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再见，爱人
大一期末考试的最后一场结束。
宇文婕突然收到王屹川的短信，恍惚间发现好久没有他的消息了。
“最近还好吗？暑期我就要去英国做交换生了，归期未定，想和你道个别！”
宇文婕也想跟自己的初恋好好地说一次再见。
再见的两人，少了亲切，多了客气。
说起来也很奇怪，同一个大学校园里，分手后居然一次都没有遇见过，或许是老天也觉得他俩不应该在一起，故意让他俩再没有交集。
最后的告别。
还是那家石锅拌饭，只是宇文婕这次没有点香菜牛肉。
饭间，两人聊着普通的日常，平静得像湖面静止的水。
饭后再次散步到护城河边。
“这两个月过得好吗？”
“挺好的，能吃能喝能睡。”
“我也都还好，每天都在打球。”
“啥时候走？”
“一周后……还会……再见面吗？”
王屹川一句话中间停顿了很久，终于问出了心底的话。
“看缘分吧！”
“可以最后抱你一下吗？”
王屹川望着宇文婕的眼睛，却没有熟悉的温柔。
宇文婕没有说话，微笑着大方地张开双臂。
他紧紧地搂着她，仿佛回到了那段美好的日子。
他把她抱得更紧，想好好珍惜这短短的几秒钟，害怕这就是永别。
“好了，就此告别吧！一路顺风，一切顺利！”宇文婕微笑着说。
她还是那么飒，那么果决，头也不回地先离开了。
这一次，宇文婕的心没有痛。
这一次，王屹川没有送宇文婕。
只是一个人呆呆地坐在护城河边，黑暗中闪出的点点灯光，照亮了河里的倒影，微风拂过，倒影成了好看的波浪形。
这个大男孩再次泪流满面，那些曾经的点滴还在脑海中盘旋，她的身影深深地烙印在他心底。
他偷偷地望向她离开的背影，那份情感依然强烈，心爱的女孩，怎么能说放下就放下！
曾经熟悉的表情变得陌生，他的心也像被针扎一样，见与不见，让他在爱与痛的边缘徘徊。
以为自己放下了，但再次见面还是那么爱她。
即将离开的王屹川并没有从悲伤中走出来，他只是坚强给别人看。
其实他再也不敢去学校球场打球，8号楼的自习室再也没有他的身影。
这么久，并不是没有机会遇见，而是选择避而不见。
害怕遇见，害怕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却又不能相拥的难过。
唯一令他欣慰的是宇文婕的状态很好，还是会偶尔在qq上分享近况。
今天见到，看来她放下了，可以开启新的生活了。
校园里充满了回忆，散落在每一个角落。
离开了，就不会再悲伤了吧。
二十年后再回忆这段时光，定会嘴角上扬，足矣。
回到学校的宇文婕直接去了画室。
只有拿起画笔才能让她清空大脑。
但这一次，她久久无法下笔。
心里有一片地方，留给了这个阳光大男孩。
大一的暑假，宇文婕没有回家。
7月参加了学院组织的三下乡支教活动。
当宇文婕走下中巴车，看着漫山遍野的黄土，星星点点的绿色植被在微风中摇曳，是那么可怜。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生活中的那点困难算得了什么？眼前这才叫真正的贫困！
“大家得辛苦点了，车只能送咱们到这儿，剩下的几公里路得靠咱们步行了！”领队的学长说。
同行的同学都来自五湖四海，或许是家里的乖乖女，小公主，或许是备受宠爱，蜜罐里长大的独生子，但在这样的环境下，大家都成了一样的人，他们只有一个身份——支教老师。
“这是村主任和张大爷，负责把大家的行李运到驻地，来，大家一起帮忙往上放。”
学长一边说着，一边介绍着身边两位皮肤黝黑的男人，他们赶着一辆驴车，车上还有刚打的清水。
7月的炎炎烈日下，在这个黄土高坡却没有城市的那份燥热，微风袭来，满身的凉爽。
不过，也就仅限于此。
“咱们出发吧！”
“好嘞！”
“走喽，出发咯！”
学长一声令下，驴车缓慢地往前移动，学生们跟在后面。
宇文婕的心底莫名地升腾起一阵悲伤，这种感觉很奇妙，仿佛有种离别时的忧伤。
