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迎宾，军阵
过年后来到皇城司，王一言被分配的任务果然是迎接各国使团。
不过正规的迎接自然有礼部负责，他的真正任务，是以礼部接待的身份进入迎宾队伍，监察各国使团的一举一动。
左修伦混迹在会同馆迎宾团之中，百无聊赖，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明痴聊天，主要是左修伦自己在说，明痴只需要负责听。
最近数日，他们两个混在迎宾团中，接待了太多的使团了，脸都跟着要笑僵了。
看到王一言进来，左修伦大倒苦水：“头，咱们究竟还要笑到什么时候啊？”
“笑到结束，”王一言雷厉风行的瞥了左修伦一眼：“走吧，哈克使团要到了。”
“这个哈克国又是什么？北域的小国吗？听都没听说过。”
左修伦麻利的站起身来，作为占据九州之地的大曌仙庭的之名，大曌子民天然就看不起大曌周围的小国寡民，这种现象普遍存在于朝野。
这次迎宾团的最高负责人，是有礼部直接指派的仪制清吏司的员外郎，周员外郎，从五品官职，与王一言的品级相当。整个迎宾团中，知道王一言三人是皇城司的，只有此人。
会同馆前，王一言见到了哈克使团为首的哈克王子，一位粗犷的蛮人，举手投足间都没有礼仪可言，虽说他不待见儒家的那些繁文缛节，但如果完全没有，那更没眼看。好在这位王子还长了点心眼，在进京之前，学过大曌方面的礼仪。
不过周员外郎表现的比哈克王子更傲慢，全程都是高高的昂着头，由手下一应与哈克王子对接，他就站在旁边，仿佛与这些化外蛮人多说一句话都是脏了他的嘴。
那态度，就算是王一言这个局外人看了，都想上去狠狠给他抽上两巴掌。
“王大人似乎看不惯我？”
周员外郎双手拢在袖中，对身旁的王一言道。
“周大人误会，王某没有任何看不惯阁下的意思，这些蛮人受哪些待遇，不在我的职权范围内。”
王一言笑眯眯的学着对方，双手拢在大袖之中，只是看过几次后，他就喜欢上了，这显得的他逼格上去了不少，要不说还是儒家会装，只相处了几天，他就学到了不少小妙招。
周员外郎略带诧异的看了王一言一眼，仙庭中，武者与儒生自来相看两厌，为了反对而反对的事，他可见识过不少，原以为以番邦蛮子试探对方一二，能探出对方一点真实态度来，没想到对方就是不接招，耍太极耍的不错。
“周大人觉得，哈克王子的那些随侍怎么样？”
王一言反问道。
“王大人，咱们每接待一个外国使节团，你都要问这个问题，我知道你们皇城司的职责，不就是秘密搜查不轨之人嘛，要我说，值此盛大庆典，那些魔门邪道不安插点人进来都不安心。”
“周大人高见啊，万邦良莠不齐，这里面保不齐就是旁门左道披了层国家的皮，可惜了，若是我的话，这些人我至少要抓一半。”
“我倒是挺支持大人的，但你我只是奉命行事，做不了主。”
两人说话之际，王一言已经找出了混在哈克使团中的玄女阴姹宗弟子，很好找，在两百多人的使团里，女子只三十多人，而有明显九州人士样貌的不多，用排除法就能锁定此人。但在使团里，他并没有找到玄女所说的隐藏人物，这就有趣了，究竟是哈克国没有这个臆想中的人呢，还是此人不在使团？
这也是哈克使团能进京的原因，显然玄女阴姹宗没有找到她们想要的。
他决定按兵不动，再看看哈克使团和玄女阴姹宗接下来的动向。
思忖间，忽然有唱喏声传来。
“十三殿下驾到。”
“十三殿下？”
周员外郎嘀咕了一句，语中甚是不解。
站在他身旁的王一言诧异了一瞬，十三皇子朱弘昌，京都三害之一，典型的废物点心一个，他在御花园小宴时见过对方，当然此人还是与十二皇子一同前来的。
