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章 缓的往事与蔷人来袭
“踏，踏，踏”。微弱的脚步声响起。
门外两位有巨大汗味的宾客，被另外两位沐浴完毕的宾客替换，一切如常。
而龙台处，十一人正在亮着火把的茅草屋前，三人成排自发练习。
甚至包括负责管理食堂的外也在其中。
气喘吁吁的外，停下身来，艰难的说道：“时辰不早，不练了。你们先行吃过，然后回家休息”。
外身后的一个少年，险些撞到外，他用尽全力，才勉强控制住身体，心有余悸。
胆有些勉为其难的说道：“再练练吧，我还不饿”。
剩余的十人小心翼翼的开口，“是啊，我等也不饿”。
一半脸被火把照亮，一半脸隐入黑暗中的外坚决的说道：“不行，你们明天还要来此训练，不可迟到”。
胆再次说道：“我能准时醒的，我的脑袋里面有报时鸟。如同勤奋的布谷鸟会在谷雨之期准时鸣叫，提醒民人耕种，从不懈怠”。
其余人连忙表态。
外的声音带着严厉，“你们需要回去洗漱。明日若是醺到国君，怎么可以？哦，从你们身上飘出的臭气，让我仿佛置身于蔷人野豕沟腐木旁，那条臭气熏天的臭水沟里。哦，真是作呕”。
“有时间却不收拾，这是故意对国君的不敬。只有愚蠢的野豕才会不知羞耻，莽撞无知，臭气熏天”。
十一人连忙行礼，“我等知错了”。
一个中年人穿着补丁压着补丁，全是由补丁制作而成的麻衣，勉为其难的说道：“可是我只有这一件衣物怎么办？这还是我阿父传于我的”。
外冷眼一扫，“你不知道洗啊？”
穿着补丁衣服的中年人恍然大悟，“谢外大人”。
紧接着记行礼并开口道：“外大人，我要先行出恭”。
外面色冷漠，“去吧”。
往阴影处而去的记喃喃自语，“这次出恭完，我又可以多吃一把秦料了，真好，我真是大聪明”。
突然记身后响起脚步声，他转头看去，模糊间，看到黑暗中的几个阴影正在脱裤子。
他们居然都要出恭，以求能多吃一点。
记突然感觉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聪明。
记眉头一皱，心中冒出一个想法，“我回去了偷偷练，他们肯定想不到。我不要做最差的，我绝对不能被踢出，我一定要做悍卒军”。
……
朝阳升起，寒风呼啸。
秦逐洗漱过后，让登传令军营自行站立，然后急匆匆的赶到西城墙处。
许多人睡眼朦胧，打着哈欠。
突然寒风一吹，他们身体一激灵。
寒风过后，他们又变的睡眼朦胧，开始懒散的搬运泥土与树木。
仰从人群中突然窜出，对着秦逐行礼，“国君”。
紧接着散与缓出现在仰身后，一起对着秦逐行礼。
睡眼朦胧的众人突然惊醒，战战兢兢的对着秦逐叩首行礼。
好几个人身体高高抖起，仿佛遇到了大恐怖之事。
秦逐点点头，“仰相，城墙修建还顺利否？”
仰神采奕奕，“砍伐树木以黄土覆之，进程极快”。
秦逐迈步靠近城墙，三人亦步亦趋。
秦逐穿过城门，看到城墙边，层层往上的树干，其上还有未干的黄泥，散发着腥臭。
秦逐疑惑的转身问道：“缓，这不会往后倒，压塌城墙？”
虎背熊腰的缓，昂首挺胸，“禀告国君，每段树干都有榫卯卡扣，又有黏土连接。这是墨家大贤书上所写之法，不会错漏”。
秦逐微笑，“善”。
秦逐也不知道，这看着摇摇晃晃的树干墙，能不能挺过敌的一轮冲击。
不过塌了也能压死几个敌人，也算有些作用。
秦逐也不好打击干劲十足的缓，也不能无故质疑墨家大贤，只能暂时相信缓机缘获得的墨书上所写。
“唉，就先这样吧”。秦逐在心里喃喃自语，陷入了回忆。
三日前，秦逐通过交谈得知，缓本是秦楚国边境人。
因为妻美，被楚国李氏旁支的少主惦记，其妻宁死不从。
缓被迫害到家破人亡。
一家十三口，一夜被屠杀死尽。
打猎而去，侥幸逃过一劫的缓，怒而刺十二剑杀该旁支少主于闹市。
据说该旁支与李圆为远房之亲。
而李圆为如今的楚国令尹，春申君黄歇的宾客，两者关系匪浅。
缓身负重伤，突出重围，跋山涉水逃入秦国境。
仰有感缓的遭遇与勇武，代秦逐收缓为宾客。
突然一个仆从打扮的人，急匆匆的边跑边吼道：“报，报，蔷人从西面来袭了”。
陷入沉思的秦逐猛的清醒过来，“快进城，关城门”。
散急赤白脸，激动的说道，“国君不可慌张，我等尊贵的秦人岂有畏惧野人之理？我说野人如同山野土鸡，长剑可荡之”。
散的脸上出现愠怒，气急败坏，“国君受王令开辟荒野，必要披荆斩棘。野人只是枯萎的草，烂了的木头，一碰触便溃散”。
散不厌其烦的喋喋不休，“秦庄襄王拥有如山一般的大勇气，才以拙刀开辟出我大秦国伟业，奠立起七霸国之基。国君血统高贵，也当拥有如山一般不可撼动的巨大勇气，方才不负祖上荣光”。
散情绪激动，长篇大论，娓娓道来。
仰双手放在腹前，闭目养神，不闻不问，仿佛若无其事。
秦逐身旁的几个宾客脸上出现异样的情绪。
秦逐的双眼炯炯有神，“长剑虽利，也有剑匣敛锋。勇气如山，也需做好准备。我听闻只有野牛才会莽撞冲动，急躁冒进”。
散托手行礼，但他脸上的不服并没有彻底退去，“谢国君，散知错了”。
秦逐一声大喝，“全部进城，关闭城门”。
秦逐身边的宾客齐声重复道。
城墙外的众人一脸茫然，不过很快骚乱起来，往城门挤去。
秦逐再次大喝，“不许推挤，一个个的进”
宾客们再次充当起人形扩音器。
……
秦逐站在两人高的简陋城墙上，两侧是歪歪斜斜，错落不齐的持戈仆从。
他看着远处升腾的大量烟尘，心里七上八下，忐忑不已。
秦逐有些紧张的问道：“仰相，制作的长矛可好了？”
仰容光焕发，神采飞扬，“国君放心，早已经制好，战车也有一架。我已派人传令，全国之人都将前来此地共抵蔷人。”
秦逐往城内看去，目光中陆陆续续出现一些奔跑而来的粗布麻衣之人。
他们四肢瘦弱，但脖大肚大。
脸上饱经风霜，但眼神坚定。
有的人拿着木棍，有的人拿着锈迹斑斑的破刀。
还有人拿着类似锄头之物，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一看就是乌合之众啊”。秦逐心中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