“同学，你想家了吗？”
身旁传来一个男生的声音。
“我没事啊……”宇文婕回头，看见是一个小伙子，应该和她一样上大一，穿着牛仔裤、白t恤衫，一双明亮的眼睛正看着自己。
“同学，快跟上呀，马上要到村口了，你看这太阳多火辣，等会儿晒黑了！”
另一个温柔的女孩也在提醒她。
“谢谢你。”
人生地不熟的他乡，曾经陌生的同学成了彼此最大的依靠。
宇文婕快步向前，跟上大部队，看着车轮碾压着黄土地，溅起一些灰尘，一直向前推去。
有的同学一路上叽叽喳喳地讲述着各种趣闻，宇文婕一边听着一边微笑着附和大家。
“同学们，前面就到了。”
一声吆喝，宇文婕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沧桑的老村子，大部分房子都是土墙，偶有砖砌的，或许都算是大户人家了。
放眼望去，大片的农田，有刚收完麦子空闲的，也有高高低低种植着一些果树的。
“走，我带你去住的地方看看。”
说话间，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年轻男人和领队握着手。
“大家好，我是你们本次支教的关下村小学的校长，我叫王浩，大家就叫我王老师，大家有事随时找我，我就住在学校。”
王老师脸上的热情和淳朴是那么真诚，原来人的善良是由内而发的。
小学的教室很简陋，一排十来间的平房便是孩子们所有的教室。
给大家安排的住宿的地方也是由办公室临时改成的，女生一间男生一间。
“大家别看这里的条件艰苦，给大家准备这些都要举全村之力，这些高低床，是前年我们来之前村里的男人们一起上山坎的树，请村上木工临时做的……”
学长给大家介绍着这里的情况。
宇文婕在来之前就想到了即将面对的艰苦条件，但没想到比想象中的还要差。她虽然成长的环境也不好，但跟这里的孩子比起来，她算幸福的了吧！
“各位老师今天先休息，村委会正在给大家准备午饭，孩子们明天一早就到校了，大家先安顿！”王老师说。
“好！”
大家应声答应。
这时，一个40岁模样的妇女拿着一袋馒头走了进来。
“王校长，这是刚蒸的馒头，大家辛苦了！”女人腼腆地说道。
“这怎么使得？你们收点粮食也不容易。”王老师连连摆手。
“娃娃们来这里不容易，互相照顾是应该的！”
女人笑着说，她的脸上除了岁月的痕迹更多的是热情和淳朴，或许她拿出的不仅仅是一点馒头，而是对生活的美好期盼，她希望后代们能走出山村，过上更好的生活。
“好！那我们就先谢谢了。”
王老师接过了馒头，递给大家。
宇文婕拿着馒头，放在嘴里嚼着。她其实是不太能吃惯干馒头的，到今天，她反倒觉得嘴里甜甜的。
“这是酸豆角，大家尝尝，味道不错。”王老师又从袋子里拿出几个大玻璃瓶。
这些东西，应该都是村民们用自家蔬菜做的了，大家一边吃，一边谈论着这里的风土人情。
支教的日子其实除了生活艰苦点，和孩子们在一起是很快乐的，他们都好奇于老师们带去的任何一件新鲜的事物和故事。
孩子们会天真地问老师城市的楼房有多高？火车能装多少人？……
作为南方人的宇文婕，在那一个月里，破天荒地没有洗过一次澡，在那样的环境下，或许是根本不忍心浪费水去洗澡。
每每看到村主任带着村民赶着驴车去打水，她的心里是难过的。
一个月的支教结束，当孩子们一直步行四五公里将他们送到上车的地点的时候，老师们早已泪流满面。
看着孩子们一张张天真的笑脸慢慢模糊，宇文婕知道，这将是她一辈子都会惦记的地方。
8月，宇文婕回到学校和学长学姐们一起做动画短片。
炎炎夏日，在没有空调的宿舍里真的难熬。
实在热得睡不着，就用矿泉水瓶装了凉水抱着睡。
宇文婕依旧会抽时间打电话给奶奶。
“喂，是婕婕吧！”
“奶奶，是我，暑假我不回去了，在学校多学点知识。”
“噢，不回来啦。”奶奶的语气明显有些失望，“多读点书也好，将来生活就不那么累了，挺好的。”
“奶呀，家里挺热的了吧？”
“还好，农村的房子松散，有风就凉快着了，年纪大了体寒，也不觉得多热。”
