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美术联考
12月8日，联考前夕。
大家都在忙着准备自己的颜料、铅笔、水粉笔这些绘画工具。
穆白这个对学习不太上心的学生，今天也出奇地忙碌。
她不是为自己，而是在给宇文婕和随忆准备考试用品。
“有没有铅笔要削？”这是穆白的惯用术语。
“穆白，你就不能给自己上点心！”
宇文婕呵斥道。
“是呀穆白，你别光想着回去继承你的家族企业，你也学点东西呀！”
随忆也跟着说。
“二位小姐姐，放心，虽然我的心思不在画画上，但我有自己的打算，我才不要被圈在我爸公司，那样一辈子我都逃脱不出他的魔掌了。”
穆白虽然没抬头，但声音足够洪亮，一边说一边继续给她俩挖颜料。
“你们说咱们以后大学了还能在一个城市吗？我爸妈不想我出省，希望我就留在文都。”
出生在公务员的家庭，从小就是乖乖女的随忆习惯了听从父母的安排。
当然她父母也算是那一代不多的知识分子，会给随忆很多有价值的规划。
安排她学习美术就是经过多方打听、了解才做的决定。
以随忆平时的成绩，可能勉强够本科线，但要上个好大学还远远不够。
最后了解到美术可以突击出成绩，整个大学录取分也低一些，以随忆现在的分数水平上全国的美术专业都没问题。
而且国家近几年对艺术和体育方面也有很大投入，最终选择了进美术班。
随忆当然也很享受父母为自己规划好每一步的8路。
不用自己操心，少吃苦少走弯路，一心只管学习就好。
“放心，我就回咱们凌湖了，以后你们无论去哪儿，我都在老家等你们。”
穆白虽然表面看起来不务正业，但她给自己的人生却有着非常明确的规划。
停顿了很久的宇文婕慢慢开口：“我家里的情况你俩都知道，我想走得远一点。”
宇文婕的声音很小，小到几乎只有自己能听见。
随忆和穆白没有继续说话，似乎在等宇文婕把话说完。
“从小生长在南方，大学我想去祖国北方的城市看看，说不定那边帅哥多呢。”
宇文婕突然话锋一转，让原本有点沉重的氛围立马轻松了起来。
三人一起笑弯了腰。
“夜空中最亮的星，能否听见，那仰望的人……”
全班54人的歌声划破黑暗的寂静，车上的每位同学都精神抖擞。
下车大家相互在行李舱取画板、画箱，一下子似乎更团结了。
所有人拿着准考证背着大包小包，匆匆奔向各自的考场。
那种紧张又兴奋的感觉，专属于这个青春的年纪。
从小习惯了父母温暖襁褓的随忆，紧张的手有点发抖，宇文婕和穆白一左一右牵着她。
考场里可谓人山人海，小县城来的他们还没怎么见过这样浩大的场面。
人越多意味着竞争越大，想要脱颖而出还真不容易。
大家都排队在仅有的几个水龙头上接水，准备水粉的考试。
还好穆白聪明，提前准备好了3大桶矿泉水，避免了大麻烦。
上午的速写和水粉，考试时间很紧张。
大家基本是踩点放下画笔。
“小婕，这边。”
还没等宇文婕回过神，穆白已经接过她手上的水桶和画箱。
“随忆应该还没出来，我已经在那边的小馆给咱们点好饭了。”
穆白一边傻笑一边凑过来在宇文婕耳边悄悄说。
“你是不是没考试？”
宇文婕语气坚定而严厉。
“考了，我发誓我考了，只是提前交卷了，画完了，傻傻坐那，还不如出来，这么多人一起出来哪还吃得上饭，对吧。”
穆白立马收起了笑容，认真地回答着宇文婕的话。
考场里陆续出来的男生们看到漂亮的宇文婕都忍不住多看几眼，连有些女生都投来羡慕的目光。
看到随忆一个人提着画具踉踉跄跄出来，穆白和宇文婕赶紧迎上去帮忙。
“今天的速写好简单，居然是写生。”
随忆看到她俩过来，一边小跑着一边说。
三个人嘻嘻哈哈走远了。
背影一个纤细高挑，一个丰满高大，一个小鸟依人。
下午素描考完返回画室已经是晚上7点。
精神上突然的松懈，同学们看起来都疲惫不堪。
随忆提议出去饱餐一顿，然后去莫愁湖边散散步。
三个人，6个菜。
居然被吃得干干净净。
12月份的湖边已经很冷了。
三人靠着坐在湖边的木椅上，默契地沉默。
“你们渴望爱情吗？”
随忆第一个打破了沉默。
“看到我爸妈的状态，感觉不结婚也罢。”
从没见穆白这么认真说过话。
“叔叔阿姨还是不怎么说话吗？”
随忆看向穆白问。
“唉，他俩呀，就不该走到一起，虽然我爸那么能挣钱，也从不花天酒地，每天按时回家，但他对我妈除了责任，一点爱都没有，也不知道他们年轻的时候是怎么结婚的。”
“所以他们的状态会影响你对爱情的看法吗？”
说话的还是随忆。
“会的吧……别说我了，随忆说说你。”
“我呀，非高富帅不嫁。”
“哈哈……”
三人不约而同地大笑。
听着两个闺蜜讨论爱情，宇文婕仰望满天繁星。
那些在夜空中闪烁的神秘光芒，仿佛在诉说着未来神秘的故事。
她微闭眼眸，任由思绪飘向那遥远的星辰大海。
她畅想着未来爱情的样子，那是一种温暖地被保护着的安全感。
她想象着未来的那个他，宠她、爱她、呵护她。
他们会一起看日出日落，一起走过三餐四季。
一起分享生活的点点滴滴，相互扶持、互相吸引。
他眼睛小吗？
皮肤黑吗？
个子高吗？
最重要的是对我好吗？
猛地睁眼，却是残酷的现实。
她畏惧，她自卑到觉得这样的自己不配拥有美满的爱情和幸福的家庭。
要遇到什么样的长辈，才能包容她这样的家庭？
自己得要多努力，才能弥补原生家庭的不美满？
很小的时候宇文婕就经常听奶奶讲那些年的故事。
那个年代穷人家娶不起媳妇，就产生了一种叫“换亲”的做法。
也就是这家把女儿嫁给那家，那家又把自己女儿嫁给这家。
这样谁也不嫌弃谁的家庭穷，也不用相互给彩礼。
儿子们也都娶到了媳妇，还亲上加亲，下一代也不至于断了香火。
所以奶奶那一辈，整个村上，有很多妇女大半辈子都没出过镇子，因为唯一的娘家就在本村或者邻村。
后来国家政策好了，镇上招商引资，村上也帮大家种起了果树大棚，家家户户都有了经济来源。
换亲这种做法也就慢慢消失了。
奶奶虽不是换亲嫁给爷爷的，但爷爷家当时比换亲的家庭还贫困。
婚房就是几间茅草棚。
好在奶奶有文化，还有裁缝手艺。
那时候卖布匹，给大家做衣服，是镇上的独一家。
店里生意很好，还收了很多徒弟，那时候不上学的女孩子就送到奶奶这儿学几年手艺，然后去南方打工。
爷爷虽然木讷，但也跟着奶奶进货，算账，才慢慢把日子过起来了。
奶奶现在在镇上的那几间门面房也是那几年攒钱买下的，现在是奶奶老年的经济来源。
但到父母这一代，奶奶的三个儿子都没好好上学，基本是初中没念完就辍学了。
所以父亲那一代都没能走出农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