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别太看得起自己
我发誓,在我做这个回击后,只要颜曦嘴里吐出一个柔和的关于爱的音节,从此之后,我就死心塌地做他的契约情人。
谁让我已经习惯枕着他的手臂睡觉了呢?
这个表里不一的男人,这个捉摸不透高深莫测的男人,这个霸道专横锱铢必较睚眦必报的男人,我既然斗不过,干脆就从了他。
我挣扎着先避开他的吻,说:“那我再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说你不在乎我的心,只在乎我的身子,那如果我告诉你,哪怕是在和你做爱时,我的心里,想的依旧是秦安,我把你想成是他,从而达到高潮,你还会不会在乎?”
我承认,我这一招反击,有点狠,有点猛,有点毒。若颜曦有那么一丁点儿在意我,这一招,将会是一把最锐利的剑,直达他的心脏,他哪怕再善于伪装掩饰、再心口不一,也会因为那切切的痛楚,露出一点真实的情感。
我想,只要他的那点真实情感里,有一份对我的怜惜与爱慕,我就心甘情愿跟了他,不计较他那一箩筐的缺点。
女人,到底是一种感情动物,虽然我们一开始不谈情,可那不过是开始,谁愿意一直这样呢?
但是,若颜曦果然如他说的一样,完全不在意我,那我这一招回击,大概会让自己死得很难看。
我惴惴的等着颜曦的回答,手情不自禁揪紧他的衣服。
颜曦怔了片刻,身子一僵,黑眸一沉,我以为他要发飙,哪知他却弯起嘴角,似笑非笑的说:“苏小洛,别太看得起自己。”
说完,他再度俯下头来,攫住我的唇,带着种发泄般的情绪,辗转的吮吸着。
我心里一片茫然,他四两拨千金,轻飘飘一句“别太看得起自己”,便把我自认为是最用力的反击消弭于无形。从他的言语和举动,我完全看不出他对我有丝毫在意。
死心吧,苏小洛,这样一个男人,又岂是你能驾驽得了的?他已经一而再再而三的申明只在乎你的身体,你又何苦执着的多次试探。虽然你们有过一段时间的和谐时光,但那也只是建立在鱼水交欢的性上;虽然他貌似在意你和别的男人来往,但那也只是男人的一种通病——自己在用的东西,总是不希望其他人来染指。
如此而已。
何必执着。
何必太看得起自己。
我自我安慰着,努力驱散那种涩涩的难过。
这一晚,我和颜曦之间,终于又多了一层看不见的隔阂,而且这层隔阂,还是如此厚重。当我像往常一样想要枕着他的手臂入睡时,他不动声色抽了回去,然后,给了我一个冷冰冰的背。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
看来,原本就没有感情基础的我们,这不正常的关系,因为一些莫须有的误会和一些口是心非的狠话,终于要走到头了。
我失神的怔了好一会儿,空气里还有我们激情的气息,可他的人,他的心,已经摆出一种疏远的姿态。
我寂寂的叹了一声,黑暗里闭了眼睛,翻了个身,也背朝着他。
这是最后一个夜晚了吧?
一个凉薄的夜晚。
第二天一早,颜曦刚一起床,我也起来了。
他没看我,先去浴室。
这是他的习惯,早晚都要沐浴。
我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那扇门后,觉得这两天来发生的一切真是荒谬。瞧我都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他出差了,我明明是思念他的,期盼着他快点回来,可结果呢,因为颜朝和秦安的出场,一切都乱了。偏又遇上一个俞桓,要和我演戏去试探他的真心,演戏也就罢了,但我又没把握好度,演得太过火了,对他说出那样的话,让彼此的关系,更显不堪。
几乎到了无法面对的地步。
真是揪心。
等下他从浴室出来,我还能和他说些什么?
还是早点闪人吧。
反正迟早要闪。
我狼狈而沮丧的从颜曦住处逃离,连一句再见都不敢当着他的面说出。
心情不是很好。
我坐在拥挤的公交上给俞瑾打电话,她不出所料的加班去了。
加班狂魔,变态的加班狂魔。
我在心里骂一句。
长日漫漫,我要如何消遣?
