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三人行
“曹颖，求求你……放过我！”
宇文婕衣衫褴褛，身上满是伤痕，正跪着哀求一个凶神恶煞的女人。
“今天就是来让你消失的，他爱了你那么多年……”女人披头散发，一身皮衣，面目狰狞，“你如果死了，他就可以爱我了……”
重重的两下打在宇文婕的头部，奇怪的是她却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突然间一种重重的轰隆声，接着是慢慢下落的感觉……
宇文婕猛地抖了一下身体，惊醒！
是梦。
她努力地睁开双眼，从沙发上起身。
200平的办公室宽敞明亮，独具匠心地布置，有单独的健身房和会客厅。
宇文婕是一个懂生活的人。
这个18岁少女般的身影，却有着一副被时间打磨过的躯壳。
一袭黑色连衣长裙衬托出她凹凸有致的身材，看不到任何生过孩子的痕迹。
她来到办公桌前，拿起文件，看向桌上已有些许落灰的相框，思绪悠远，穿越了时光。
3个年轻的女孩，笑起来是那么美。
18年，说不上宇文婕哪里变了，或许是笑容里多了经历风雨后的静谧。
不得不感慨：青春，真好！
高二（15）班画室，宇文婕一身校服，站在最前面给大家分享着香蕉的画法。
对于她这样的优等生来说，给全班讲课已经习以为常，早就练就了一副好嗓音。
172的标准身材，加上那张干净的天生被老天眷顾的脸庞，哪怕同样穿着校服，也能脱颖而出。
坐在前排这个个子不高，身材纤细的女孩叫随忆，她认真听着闺蜜的讲解。
那个正在座位间穿梭的女生是穆白。
丰满的屁股时而碰到画架，时而碰到其他同学。
“有没有铅笔要削？”
她声调把握得恰到好处，既不影响好闺蜜的讲课，也能让周围同学听清她说话的声音，这也是她长期以来练就的一项本领。
“叮铃铃……”
铃声一响，穆白赶紧帮宇文婕和随忆收拾画笔、颜料、水桶，就为了早一分钟干上饭。
“阿姨，三杯香芋奶茶，两杯常温一杯加冰。”
穆白的语言简练而直接，是她优渥的家庭条件，给足了她生活的底气。
“咱们是去一楼吃麻辣拌还是二楼吃米粉？”
随忆的声音温柔而甜美，很符合她娇小的身材和气质。
这样柔婉的女孩，一看就有个幸福的家庭。
“穆白，你慢点，今天的香蕉你认真听了没？”
宇文婕虽知穆白的心思根本不在学习上，还是会忍不住督促几句。
宇文婕脚上的这双白色运动鞋，陪伴了她至少两年了，虽然满是折痕，却被打理得很干净。
她在明德高中，好似神一般地存在。
模特般的8头身，是校花也是学霸。
明明文化课已经很优秀了，毅然选择了喜欢的美术专业，问题是学习还格外努力，谁见了都要赞叹几句。
上帝为她打开了这么多扇门，到底给她关闭了哪扇窗？
只有随忆和穆白知道，宇文婕从出生就承受着旁人无法想象的痛苦和折磨，她能走到今天真的不容易。
她在家里排行老三，上面两个哥哥。
宇文婕出生的村子虽然紧邻县城，但村民思想落后，重男轻女非常严重。
再加上她生性漂亮，父母说她是带着妖气出生的，以后定成不了大器。
村上的神婆也说，在这个家里男孩即福星，女孩便是祸害。
唯独奶奶，对宇文婕疼爱有加。
这个出生在二十世纪四十年代的女性，有着世代地主的家庭背景。
借着解放战争的胜利，有了受教育的机会。
奶奶上过学，接受过那个年代女性不可能接受的文化教育，自然也是那个年代村上唯一识字的女性。
或许是因为有一些文化，奶奶和其他的农村妇女不太一样。
她会想办法做生意挣钱，而不仅仅是在家种地洗衣带孩子。
她会开手扶拖拉机，也会骑自行车。
她会不在意别人的眼光，也很少参与村上妇女们的“吐槽大会”。
她喜欢女孩，也不偏爱男孩。
随着中国土地改革的变迁，奶奶的娘家也没落了。
因为成分不好，嫁给了邻村最穷的一户人家，也就是后来宇文婕的爷爷。
奶奶一辈子有三个儿子，没有女儿，到孙子这一辈也只有宇文婕一个孙女。
奶奶和家里其他人不同，格外疼爱这独一无二的孙女。
听村里人讲，宇文婕刚出生没几天，母亲嫌她是女孩，又赶上计划生育，便张罗着将她送人，还是奶奶极力保护，带着宇文婕东躲西藏，才活了下来。
自然这些事宇文婕从来没有问过家里。
宇文婕5岁时，大她两岁的二哥意外溺水身亡。
从那时起父母对她更是恨之入骨，对她不管不问，把家里所有的不顺都归结在生了这个女孩身上。
只有奶奶，一直偏爱着这个从小就受尽冷眼的孩子。
也是从5岁那年开始，宇文婕患上了一种心痛的病。
痛起来胸闷气短，头脑发胀，感觉要背过气去。
奶奶带宇文婕看了很多医生，都没查出病因，但就是会隔三差五地犯病。
每每难受的时候，宇文婕总是会蜷缩在奶奶家的小床上，奶奶会递来温水和毛巾，握着她的手，摸摸她的头，说：“丫头，你不该生在这个家啊，受苦了……”
哪怕是一个这样的家庭环境，宇文婕却从小生性活泼。
或许是奶奶毫不掩饰的偏爱，让她有成人的勇气。
宇文婕从小学开始，最大的目标就是有一天能留在大城市，带着奶奶一起，过上摆脱父母的生活。
可能是受奶奶的影响，大哥宇文彬从慢慢懂事开始，对这个妹妹和父母的态度就完全不同，很疼宇文婕这个妹妹。
饭桌上总会把肉菜夹给宇文婕，会从学校给她带回来馍馍和鸡蛋，会带着她一起和小伙伴们打弹珠，会在她哭的时候给她一颗糖……
母亲总是会说：“彬彬你正长身体的时候，多吃点肉，男孩子要壮实一点……”“在学校你要多吃点，吃饱，你妹在家还怕没饭吃……”“你把你自己管好就行了，少操别的心……”
……
宇文婕就是在这样又爱又恨的环境中成长着。
“报告！”
穆白的声音洪亮而坚定。
“请进！”
穆白小跑进办公室，“老师，随忆和宇文婕好像吃坏肚子了，上吐下泻的。”
穆白在班主任面前站定，焦急地说。
她虽然学习不好，但经常主动帮老师干活，老师们都很喜欢她。
这不，跑办公室请假来了。
没一会儿，穆白从班主任办公室连蹦带跳地出来。
“小婕，随忆，走！”
穆白一个眼神，同时亮着手中老师批的假条，掩饰不住的激动和喜悦。
三人刚出校门就捧腹大笑，生病是假，给穆白过生日是真。
古灵精怪、诡计多端的穆白偶尔也会带着这两个好学生冲动一回。
三个不同性格，不同出身的女孩，却有着对生活共同的美好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