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老婆
家里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
从被叫起来吃饭后，裴晏初的手就没有离开过顾昭扬的衣摆。
裴苇看不得她这黏人样，开始在餐桌上教训起她。
裴晏初也没反驳。
她吃着往日最喜欢的雨前虾仁，味如嚼蜡。
她不喜欢和妈妈争吵。
裴苇已经为她提供了优越的生活条件，虽然陪伴少点，但乐意骂就让她骂两句。
反正也不会出事。
这么想着，裴晏初拿筷子在碗里的米饭上戳。
才不是呢。
她有点想哭。
每个月也就和裴苇吃几顿饭，还要被骂一顿。
何英在旁边一直拦着，说些孩子还小之类话。
顾昭扬睡懵了，她刚睡醒时是不太喜欢讲话的。更何况感冒还没完全好，整个人都很疲倦。
裴晏初抽鼻子，旁边递来一张纸。
纤细的手指，是顾昭扬。
顾昭扬放下碗筷，难得在刚睡醒时主动开口：“阿姨，妈妈，忘记和你们说了。开学时有文艺汇演，小初报了钢琴。”
“我当时拜托朋友用手机录下来了，你们要不要看看？”
相机没带回来，手机里还有一份林多稚帮忙录的。
何英接话说：“看，当然要看。让我们看看小钢琴家的表演。”
裴苇知道顾昭扬这是支开她们安抚裴晏初，这个情况下也不好说什么反驳的话。
何况她也想看。
顾昭扬用手机连接了客厅的电视，投屏播放了视频。
两位母亲只好去了客厅看录播。
只剩下了顾昭扬和裴晏初。
裴晏初低着头，继续搅着米饭。
顾昭扬一副过来人的语气：“看不明白了吧，阿姨是看你一直黏着我，不黏她，有点吃醋了。”
这句话打动了裴晏初。
她抬头看顾昭扬：“真的吗？”
“我会骗你吗？”
那倒不会。
顾昭扬是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的。
“我妈没有讨厌我就好。”裴晏初终于开心了，又有些不知所措：“那我怎么办呀？”
真好哄。
顾昭扬屈指摩挲着筷子，看着裴晏初恢复过来了，心里也偷偷松了一口气。
她故作高深。
裴晏初了解她的意思，双手合十求她：“请你挽救一下我家岌岌可危的母女情吧。拜托了，昭扬姐姐。”
这样可爱多了。
顾昭扬笑说：“等会阿姨回来，你像刚才这样撒娇就好。记得提一下俞老师夸你的话。”
与人交往是门学问。
越是亲近的人，相处起来就需要花费更多的耐心。
笑话，这可是顾昭扬初中为了裴晏初专门去看的心理学的书籍，一本本书积累起的经验。
肯定有用。
顾昭扬又用公筷为裴晏初夹了些她爱吃的菜，也没说什么不许挑食的话。
经过顾昭扬的一番开导后，裴晏初的食欲果然好了很多。
等到她们重新回到餐桌，裴晏初主动开口：“妈妈你知道我的同桌是谁吗？”
裴苇没想到她会开口，摇了摇头。
裴晏初又没和她提过，她怎么会知道？
“是俞老师的女儿小锦。她告诉我，俞老师说我弹的很棒。怎么样呀妈妈？我弹的还好吗？”
专业人士的评价肯定比裴苇要专业，裴苇和何英都夸了几句。裴苇另外问了下周郁的情况。
裴晏初照实回答，表情止不住的得意。
裴苇又说：“不能自满。谦受益满招损。”
又来了。
裴晏初有点不服：“你就不能夸过我吗？我难道不应该是你心里最棒的孩子吗？”
何英和顾昭扬又笑了起来。
这反而让裴晏初更郁闷，有什么好笑的。
顾昭扬看见裴晏初丰富的表情，没说话，鼓励似的摸摸她的后颈，裴晏初又满血复活了。
家里的规矩是做饭的人不洗碗。
等她们先吃完后，裴晏初陪着顾昭扬收拾着碗筷。
裴晏初劝她以身体为主，回去休息，她没应，只是说两个人能快点，这样的话还能去楼下的公园逛一圈。
说是逛公园，其实只是散步消食。
因着感冒，顾昭扬穿的厚了些，多走两步就感觉有些热。
今天的夕阳并不算好看，愁云惨淡的样子。
裴晏初一只手牵着顾昭扬，另一只手打开手机刷着帖子。
偶尔刷到有趣的，她会和顾昭扬分享。
更多的是一些漫画或小说推荐，这些她不可不敢和顾昭扬多说。
万一被发现了，被骂是小，社死是大。
公园里人不多。
顾昭扬漫不经心地走着，顺便回忆一下最近几天的事情。
竞赛原本应该请两天假的，但她考完发现身体有些不舒服，索性多请了两天。
同行的林多稚昨天就已经回来了。
她今天给顾昭扬发消息，说家里在问她是打算高考还是去国外读大学。林多稚忿忿地抱怨：“万一我保送了呢。”又问起顾昭扬的打算。
顾昭扬哪里有什么打算。
家里给她安排的是在国内读喜欢的专业，然后去国外留学。
而她想留在国内读医学，读到博士，然后做临床医生。
现在矛盾在于，她不知道家里是否同意她选择的这条路。
因为顾昭扬的父亲顾学中是一位医生，兢兢业业的为医学奉献了全部的心血，最后却因为医闹死在了医院。
衣服被晃了晃，顾昭扬回神：“怎么了？”
裴晏初不解：“你在想什么？”
怎么想的眉头紧锁？
顾昭扬叹出一口气，有些迟疑开口：“我在想自己未来会做什么？”
很快她就收敛了情绪，问裴晏初：“餐桌上我听到裴阿姨说要你继续和俞老师学习。”
“啊，你说这个。”裴晏初也有些头疼：“俞老师想让我再跟她学习一段时间后尝试一下和乐团配合。”
她的语气很为难。
顾昭扬知道裴宁不热衷于表演，但她对钢琴还是蛮用心的。
所以在纠结。
而且乐团需要相互磨合，人际交往对裴晏初又是一个大难题。
自己的事情都没有想好，顾昭扬也没立场再多说什么。
没想到裴晏初还记着她刚才没回答完的问题，又问回来。
还不确定呢。
可这个答案有点丢脸。
犹豫再三，没说，反问她：“那你想让我以后做什么？按你的想法说，不用顾虑我。”
身为陪在顾昭扬身边最久的朋友，裴晏初当然知道顾昭扬的梦想，但是她没说，打了个太极：“只要你开心就好。”
“要不要去看电影。”
裴晏初试图转移顾春风的注意，把手机往顾昭扬面前送了送，“你看看有喜欢的吗？”
顾昭扬没兴趣，在映的电影没有她喜欢的。但她不常拒绝裴晏初，接过手机看看有没有裴晏初喜欢喜剧片或文艺片。
顾昭扬轻声读着电影简介，让裴晏初盲选。
她的声音突然卡住，像被按住了齿轮：“有人给你发消息。”
裴晏初发觉她握自己的那只手有一瞬间收紧了，有些疼。
顾昭扬把手机递给裴晏初，表情有一瞬间的茫然和震惊。
顾昭扬说：“那人叫你老婆。”
裴晏初：？？？
裴晏初：！！！
裴晏初接过手机，颤颤巍巍地点开微信。
【宫锦：老婆我想你了】
【宫锦：你到底请了几天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