我把手机里的通讯录过了一遍,找不到可以陪我的人。毕业一年多了,大家褪去校园里的那份悠闲,都有了成家立业的压力,周末若不加班,则要忙着谈恋爱,又有几个人,有时间来陪伴我的无聊。假若我不和颜曦闹这一出,我也是没时间的,周六和他腻歪大半天,周日则要昏天暗地的补眠,时间流水一般,一下子就逝去了。
我吸着公车上污浊的空气,看着车窗外喧嚣的繁华,垂着个脑袋,不知要去哪里。
忽然,寂寞的手机震动起来。
我心里涌起一丝莫名的期待和欢喜。
如果这个电话是颜曦打过来的,只要他让我回去,我一定乖乖回去,而且,我要告诉他,我说我们玩完了是故意气他的话,我说我和他在一起想着秦安也是故意气他的话,不管他信不信,也不管他是真的不在乎还是假的不在乎,我都不要再和他赌这劳什子气了。他淡泊如水也好,他高深莫测也好,他给我使绊子设套也好,他老是赢我也好,随他怎么都好,只要我们不再像现在这样,冷漠着疏离着,手里拿把荆棘,有事没事刺一下对方,弄疼彼此的心。
只要不是像这两天这样的状况,就好。
管那么多情啊爱啊干什么呢?寂寞的时候有个人来陪,不比什么都强?
我说服自己。
谁让我是个如此害怕孤独的人呢。
然而让我无比失望的是,电话却不是颜曦的,是一个陌生号码。
我接通电话,懒懒的,甚至带着几分气恼的问:“哪位?”
“你好,我是颜朝。”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温暖低醇的声音。
“啊?”我情不自禁坐直身子,犹不敢相信此颜朝是不是彼颜朝。
“我是颜朝。”对方好脾气的重复一遍。
“哦,颜先生,您好,我是苏小洛,请问找我有什么事?”我心头的抑郁一扫而光,也不管他看不看得到,脸上带着甜甜的笑,恭谨谦卑的问。
“小洛,你现在有时间吗?”颜朝的声音,像和美清凉的风,通过无线电波徐徐吹来。
“有,当然有。”我一边说一边点头。
“我等会去钓鱼,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去。”
“啊?”我再次叫了一声,太太太太出乎意料了吧,我的男神找我,居然是约我去钓鱼。虽然以我吵吵闹闹不得安宁的性格,实在是不适合钓鱼。
“怎么,不愿去吗?”
“不不不,我愿意去,我当然愿意去。”我仿佛向党表决心一样坚定的说。开玩笑,千年难得一遇的机会,我哪里舍得拒绝。
“那告诉我你的地址,我来接你。”
“我的地址是变的,我没法告诉你。”
“嗯?”
“我现在公交上,我也不知到了哪里。”我有种忐忑不安的沮丧,这么麻烦,男神会不会不来接了啊?
颜朝在那边轻笑出声,说:“这还不容易,你先下车,告诉我站台名称就好。”
“是哦。”我有点不好意思的吐下舌头,关键时刻,我脑子里总是不装脑细胞的。
于是在下一个站台下车,翘首以待的等着颜朝来接。
等了起码二十分钟,手机又响了,是颜朝打来的。
“我到了,你往回走二十米左右,路边有一辆黑色的越野车,我在车里。”
我探着身子回头看去,果然看到一辆黑色越野车停在路边,一个高大的男子走下车来,隔得有点远,我看不清他的面目,但肯定不是颜朝。
我疑疑惑惑的继续往前走,走得近了,那个男子朝我招招手,看来真是这辆车咯。
那颜朝呢,他在哪里?
那个男子好像能听到我内心的声音一样,待我走到面前,笑着说:“苏小姐,颜先生在车里。”
说完,绅士的拉开后座车门。
我朝车里看去,颜朝正略略撇过头来,朝我微微一笑,他的笑容,竟让我想起一句诗: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这个颜朝,这个如高山冰雪不可攀附的颜朝,这个像天堂鸟花高高在上的颜朝,笑起来的时候,那份绝色,竟让人心悸。
我木呆呆的站着,竟忘了和他打招呼。
“进来。”他声音和悦。
我傻傻的钻进去,身后的男子为我关上车门。
我花痴病又犯了,只顾痴迷的看着他。不知为什么,每见多一次面,对他的那种熟悉感似乎又多一份。如果说第一次见面,我还只是单纯的被他绝色容颜吸引住的话,后来的几次见面,我却更多是被那种说不清辩不命的似曾相识晃了心神。
这个男人,我似乎,真的早就见过了他。
可在哪里见过呢?我回想自己23年的人生,找不到一点关于他的记忆。
大概是因为我实在心大,我过往的岁月,除了和秦安相关的片段,其他的,大多都是模糊不清的。
我好像并不善于记住那些过去了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