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流言
大齐京畿紫禁城，太和殿内，庞大的金龙宝座上，端坐着一名中年男子。男子长须美髯，头戴乌纱翼善冠，身着五爪金龙袍，双眸如丹凤，不怒自威。此人，便是高协。
他身旁的老太监正一一朗读着官员献上的奏折，高协面无表情，只是半眯着眼，观察着底下的大臣，整个朝堂都笼罩在一种紧张而肃穆的氛围中。
大臣们纷纷低头，不敢言语。他们战战兢兢地站在那里，生怕自己的举动会引起皇帝的注意和斥责，直到老太监读完所有奏折后，高协才缓缓开口。
“朕近日想巡幸江州，欲征调民力兴建江都皇城和巡江龙船，朕将顺江而下，诸位，可有意见？”
朝堂底下鸦雀无声，半晌过后，终于有个头铁的官员站了出来。
“陛下欲征调民夫几何？”
“百万之众。”
这时，朝堂的角落，不知何人叫了一声。
“陛下不可！”
官员见状，纷纷附和起来。
“陛下，此举过于劳民伤财，国家刚刚经历了吴王之乱，国力尚未恢复，此时若再征调如此之多民夫，恐将民怨四起啊！请陛下三思！”
说出此话的正是户部尚书裴弘。
“哦？裴尚书，你这是在反对朕？”
裴弘微微抬头，只见高协的眉头微微皱起，嘴唇紧闭，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气。
“陛下，臣不敢，臣只是觉得，此举可能会造成民众死伤众多…”
裴弘吞下一口唾沫，硬着头皮说道。
“凡人死就死了，与朕何干？”
“既然你如此关心这些贱民，朕就了却你的心愿，即日起，朕将你贬为庶民，永不录用！”
“裴尚书，你可满意？”
高协戏谑的看着裴弘，裴弘惊恐的跪在地上，身体微微颤抖着。
“来人，将此人拖出去。”
高协挥一挥手，殿前的侍卫便将裴弘拖出大殿之中。
裴弘站在太和殿外，望着朝堂，叹声道。
“陛下喜怒无常，宠幸奸佞，好大喜功，作为臣子，我已尽力，如今远离朝堂，也算是一种解脱了。”
“忠言逆耳，忠言逆耳啊！”
裴弘无奈的笑着，慢步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今日之事，可还有人反对？”
大臣们见裴弘如此下场，再没一人敢提出异议，高协见底下鸦雀无声，露出了笑容。
“若无异议，即日起，调建、江二州民众百万，建造江都皇城。调京、豫二州民众五十万建造巡江龙船，不得有误，敢违者斩。”
说罢，高协从座上站起，扫视一遍后，转身离开。
“退朝！”
随着老太监的一声喊叫下，众大臣纷纷放下悬着的心，开始讨论起来。
“陛下此举，实在不妥，如此轻视百姓…哎，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哎，陛下如此爱面子，今日有此想法，可能是被某些奸佞小人给迷惑了啊！”
说罢，众人纷纷看向高协的宠臣宇文黑獭。
“哎，朝堂上有此奸佞，乃家国不幸也。”
宇文黑獭见此情景也不生气，只是笑眯眯的看着众人。
“哼，笑面虎。”
众人也不再聊天，纷纷离开大殿。
“……”
建州城南，城南不同于城西的光鲜亮丽、富丽堂皇，这里的人们穿着破旧的衣服，面容憔悴，眼神中透露出生活的艰辛。
道路上中弥漫着各种气味，混合着垃圾的恶臭和炊烟的味道。地面凹凸不平，到处是尘土和污垢。小巷曲折交错，宛如迷宫一般。房屋破旧不堪，墙壁剥落，窗户破碎。
王大波无神的走在路上，他本是一个茶贩，和小舅子李逆一起贩茶，而今朝廷垄断茶叶买卖并且禁止私贩茶叶、大幅提高税额后，他失业了。
他正为生活发愁，不知所措，这时，李逆急急忙忙的跑来。
“姐夫！姐夫！不好啦！”
“小李子？怎么了，这么着急？”
“姐夫，我从张狗儿那听说，朝廷要征调一百万人去修宫殿呢！”
“你说的可是真的？”
“保真！张狗儿的哥哥就在京城当禁军呢！”
王大波听后更加发愁起来，他曾经和老丈人一起被征调去当民夫，修筑防御工事，老丈人还死在了路上，那滋味，他这辈子都不想回味了。
“狗朝廷！这是不让人活了啊！”
“姐夫…”
“小李子。”
“要不咱们反了吧？”
“啊？我？造反？”
李逆指了指自己，语气里透露出三分不可思议、三分害怕、四分疑惑。
“大家一起！死在给朝廷当狗的路上还不如放手一搏！”
“那怎么让大家一起造反呢？”
“没事，我会出手。”
王大波朝四周看了看，把李逆拉到身前，小声说道。
“我们兵分两路，把皇帝征调民夫的消息散播出去。”
“先把他们情绪提起来。”
“到时候等官员通知消息，他们确认事情是真的时候，肯定会把这几天的不满发泄出来，我再引发他们对朝廷的愤怒，大事可成！”
李逆听后，顿时觉得计划可行。
“好！姐夫，我相信你！”
十天之后，陈府，上善若水亭，李震在亭外做着花式俯卧撑，陈清瑶坐在亭内一只手撑着头，只是静静地看着，眼神中流露出亲昵。
小红和小绿有说有笑的朝亭内走去，看见李震如猎豹般轻快的舞动着身体，刀刻般的肌肉线条吸引着两人的目光，伫立良久，细细观察，直到陈清瑶轻咳一声，两人才走入亭中。
“小红，今日城中有何事发生？”
陈清瑶有了解城中消息的兴趣，毕竟生于商贾之家，商人的情报就是生命，快人一步就是商机。
“小姐，今日城中有个传闻说，皇帝好像要调建州和江州的民众一百多万，去修一个宫城，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城内好多人都不满呢，差点引得官府出动！”
陈清瑶听后微微皱起眉头。
“城中无缘无故为何会传出如此谣言？”
“难不成确有此事？”
小红摇摇头，她也不知道。
“还有何事？”
“还有个趣闻。”
“哦？说来听听？”
小红憋着笑，缓缓道来。
“我听说，城南的王老汉，半夜跑到别人家猪圈，猪圈主人半夜听到猪的嚎叫声还以为家里进贼了。”
“结果你猜怎么着？”
“怎么了？”
“王老汉正在日猪！”
小红再也憋不住，捂着肚子大笑起来。
“日的还是公猪！”
“全城都知道了！哈哈哈哈哈！”
小红看陈清瑶黑着脸，一言不发，正盯着她，有些发麻。
“怎…怎么了？小姐？难道…不好笑吗？”
“你觉得呢？”
“以后这种事情不要在我面前提起！”
陈清瑶娇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