看到十三皇子大摇大摆在随驾的拱卫下，无视身旁的哈克使团来到迎宾团面前时，王一言对其人前人后的一套有了全新的认识。御花园小宴，这家伙一副乖乖宝的模样，与眼前的气质，完美诠释了判若两人这个词。
“你就是周坤？”
“正是臣下。”
周坤下了台阶，来到十三皇子前，拱手行礼。
“免了免了，本皇子不兴这套，父皇口谕，命我接管迎宾职责，负责今后的迎宾工作。”
“呃，这……”
周坤显然清楚朱弘昌是什么货色，对于口谕是持将信将疑的态度。
“怎么？你不信？瞎了你的狗眼，我堂堂大曌皇子，能假传口谕吗？”
“不敢质疑。”
周坤连忙拱手退让。
朱弘昌挥了挥袖：“还算有点眼力，嗯，我听说哈克使团的人到了，在哪呢？”
“殿下，哈克使团脱脱无花，见过殿下。”
哈克王子脱脱无花出现在朱弘昌身后，大礼参拜。
被身后的声音差点吓了一跳，随驾更是拦在朱弘昌身前，隔开了脱脱无花。
“神出鬼没的，”朱弘昌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脏：“你就是哈克王子？”
“是，”脱脱无花立即拍了拍手，随侍上前，捧出一捧珠宝：“今日，见皇子殿下，心生仰慕，不成敬意。”
朱弘昌嫌弃的看了一眼，最后还是对身边人摆了摆手，示意收下。
王一言与周坤在旁看的目瞪口呆，光天化日的送礼，一个敢送，一个敢收，真是没谁了。
当然，王一言两人都知道哈克国性直，据说国内连贿赂都是摆在明面上的，算是情有可原，但朱弘昌直接收礼，就真是太肆无忌惮了。
“听说你们哈克风景优美，美女成群，走走走，进会同馆与我好好说道说道。”
一份礼物虽在朱弘昌眼中不怎么样，但代表的是脱脱无花的心意，这让朱弘昌对其的态度亲近了不少，近前拉着脱脱无花的手朝会同馆内走去。
周坤瞟了一旁双手拢袖的王一言一眼，见其丝毫没有要动的意思，顿时也止住了自己迈出的脚步。既然这位爷要胡闹，就让他胡闹吧，左右不过是个番邦小国而已。
王一言拢着袖，看着双方进去的背影，事情的发展越来越有意思了，十三皇子，一个公认的公害，居然出现在了这里。如果说这个世界上一次巧合是巧合的话，那么在皇家，没有巧合这回事，所有的巧合，都是背后的谋定而动，哪怕这位十三皇子经过孤影棋子的“鉴定”，是货真价实的蠢货。
书香暖玉阁。
“你是说哈克使团里发现了玄女阴姹宗的弟子？而且老十三最近几天都与那个哈克王子玩到了一起？”
“是的，殿下，三天时间，青楼，教坊司，马场，国子监，镇天塔等等，十三殿下都带着脱脱无花，这位脱脱无花很得十三殿下的欢喜，数次在公众场合收受脱脱无花给予的宝物与美女。”
王一言简略禀报了数天来朱弘昌的行踪。
“这个老十三，”朱穆清眼中闪过一丝寒芒，旋即道：“密切关注，不要轻举妄动，既然玄女阴姹宗和老十三都对这个使团感兴趣，后续应该会有更多的行动。”
“是，殿下。”
之后数天，托公主的命令，王一言三人不再不再重复无聊的迎宾活动，而是跟在十三皇子与脱脱无花身后，监视双方的一举一动。
直至某一天晚上。
一个戴着面具的人，从会同馆哈克使团下榻的园子里如幽灵般潜出。
“这位阁下，擅闯会同馆，杀使团人员，就想这么大摇大摆的走了？”
高墙之上，王一言卓立于上，居高临下的俯瞰对方。
突来的声音似乎惊到了对方，身体僵了僵后，骤然拉出一道道残影，朝着王一言封堵的另一个方向逃去。
“想逃，晚了。”
王一言轻点墙头，以比对方更快的速度拦在了对方身前。
叮！
一抹黑绿弧光诡谲的以一个不可能的角度直划他的咽喉。
