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博弈

    在等待中的时候，时间过得很慢。王仁皓与雷少卿聊了一会之后，也都觉得口干舌燥，两人后来也都安静了下来。

    后来，郝东觉与常荐新也都赶了过来，不过两人都被王仁皓“请”会了他们各自的地方去。郝东觉是负责航空部队作战的，

    自然应该待在第五航空联队的作战中心（飞行员听取简报的地方），郝东觉是负责航海以及舰队防御作战的，自然应该呆在航海舰桥上。

    王仁皓还有一个担心没有告诉给雷少卿，这就是日本西南联合舰队也在给第五舰队做诱饵。这个可能性不是很大，不过却并不是没有。

    从一个理性的角度分析，如果日本要想攻占济州岛的话，那么夺取黄海与东海制海权是最关键的。而要保证在黄海与东海的制海权，那么消灭第五舰队又是最关键的。

    至少，在攻占济州岛的作战行动中，只要第五舰队还存在，就始终是对日本舰队，以及登陆部队的一个巨大的威胁。那么，日本海军就肯定会策划针对第五舰队的作战行动。

    这就是王仁皓最担心的地方。现在日本海军名义上的司令是永野身修，不过实际上的总指挥是山本六十五海军大将。

    王仁皓没有见过山本六十五，不过却在海军的情报资料中看过山本六十五的简历。这个日本海军联合舰队（名义上的联合舰队，实际上是介于日本海军部与各舰队之间的一个类似于帝国海军司令部的指挥机构）司令官曾经在战后到帝国做访问学者，

    一共呆了三年。在这三年中，山本六十五不但掌握了大量的海军知识，更重要的是，三年之内，山本六十五几乎去过帝国所有的大城市，以及工业中心，对帝国的情况极为了解。

    这实际上就让山本六十五在决定发动这场针对帝国的战争时，选择了冒险的赌博策略，用偷袭的手段来击败帝国海军，获取战争初期的制海权，然后趁帝国海军无力反击的时候，

    确定日本在西太平洋上的霸权，最后迫使帝国承认日本的地位。

    从这一点上，王仁皓就直接判断出山本六十五是一个极为难缠的对手，甚至可以说是一个恐怖的对手。

    一个能够决定用国家的命运来冒险的人，不但是个赌徒，而且是一个敢于当机立断的赌徒。如果是由山本六十五来确定这次战役的话，那么他肯定会选择第五舰队为目标，而不是济州岛。

    王仁皓没有把这个担心告诉给雷少卿，也没有告诉给其他任何人，是不想因此而影响到了其他参谋军官的情绪。

    当然，王仁皓也已经想好了，如果到时候情况不对的话，那就立即撤退，不发动战役，这总比损失了帝国最后一支舰队要好得多吧。

    在等待了近两个小时后，那名通信参谋终于小跑着来到了王仁皓的身边，把一份才收到的电报送到了上校的手里。

    王仁皓迅速的扫了一眼电报内容，然后就笑了起来，接着就把电报转手交给了雷少卿。

    “立即联络伍显昱将军，舰队按计划转向15方向，以最大巡航速度前进，所有舰载机部队做好战斗准备。”王仁皓迟疑了一下，

    “明天五点，派出第一批侦察机部队，寻找日本舰队。上尉，你要密切留意海军司令部送来的消息。”

    “是！”上尉军官立即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

    雷少卿这个时候走了过来。“决定开始了？”

    王仁皓点了点头，说道：“总得有个开始的时候吧，至少，现在日本西南联合舰队还没有要与我们决战的迹象。”