“奶奶你照顾好自己，寒假了我再回去看你。”
“好！”
这个8月三点一线，宇文婕在专业上突飞猛进，把不太熟悉的动画软件也一一攻克。
大一优异的文化成绩加上积极参加了各种活动，获得了不少学分，让她的综合成绩在全院排名第一。
顺利拿到了国家励志奖学金。
加上暑假的一点工资，正好能付大二的学费，这对宇文婕来说是一个再好不过的消息。
“小婕，暑假真的不回来啦？”穆白在群里说。
“不回了，你和随忆都回去了吧？”
“猜猜我俩在哪儿？”
“你俩居然私底下约会，太气人了！”
“谁叫你不回来，哈哈，羡慕吧，看看我们在哪儿。”
穆白发了一张奶茶店的照片。
“天啦，太想这一口了，青春的味道。”
三闺蜜隔空分享着彼此的近况，她们不会因为距离而疏远，反而会在回忆中变得更加珍惜。
大二刚开学宇文婕就给自己拟定了一年的小目标。
学长介绍她到一个不错的动画公司实习。
这一年，宿舍、图书馆、公司是宇文婕最常待的地方。
偶尔也会有人向她表达爱意，但宇文婕通通拒绝了。
还是会偶尔想起他。
大二这一年。
宇文婕通过了英语四六级两个考试。
辩论赛上的出色表现也拿到了最佳辩手。
辅修了新闻双学位。
在大一暑假参与制作的动画短片也获得了国奖。
每个月实习挣到的一千多的工资，已经让她有了基本的生活保障，不用再为钱所困，也让大哥减轻了很大的压力，甚至还能给奶奶和家里偶尔添置些生活用品。
她还是会偶尔给家里去电话，只是不再谈钱。
大二这一年，宇文婕幸运地拿到了国家奖学金。
宇文婕还用实习一点一点攒下的钱给自己添置了一台单反相机。
花自己的钱，踏实。
两年的大学生活，给宇文婕带来的除了知识，还有对生活的自信。
可能这两者是相辅相成的，经济的独立，让她能做自己。
“小婕，今年暑假回来吗？”随忆在群里说。
“是啊，自打你上了大学，就过年见过你。”
“今年准备回去一趟，但最多待一周，暑期两个月正好可以完整地在动画公司跟上做一部短片。”
“还说叫你一起旅游了，看来只能我和穆白去了。”
“唉，我也想，但我得赶紧学到本事，早点挣钱，以后才能和你们一起去更远的地方，对吧！”
回家的那一周宇文婕看过父母便住到了奶奶家，她想在有限的时间里多陪陪这位老人。
奶奶看到宇文婕别提有多兴奋，从棕箱里翻出不知啥时候攒的好吃的。
“奶呀，有好吃的你就吃，别攒着了，放着放着就过期了。”
“奶奶一个人哪吃得了多少？你买，你爸妈买，你两个叔也买，奶哪吃得完。”
“奶你这半年做过体检没？我这两天带你去做个体检吧！”
“奶啥都好着了。”
隔天宇文婕还是坚持带着奶奶去县医院做了全面的身体检查，一切都好。
抽空和两个闺蜜见面，还是熟悉的配方。
和她们在一起不用顾忌自己是谁，开心最重要。
那一天她们一直聊到晚上，于是决定去附近的小吃街吃晚饭。
三人分开行动，最后却买的都是对方爱吃的美食。
她们讨论着暑假的计划，还有对大三的规划，大家都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年轻人的饭后必然是逛街的流程。
夏天，大家都喜欢买一些新的衣服和配饰来迎接新的学期。
三人走进一家又一家的服装店，试穿着时下流行的各种衣服，她们总是有笑不完的趣事。
大三第一学期，学校的课已经不太多了。
学校对提前实习的学生有特殊的政策。
于是宇文婕从大三开始，已成了动画公司的全职员工，每个月的工资也从一千多涨到了三千多。
对于在校大学生来说，能拿到这样的工资已经很不错了。
也是从大三开始，宇文婕慢慢有了自己的积蓄。
她会拿出一部分钱，买各种文具，寄给曾经支教过的关下村小学。
但她每每路过熟悉的地方，还是会想起那个阳光大男孩。
去英国的这一年多，王屹川的qq状态再也没有过更新，她也没再收到过他的信息。
他或许放下了吧，但宇文婕每每想起来还会有一丝的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