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爱之深，责之切
假期结束，两人又恢复早六晚八的校园生活。
小公主偶尔也不习惯，抱怨了几句，被亲妈打电话嘲讽废物，气得她翘了裴苇的生日宴。
顾昭扬的电话比裴苇的电话先来。
今天是工作日，顾昭扬没请假，还是用林多稚的手机打来的。
“玩得开心吗，外婆身体怎么样，没有和阿姨吵架吧，明天什么时候回来？”
在家里玩游戏的裴晏初突然意识到她玩大了。
这么重要的事她居然没和顾昭扬说！
她舔舔嘴唇，看了眼屏幕，把游戏静音，在坦白和欺骗中选择了……装死。
“小初？”
裴晏初打哈哈：“玩得很开心，就是你不在，我想你了。”
顾昭扬察觉不对：“和阿姨吵架了吗？”
“对，她说我首尾两端既要又要，说我是一点苦都受不住的废物。”
越说声音越低，小公主也带了些火气，不好对顾昭扬发作，说：“不过我告诉外婆了，外婆说会帮我教训她。我好像听到铃声了，昭扬姐姐快去上课吧。”
顾昭扬又宽慰了两句才挂断电话。
又等了半个小时，被教训过的裴苇再次打来电话。
倒是没骂她，反而纡尊降贵的给了台阶：“今天的菜单全是你爱吃的，下楼吧，我到了。”
房间里安静的落针可闻，她左右权衡一下，带着礼物出门了。
毕竟今天是裴苇生日，她愿意骂两句就骂两句吧。
谁让她是自己的亲妈呢。
更何况，没听裴苇的安排偷偷去附中也没提前告诉她，仔细算下来，自己也有错。
爱之深，责之切。
裴苇只是对自己的期望太高了。
啊，母爱，多么伟大。
给自己洗完脑，裴晏初甚至有点小愧疚。
看到低调的奥迪a8，小公主知道裴苇是直接从公司过来的，两个地方可不近，她心里的愧疚感更深了几分。
这份心情只维持到她看到司机的脸。
……
“今年结束这么早吗？”
顾昭扬把书包放在玄关的柜子上，伸手逗了逗等着门口的小公主。
裴晏初小猫似的抬起下巴。
“和我妈又吵了一架。”
小公主贴着顾昭扬的肩膀，疲惫地抱着她：“她故意把顾懿带到我面前晃，我不明白，顾懿救过她的命吗？”
“吃饭了吗？”
“没有，不饿。”
“我饿。”
顾昭扬拿过放在柜子上的手机，发了几条信息：“走吧，陪我去吃饭。”
她们打车回了锦绣花园。
何英女士掐着时间等着她们，尽管顾昭扬特意强调从餐厅订餐就好，还是又亲自下厨做了裴晏初爱吃的龙井虾仁。
何英已经吃完晚饭了，但还是陪她们又吃了些。
她像是很平常的长辈，关切的问起学习生活和人际关系。
“小初啊，附中的管理严不严，还习惯吗？”
“不算严，听说三中军事化管理，那里应该挺严。”
“你们都听说啦。三中学校管理层大换血，录用了一批年轻教师，好多家长在抗议，觉得年轻老师经验不足，带不出来好成绩。你昭扬姐姐的学习就没让我操过心，同事说起来，我都不知道该怎样讲。”
裴晏初和何英一样与有荣焉：“昭扬姐姐最棒了。”
顾昭扬充耳不闻，若无其事的给她夹了菜，又给何英添了茶。
完全没有参与谈论的意思。
何英和顾昭扬有五分相像，特别是脸型和眼睛，年纪上来后温柔气质更胜，给人一种如沐春风般的慈爱。
很健康很标准的别人家妈妈。
小公主爱屋及乌，加上对裴苇打击式教育的反感，因此她无意识把对母亲的多余情感映射在何英身上。
何英也很喜欢她：“我收到你们在理市拍的照片了，很漂亮，我放在钱包里，同事都说我两个女儿很漂亮。”
“原本还要把照片分一半给你妈妈，哼，她又惹我们小初生气了吧。阿姨不给她分了好不好。”
小公主听到裴苇还是有点不开心：“她把我讨厌的人带到我面前。”
何英不愧和顾昭扬是母女，都很配合：“那很可恶，小初讨厌的人肯定很差。”
顾昭扬还是没接话，夹菜的动作却慢下来，默默看小公主。
“我不太记得关于她的之前的事情，好像只要看到她就觉得厌烦。”
小公主小声嘟囔：“我都能和江璨和平相处，但是顾懿……我很讨厌。”
顾昭扬低笑出声。
裴晏初和江璨的相处算不上多和谐，可以说很糟糕了，几年不见的顾懿居然比江璨还讨厌。
何英没打听江璨是谁，顺着她的话安抚了几句，问道：“你妈妈知道你讨厌她吗？”
“知道，我和她说了很多次。”
裴晏初的脊背突然塌了下去，泄气一般：“但她只把我的话当做小孩子的玩笑话。”
何英和顾昭扬对视一眼，看清彼此眼底的困惑。
既然是小公主那么抗拒的人，那么裴苇于情于理都不该留着对方。
顾昭扬一边想着裴苇是不是又把顾懿当做裴晏初的磨刀石，一边温声安抚小公主的情绪。
吃完饭，收拾餐盘。
家里的厨房不大，顾昭扬陪何英在厨房忙碌。何英借口容不下多一个人，安排小公主帮忙浇花。
何英爱花，阳台种着玫瑰薰衣草和茉莉花。
分门别类，打理得很好。
小公主拎着铁制洒水壶，小心侍弄。
比起裴苇办生日宴的翠江汀别墅，锦绣花园更像裴晏初的家。
怪不得常有人说家是疗愈的港湾，回到这里，郁闷堵塞的心突然轻松不少。
顾昭扬在母亲的耳濡目染下也很喜欢花，偶尔也会坐在旁边的吊椅上发呆，裴晏初喜欢黏着她，于是阳台的吊椅变成了两个。
她在顾昭扬发呆时，随口提起过，外婆在她房间的阳台上挂了彩灯，隔天这里的阳台上也挂上了。
有一次她们从公园散完步回来，彼时天已经黑了，顾昭扬指着闪彩光的地方，告诉她：“多亏了我们小公主，现在我抬头就能找到家了。”
灯光闪烁明灭，让人多了些暖意。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是裴苇的电话。
裴晏初犹豫一瞬，还是接通了。
“阿初，礼物我很喜欢。”
女人的声音很疲倦，裹挟着晚风，吹湿了裴晏初的眼眶。
“妈妈。”
“嗯。”
“生日快乐。”
“嗯。”
“你就不能说句别的吗？”
“顾懿是我奶妈的女儿，她姐姐为救我被车撞断了条腿，我不能开除她。不过我会把她调到国外。”
“我知道了妈妈。”
裴苇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她摩挲着相册，里面蹒跚学步的小人笑得可爱，或许是今晚喝多了，她竟有些孤独：“阿初，女儿，你外婆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