    雷少卿点了点头，也不多说什么了。

    不多时，“太祖”号航母跟随着舰队开始转向了。随着各条备战命令的下达，各艘战舰上的气氛也都紧张了起来。王仁皓很快就联系到了郝东觉，

    让他去着手部署打击行动，给各轰炸机中队安排任务。而各战舰上的水兵也都进入了战备状态，以舰队航行的速度，在明天天亮之后，就将对日本西南舰队发动攻击了。

    吃了晚饭之后，王仁皓去休息了几个小时。他是强迫着自己躺到那张不到一米宽的单人床的。这是航母上最宽的一张床了，

    原本这个舱室是属于航母舰长的，不过在王仁皓来到了“太祖”号上之后，这里就被他“霸占”了。

    夜晚，舰队疏散成了反潜阵型。夜晚，潜艇的威胁最为巨大，对一支密集编队航行的舰队来说，一艘潜艇齐射的几条鱼雷足以让几条战舰沉到海底去了。

    当然，舰队一直保持着24节的速度，任何一艘潜艇都不可能跟上这个速度。

    王仁皓在吃了点宵夜后就一直呆在了司令舰桥的外面。有了几次海上生活经历之后，他发现，海洋上的夜空是最美丽的，不但天上的星空更明亮，而且还能够在静下心来的时候停到大海的声音。

    只不过，现在他能听到的只是航母在航行时发出的噪音，还有舱室里面那些通信军官发出的声音。

    “睡不着吗？”雷少卿也跟了出来，“我也睡不着，八个小时后天就要亮了，真不知道等待着我们的是一个什么样的明天。”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相信，明天的天气应该很好吧？”王仁皓接过了雷少卿递来的香烟，“不管怎么说，我们该做的都做了。

    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现在，我们已经尽到了最大的努力，至于最后会是个什么结果，这不是由我们能够决定的。”

    雷少卿点上了烟，然后笑着吐出了烟丝。“话虽然这么说，不过谁不想把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呢？”

    王仁皓笑了起来。“不过，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而且绝大部分人都不可能掌握自己的命运。”

    两人看向了北面的星空，在数百海里外，等待着他们的将是一片什么样的海洋，一片什么样的天空呢？

    好事多磨，王仁皓只能用这样的想法来安慰自己了。当天晚上，海面上的风浪就大了起来，后来海军司令部还发来电报，

    一个热带风暴正在向北移动，西太平洋的台风季节到来了，而今年的这次风暴没有向西面的大陆方向移动，

    而是在北上！这肯定是最不好的消息之一，如果风暴到来的话，那么舰队肯定不能发动攻击，甚至要离开预定的航线。

    “风暴大概在天亮后两个小时到达，我们应该向西规避。”雷少卿加快步伐跟上了王仁皓。

    走到航空作战室外面的时候，郝东觉迎了上来。“仁皓，联队的军官都到了。”

    “把风暴的事情告诉他们了吗？”王仁皓停下了脚步。

    “都已经说了，现在他们正在讨论。”

    王仁皓点了点头，略微迟疑了一下，然后走进了航空作战室。

    二十多名飞行员正在激烈的讨论着这场风暴对舰队作战的影响。三艘航母的机库里只能停留三分之二的战机，另外三分之一的战机都得系留在飞行甲板上。

    而在风暴来临的时候，这些系留在飞行甲板上的战机肯定很不安全。不过，这不是最重要的，如果横向风速超过了每秒八米，或者是浪高超过了四米的话，那么三艘航母都无法让战机起飞与降落。风速的问题还好解决，只要尽量保持迎风航行，

    这对航母上的战机起飞与降落都是有利的，不过如果海浪太大的话，那么航母就无法使用，等于是失去了作战能力。

    另外，风暴也将影响到对敌舰队的轰炸，甚至可能连敌人战舰的影子都找不到，那还怎么发动攻击？

    飞行员很清楚风暴对舰队作战的影响，这也是他们最担心的。在见到王仁皓进来后，飞行员都安静了下来，他们只是负责执行命令，而做决策的将是航空作战参谋长。

    “各位，请坐吧。”等到二十多名航空部队的军官都坐下后，王仁皓说道，“情况已经很明显了，这场突然出现的风暴完全打乱了我们的进攻安排。现在，我们有两个选择，一是返回港口，结束这次的作战行动，

