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第章 血腥的噩梦
苏酥坐在灶房里，埋着头准备着晚饭，她的脸上透着一股阴郁的神色，让一旁的唐母极为不自在。
“苏酥，你是不是怪娘把以默送走？”
苏酥抬起头，用洞察一切的目光紧盯了唐母片刻，从她那略显躲闪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紧张之意。
“你也别怪娘，你知道的，娘活不长了。”唐母哀怨的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娘只是想在闭眼的时候，看到以默能找个好人家。即便不是嫁进去，能在富贵人家做个侍女，衣食无忧也可以。”
“娘，我并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觉得这事决定的太过于仓促，咱们对夏星屿也并不了解。”
苏酥在马车上听到以默的话时，以为她就是小孩子心性，随意乱说的，也就没有阻止她。
夏星屿也说要过问家里人同意，那明显就是赤裸裸的拒绝。也不知以默同唐母说了什么，唐母立刻就同意了，这乱世里，她一个女孩子在外面能不能保护好自己，谁也不敢打包票。
苏酥也知道，唐母的咳血之症早已病入膏肓，虽然终日用田七粉补着，到终究是抵不住死神的召唤，她的命确实如她所说，不长了。
苏酥看了一眼唐母，她那空洞的眼神，木然的凝望远方，流露出古井无波般的冷漠之意。
偶尔有垂坠的发丝，像蛛网一样，在她的眼角眉梢划过，悬吊在鬓侧，在她的眼前闪动着丝丝缕缕的幽光。
半晌，她幽幽的说道，“若是能再见以安一面，我死也瞑目了。”
她的脸色略显阴沉，神色黯然的脸庞上，有种难以排解的孤寂之色，眉头微蹙，眼底有种难以察觉的沧桑感。
苏酥没有见过唐以安，对他的感觉就像陌生人一样，体会不到唐母的思念。
不过看着唐母的样子，倒让她想起了色界的爹娘和师兄弟们，不知他们有没因为她的离去而伤心难过。
或许她的这种思念就跟唐母是一样的吧！
晚饭后，两人坐在火堆旁边，都没有说话，也不知该说什么。
唐母看着眼前的苏酥，总觉得她既熟悉又陌生，明明有时很靠近，却又感觉十分生分。果然是吃饱撑得，就开始胡思乱想了。
唐母站起身，笑着对苏酥说道，“娘困了，先去睡了，你也早些休息吧！”
“嗯。”苏酥低低的答应着。
灶房门被打开，一股冷风灌了进来，唐母出去后，又将房门关上，屋里除了微微火光，显得格外的昏暗和压制。
苏酥盯着摇曳的火苗，脑子里一片空白，她不知自己到底该怎么做？
在这世上，她形单影只，比起当初的一缕游魂还不如。
她想起了她没多少记忆的娘亲；那苏府里高高在上的当家主母；那性格懦弱的表哥；那矫揉做作的白莲花表嫂；向往自由，却不得不委身为侍女的以默；潇湘楼里苦苦挣扎的半夏，莞晚；还有那期盼见到儿子最后一面的唐母。
他们曾经或者现在都在努力的活着……
哼，自怨自艾可不是她色界小魔王的作风，即便这世上只剩她一人，她也要活得熠熠生辉。
拿出药材，在火上慢慢的炒着，浓浓的药香让她顿时心情舒适了很多。
炒药、舂药、炼药……玩的不亦乐乎，早就忘记了刚刚的烦恼。
不知不觉疲倦的她终于没有忍住周公的召唤，进入了梦乡。
梦里，她看到了一队队丢盔卸甲的兵卒踉踉跄跄地在逃跑，一个个满身血污，污渍斑驳的面孔上透着掩饰不住的慌张神色，血红的眼睛里满是失败后的恐惧，还有一抹对未来的绝望之色。
他们的头发散落，身上的伤口还在隐隐地作痛，喉咙里难以遏制地发出痛苦的呻吟，浸透鲜血的战甲不停地往地上淌落着血滴，在身后留下一串血腥的印迹。
伴随着冲锋陷阵的呐喊声，一支支利箭从耳畔呼啸而过，刀剑交击，惨叫声四起，满目血肉横飞，暴雨般的箭矢飞掠着穿透战甲军衣，飞溅的血污在空中抛洒，士兵的头颅滚落在地，不散的英魂似乎还在阴霾密布的空中嘶吼。
一双双杀得血红的眼睛在狰狞的面孔上闪动着仇恨的光芒，空气中飘散着越来越浓重的血腥气，天空硝烟弥漫，大地上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一望无际的战场犹如人间地狱，空气中充斥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熊熊火光映照得天际一片血红，满身血污的士兵在做着最后的拼死搏斗，一边举刀猛砍，一边从喉咙里滚出野兽般疯狂的嘶吼。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战场上，一股隐约的血腥气从远处飘来，循着气味而行，来到一片空地之上，但见眼前横七竖八地躺着上百具尸体，每一具尸体都头破额裂，肢残体破，脑浆四溅，血水横流，滴滴血水渗入泥土之中，泛出一片黑红之色。
空气中的血腥气更加浓烈了，引得一群食肉的飞鸟在空中盘旋，发出阵阵嘶哑的鸣叫声，令人毛骨悚然。
一个满面血污的头颅从血泊里缓缓地抬起，血红的双眼瞪得极大，惊恐的眸底闪烁着一抹兴奋的幽光，向远空投去最后的一瞥。
他拖着残破的身躯奋力推开身上的死尸，从死人堆里爬了出来。
他一瘸一拐的循着记忆朝南边的军营而去，浑身的刀伤传来剧烈的疼痛，他却没有停下脚步，依旧努力的向前走着。
“喂，帐前是何人？”一声如洪钟的声音传来。
“唐以安……”
唐以安？那不是虎贲将军手下的新兵吗？怎会出现在此？他们不是随着虎贲将军去给甘泉国的上将军送贺礼去了吗？
“喂，唐以安，你怎么会在这里？”军帐里走出一个身材魁梧，体格健壮的男人。
一张端正的长方脸上，下巴刮得干干净净，微微泛着青光，脸颊红润，眉毛浓黑，两眼炯炯有神。
唐以安凭着记忆，朝眼前的男人施礼到，“熊伍长，虎贲将军手下新兵唐以安有紧急军务要报与上将军。还烦请熊伍长快快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