“神意境，还用毒，阁下够可以的。”
万象刀竖起，挡在身前。
接着，就是疾风骤雨的刺击。
一道三角头黑蛇虚影在其身后若隐若现。
王一言闲庭信步，以他元神境的眼光来看，对方的武技处处都是破绽，万象刀挡下数十招，基本摸清了对方的路数后，王一言骤然一道，刀背重重拍在对方脑门，瞬间晕了过去。
托死狗一般将对方拖到脱脱无花房间口，朝内看去，却见脱脱无花左胸破了个大洞，里面的心脏不翼而飞，已然是死的不能再吃。而那位不学无术的废物十三皇子，右手背插在对方胸口之中，整个上臂胸口全都沾满了血，昏迷在脱脱无花身前。若不是他将凶手捉拿的话，这家伙跳到黄河都洗不清。
“让我看看你究竟是谁？”
王一言就待将手探向脚下之人的面具时。
“让开，皇子府办事。”
听到外面嘈杂的声音，王一言的手顿了顿，最终没有揭开对方的面具。
外门警卫的左修伦与明痴在对方蛮横的挤兑下，一退再退，很快就退到了王一言身前。
“止步，皇城司办案，来人出示身份。”
王一言负手看向闯进来的一大群身穿甲胄的将士，为首一人手握长枪，眼神锐利的看向王一言：“八皇子府柴嵩，得到线报有人意图刺杀十三皇子，特来救援。”
在看到王一言脚下的凶手没有被揭开面具后，心里暗松了口气。
“柴姓？鄙人倒是认识一位柴子元，不知与阁下是何关系？”
“正是某的表兄，阁下何人，报上名来。”
“皇城司副千户王一言，倒是巧了，鄙人刚刚抓住凶手，阁下就来了，柴兄来的倒是及时。”
“王一言？我听说过你，一介谄媚小人，”柴嵩怒哼道：“将凶手交出来。”
王一言对此没有感觉，左修伦倒是忍不住人：“一派胡言，纯属污蔑，你有何资格如此说。”
柴嵩不屑的蔑了左修伦一眼，自持身份，都懒得理会，但他身后的手下自然不会忍下：“放肆，胆敢如此对柴参将无礼。”
“柴兄，你是说你是来救援十三皇子的？”
王一言淡然的话语瞬间压下了对面的话语。
“正是。”
“那对不起了，我只看到十三皇子杀死哈克使团的王子脱脱无花，其帮凶待伪装现场，被我当场擒下。”随之还让出身形，让柴嵩等人看到房间内的景象
“放肆，你岂敢诽谤十三殿下，污蔑皇家清白。”
柴嵩暴喝，根本就没理会房间内的景况。
“柴兄何必如此激动，眼下不过是初步勘测，或许十三皇子也是被冤枉的，不过是成了他人的替罪羊，孰是凶手，眼下还会有所定论。”
王一言悠悠道。
“王一言，任你巧舌如簧亦是无用，将人交出。”
“交出？敢问阁下是何身份，有无断案职权，区区一个参将，就像插手皇城司事务，且是事关皇家事务，你去陛下那请道圣旨，鄙人立刻退避，还是说，你是以八皇子府的威势在压我？”
“放肆！”
眼看王一言油盐不进，柴嵩手上长枪重重顿地，发出沉闷的响声，一柄冲天的长枪虚影在其身后若隐若现，威压王一言。
“不错的神意。”
王一言淡然道，朱红的朱雀虚影冉冉升起，与对方针锋相对起来。
“朱雀神意，怪不得敢与我如此说话，原来有此依仗。”
柴嵩哼道，身后长枪神意滴溜溜旋转，渐渐化为实质，站在王一言身前的左修伦与明痴连退数步才将将抵挡下来。
“柴参将这是要打喽？”
王一言的朱雀神意大炽，一双朱红羽翼拢在左修伦两人两侧，轻松将对方鼎神意压制抵挡下。
柴嵩身后带着的八人迅速结成一道阵势，与柴嵩隐隐相连，阵势化为了柴嵩的助力，而其神意又化为了阵势的核心。
“咦，军阵吗？”
王一言的眼中，道道气血之力冲出八人体表后，汇入长枪神意中，令得长枪神意散发赤目红光。
王一言见猎心喜，当即毫不犹豫，万象刀主动斩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