    这样，两三天之后，各位就可以在床上睡个安稳觉了，而且不再需要担心什么。二是继续进攻，趁风暴来临之前，对敌舰队发动一次致命的打击。也许，这会让我们冒险，也许，我们中的某些人再也回不去了，

    不过我相信，这将让第五舰队，第五航空联队永载史册，成为帝国海军在这次大战中第一个向敌人发动反击的部队，我们也将成为帝国海军中最光荣的一员。”

    “上校，攻击的风险很大，而且我们没有多少把握能够成功击溃敌舰队。”罗晋明的话代表了飞行员的意见。

    “对，不过我认为，攻击是否成功也许不是最重要的，做与不做才是最重要的。”王仁皓略微停顿了一下，

    “我决定，在天亮前三个小时派出水上侦察机，搜索日舰队可能活动的海域。这样，大概能在天亮前一个半小时左右收到情报，然后我们派出攻击部队，到达敌舰队上空的时候，天就已经亮了，

    而攻击与返航时间差不多两个小时，舰队将在这期间向西北方向航行，这样能够为返航的部队争取到半个小时的降落时间。各位，你们有把握吗？”

    罗晋明微微皱了下眉毛，然后点了点头。

    王仁皓又看了一眼其他的航空军官。“那么，各位赶紧去做准备吧，第一批侦察机将在半个小时之后出发。”

    离开了航空作战室之后，王仁皓会到了他的指挥中心，具体的攻击安排是由郝东觉负责的，雷少卿跟着王仁皓来到了指挥中心。

    “仁皓，你不觉得这有点冒险吗？”雷少卿很欣赏王仁皓的魄力，不过却对王仁皓屡行险招感到担心。

    “少卿，我担心的不是风暴，而是对面的敌人。”王仁皓笑着点上了烟，然后带着雷少卿走到了航海桌旁边，

    “你看看，如果海军部给的天气报告没有错的话，那我们在第一波攻击中将一直出于风暴圈的外围，舰队受到的影响并不大。

    如果第一波攻击没有能够完全击溃日舰队的话，我们甚至可以再发动一轮攻击。”

    雷少卿微微皱了一下眉毛。“第二波轰炸机群返航的时候，我们已经在风暴的影响范围之内了。”

    “对，不过第二波轰炸机群可以直接前往济州岛的机场降落，不需要返回舰队。”王仁皓看了同伴一眼，

    “问题是，距离我们上一次收到日本舰队的情报已经过去了整整六个小时了，他们还会留在原来的海域，或者是还会按照预定的航线前进吗？如果日本舰队改变航线的话，我们能够及时的找到他们吗？如果找不到日本舰队的话，那我们应该怎么办？这些才是我们最应该关心的事情。”

    雷少卿也点上了烟，王仁皓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而是非常有道理。

    “两个小时，在这两个小时里，将决定我们是否能够击败敌人，获得这次战役的胜利。”

    两人都沉默了下来，天气是一个不确定的因素，日本西南联合舰队的航向是一个不确定的因素，还有其他很多不确定的因素，

    这些所有的不确定的因素加在一起，没有人能够预料到这场即将爆发的海战最后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常荐新从航海舰桥赶了过来。“仁皓，伍显昱司令已经同意派出侦察机了，不过要求我们尽快完成攻击行动，好让舰队避开风暴。舰队里的大部分驱逐舰都无法抵抗热带风暴的。”

    王仁皓点了点头，然后看了下航海钟。“那就让侦察机出发吧，是打还是不打，就看我们能不能找到日本西南联合舰队了。”

    常荐新点了点头，返回了航海舰桥。五分钟之后，第一架水上飞机从“李靖”号大型巡洋舰上弹射起飞了，接着，更多的水上飞机离开了其他的重巡洋舰。第五舰队的行动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