啊，今日就是他的死期。
护心镜彻底破裂，所有人都认命地闭上了双眼，忽然天空中阴霾尽散，乌云也被一劈而散，一柄长剑浑身金光从天而降，剑气直破云霄，不偏不倚地击碎了黑袍的攻击，稳稳地落在夏衍之面前，长剑周身神力四射，将方才黑袍的力量一扫而尽。
黑袍在面具下睁大了眼，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长剑，“沧海神剑？”
他正欲往前一步，可他刚一动，沧海便瞬间指向他，剑身锋芒毕露，蠢蠢欲动，他稍稍向前一步，剑尖便也向前一寸。
夏衍之觉得有些奇怪，黑袍好像很怕这把剑，虽然不知道这剑从何而来，但此刻也许就是他们唯一能自救的机会。夏衍之站起来，一把握住了面前的长剑，瞬间源源不断的力量涌入他体内，他快要控制不住这股力量，长剑操控着他的手朝着前方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剑气势如破竹，带着极强的神力劈向黑袍。
黑袍抬手抵抗，黑气被击得粉碎，剑气一路奔腾，将他击出百米之外，就连身后的地面也砸出一个大坑。黑袍不可置信地看着夏衍之，沧海如何会出现在这里，凡人之躯竟能握住沧海神剑，这夏衍之究竟是什么人，如今沧海出现在下界，黑袍失了胜算，他恶狠狠地看了几人一眼，便挥袖逃走了。
夏衍之脱力跪在地上，沧海也从手中滑落，他手撑着地喘息，沈羡奋力抱住他，夏衍之整个身体已经摇摇欲坠。地上的沧海轻轻震动，重新立在二人眼前，一下撞进夏衍之体内。
沈羡担忧地看着夏衍之，“它这是…认你为主了？”
夏衍之疑惑地看向胸口的位置，他感觉体内有一股熟悉的力量在游动，但这力量隶属神界，且异常强大，他方才握着沧海不过须臾，便感觉这股神力仿佛要将他生命燃尽，可如今沧海竟然留在了他的体内，神力在他体内平息，方才所受之伤竟然瞬间痊愈了。他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真如小石头所说，他与神界有关。
自从下山以来，他们不知经历了多少怪事，从最初沈羡魂魄激发，到如今沧海现世，这一切仿佛罩上了一层迷雾，越发令人看不清楚，夏衍之总有预感，这未来不知还有多少惊涛骇浪在等着他们，这条路恐怕没有想象中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