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为母著书
不知为何，冷凝月心中仿若被堵住了一般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不过片刻，她就回过神来，记起今日入宫的任务。
冷凝月朝着陛下跪下，“陛下适才说当赏，臣女斗胆求一恩典。”
“什么恩典？”
“京城虽是人人称赞昭华夫人名号，但许多人其实并不知晓我母亲随军西域，究竟是做了什么。臣女求陛下恩准，许臣女为母著书。”
萧怀瑾面色平静，可仔细看也能看出他隐藏得极深的差异。
景仁宫安静了下来，高座之上皇上面露犹豫，“你可为你母亲求诏命加身，朕现在就可以下旨，昭告天下，给你母亲加封。”
皇上说完，看冷凝月神色坚定，不为所动。
为了打消冷凝月的念头，他又继续补充道“朕亦可下诏，许你继承母亲生前在大圣享有的一切荣誉。”
皇上坚信不会有任何一个人可以拒绝这样的好事。
且不说著书是一件多么繁琐的事情，只说为逝者著书，荣誉永远就只在逝者。
可继承诏命，荣誉与权利可就活生生握在自己手里。
俩相比较，该做何选择不言而喻。
萧怀瑾目不转睛的盯着冷凝月，静静的等着她的选择。
冷凝月闻言并不意外，著书此等殊荣，享受之人寥寥无几，这是一种至高无上的荣誉。
自大圣开朝以来，不，应该说是自古以来就不曾有女性享有。
可也正是因此，她才更要为母亲奋斗争取！
只为一人而著的书，不仅能够记录下一个人的平生，更是一个人留存于世的见证，更是对大圣贡献的重要认可。
她既要有足够的经历去朝众人讲述，也要有足够的自信去面对可能发生的评价。
口口相传固然重要，可人的记忆会被篡改。
前世，林昭敏就是借此，抢走了母亲的功绩。
而今生重来，她是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怎么？你不稀罕？”皇上见着冷凝月仍旧是不为所动，沉声问道。
“诏命荣恩，天下无人不稀罕，臣女也不例外。”
皇上听出冷凝月的话没有说完，眼神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但臣女坚信日后定有其他机会叩谢圣恩。”
冷凝月这话说得狂妄，不由引得圣上侧目，她以为面圣是一件小事吗？
只是虽然这般想着，皇上还是点了点头表示了对她勇气的赞许。
就听冷凝月继续说道“此次外爷在西域得以大获全胜，亦有母亲的一份，臣女不愿，也不能无功自邀。”
“朕知晓，昭华夫人自幼随军，劳苦功高。可自古以来，从未有为女子著书的先例，就连始皇之后，都不曾留书。”
“所以现在，始皇之后留下的丝织之术我们只能靠着只言片语想象。”
皇上口中的始皇之后，便是大圣的来国皇帝的妻子。
据记载，她极擅丝织，织出来的布匹薄如蝉翼，且不易勾丝，世所仅有。
只是由于没有专门记载，所以她精湛丝织之术失传至今。
皇上的神色有了些许松动，冷凝月继续说道“臣女以为，著书之功当论功绩而不问性别。巾帼英雄自古就有，女子才华未必逊于男。陛下不是曾言，有才之人不问门第。即是不问门第，又何需问性别？”
冷凝月自信昂扬，她是发自内心的觉得女子并不弱于男。
正如前世她也是女儿身，天下亦可谋！
永宁公主看着冷凝月，好像看到了女子的另一抹色彩。
不同于母亲的那种外柔内刚，冷凝月的坚强完全不加掩饰。
突然，萧怀瑾站了起来，径直走到冷凝月身侧。
在冷凝月惊疑不定的眼神中，萧怀瑾抱拳对着皇上说道“父皇，儿臣觉得凝月姑娘所言甚是有理。而且儿臣听闻，日前为著的悬济医者的书册已整理完毕。”
“是有这么一回事。”
“悬济医者曾拜昭华夫人为师，若为徒者得以著书，又有什么理由为师者不行？昭华夫人随笔，记我大圣山河，记父皇英名。京城安逸，西域之事也应当被人熟知，儿臣为昭华夫人请命。”
冷凝月有些感动的看着萧怀瑾，就见永宁公主也说道“儿臣不为昭华夫人名声，只为自己能在宫中阅遍天下，求父皇应允。”
“臣妾倒是不为昭华，只想着皇上为国殚精竭虑应当被天下悉知。皇上向来不为宗法所困，还请皇上在破例一次。”
“好。”皇上被说动，松了口说道，“既然说了要赏，那朕就不能出尔反尔。既然你这样开口争取，皇后与皇儿皆为你说话，朕亦赞许你这般行径。”
冷凝月畅然一笑，皇帝未必是好父亲，但绝对称得上是个开明的君王。
“朕就许你为母著书。说实话，别说皇儿了，就是朕也对那西域心向神往。冷凝月，你莫要让朕失望。”
皇后看了一眼萧怀瑾，突然开口说道“皇上，著书繁琐，怕是凝月一人忙不过来，陛下不若派个人协助于凝月。”
经过皇后一提醒，皇帝点了点头，“尚书苑近日人手不足，要旁处调任人手，又怕他们没有著书经验。”
“陛下。”
“父皇。”
冷凝月与萧怀瑾的声音同时响起，二人不由对视了一眼。
“儿臣想主动请缨。”萧怀瑾率先说道。
“哦？你主动请缨？”皇帝品出一切的异样，升起了兴趣，“这事不由朕说了算，你得问凝月姑娘才是。”
“臣女便是想请五皇子一助。”
相看无言的对视中，他们达成了共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