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短兵相接

    清朝的正规军分为满人的八旗和汉人的绿营。

    满族人丁仅有百余万人，相应的满八旗，加上蒙古八旗、汉军八旗，也统共不过二十余万。为了统治庞大的中国，不得不依赖汉人组建绿营。

    绿营总人数有六十余万，早期很有战斗力。但绿营体制，一人为兵，则子孙世代为兵。绿营兵除了打仗，还要执行剿匪、缉捕、催粮、守陵、护堤等乱七八糟的任务。久而久之，绿营兵便和八旗子弟一样成了酒囊饭袋。

    绿营士兵的衣服上绣有“勇”字，这支败兵定是打了败仗的绿营。

    没多久，马蹄“的的”作响，十来个骑兵从败兵中冲出。这些骑兵只顾逃命，丝毫不顾同袍之谊，接连撞倒数个步兵，朝金陵城奔来。

    根据望远镜的距离刻度，骑兵离陈城大概有三四百米的样子。陈城连忙让王伟传令，“清军败退回城，马上经过我们这里。大家打开枪保险，听我信号开枪，严禁私自开枪。”

    王伟人很机灵，此时已是陈城的忠实卫士。

    眼看骑兵就要冲过来了，最前面的骑兵离陈城只有七八十米。

    他们显然发现了陈城等人，在离他们四五十米的地方停了下来，聚在一起小声交谈，似乎在商量着什么，分不清陈城是敌是友。

    中间有一骑，马精人壮，穿戴还算完整，似乎是员清将。

    不多久，只见有三个骑兵回马来到身后的步兵处，用刀指着一群步兵，不知在说些什么。那些步兵也不甘示弱，要和骑兵争论。

    那骑兵似乎是个军官，手起刀落砍死了身旁的步兵。这些败兵无奈，只好挣扎着列队。

    鼓声响起。难道他们要进攻陈城等人？

    虽是些士气低落的败兵，但放眼望去，几里长的官道上挤满了兵马。假如他们拼死进攻，陈城这40个人从未上过战场，也不好招架呀。

    彭声变得紧促，败兵列成两列纵队，缓缓向前推进。先头兵越过清将大约十来米，在离陈城三十米的地方停了下来，无论如何也不肯前进了。

    那员清将拍马向前，躲在步兵后面，喝道：“吾乃江宁城守协二品副将马得龙，特率大军两万回城。你们是什么人，做这种妖魔鬼怪打扮？官军今日杀长毛贼无数，斩首五千，正要凯旋归城，你们还不赶紧让路！”

    此人出言不逊，又虐杀同袍，陈城早看不起他了。没想到，他还在这说大话，以为陈城人少就好欺负？

    陈城喊道：“什么二品三品狗官，打了败仗还在我们面前耀武扬威。实话告诉你们，我们是上天派下来的天兵天将，专门保护老百姓，惩治鱼肉人民的狗官！”

    那马得龙气急败坏，却又不敢拍马上前，只得指挥败兵攻击。败兵又是抬鸟枪，又是找弓箭，乱作一团，装模作样，只是不敢向前冲击。

    陈城本想找个神枪手先打一梭子再说。但排里早有战士按捺不住，擦枪走火。其他人误以为是陈城的信号枪，纷纷开枪射击，把马得龙一伙全部击毙。

    81-1式步枪射程远，又不怕雨淋。这帮人杀红了眼，继续扫射远处的败兵。

    远处的败兵见状，还真以为天兵下凡，纷纷丢掉武器，叩头求饶。更多的败兵则反身后退，互相踩踏，辎重、伤员全不管了。

    弹药有限，不能继续射击了。陈城连忙喊停。

    兄弟们虽然都是军人，但年轻不经世事，最老的黄宇才34岁，陈城不过23岁。

    陈城原本担心，初次接敌，大家可能会产生恐惧心理，或者因为怯弱而不敢杀人。没想到，第一仗就干得漂亮，没有人不敢开枪，没有人临阵脱逃。

    这其中的原因，一是清军败兵士气太差，二是因为兄弟们武器先进，足以碾压清军。缺点嘛，就是经验不足，沉不住气，浪费了些子弹。

    乱世唯有枪杆子硬。看来，今后的第一要务，乃是修造武器，练兵扩军。

    陈城环顾周围，只见有的战士脸上露出兴奋，有的战士仍然一脸惊诧，更多的则是迷惘。战争会让年轻的战士迅速成熟。但假如不知道为什么要杀人，为什么打仗，他们也会产生自我怀疑，变得麻木。

    下一步，还得加强思想建设和组织建设，以40个人为基础骨干，打造一支强有力的部队。现在队伍人虽少，但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有先进武器加持，又提前掌握了历史知识，何事不可为？

    正在陈城胡思乱想之际，一阵密集的枪炮声从远处的败兵处传来。

    怎么回事，难道清军要反攻？陈城额头一紧，背后惊出一身冷汗。

    他取过望远镜一看，只见一支旗帜鲜明的队伍从远处冲杀而来。他们头戴红巾，或骑马，或赤足，或开枪，或砍杀，将刚才惊魂未定的清军败兵杀得屁滚尿流。

    一杆大旗迎风飘扬，上写一个大大的“李”字。

    原来是太平军。败兵要么引颈受戮，要么逃离官道，跳进旁边的水稻田逃命。太平军不依不饶，派出一队人马追进稻田。

    很快，一队骑兵疾驰而来。陈城严令部下不得开枪，心里却忐忑不安，生怕太平军会和刚才的清将一样不分敌友。

    只见那队骑兵毫不犹豫，也不畏惧一口气来到车队旁边。一员年轻的战将翻身下马，操一口浓重的方言说道：“吾乃太平天国地官正丞相李开芳，一路追击清妖头马得龙至此。没想到中途遇到大雨，让马得龙逃脱。幸好遇到你们，帮我们斩杀马得龙。听投降的清妖说，你们乃天兵天将下凡。我李开芳也是金田首义的老兄弟，一路从广西打到金陵，并不认识诸位兄弟。想必，你们也是受天父耶和华派遣下凡，不知是天王哪支人马？”

    这李开芳年纪不超三十，皮肤黝黑粗糙，身材瘦短，眼睛如炬，英气十足。听他的语气，信心十足又不乏戒备，不卑不亢又干练爽快，果然是个身经百战的将才。

    陈城提枪下车，对着李开芳拱手一拜，算是打了招呼。陈城说：“我们确是天兵下凡，不过并不受耶和华的派遣。我们是火星人，因为火星发生火灾，赤火连天，无法居住，特地来到地球。”

    “火星？”李开芳完全听不懂。太平军多出身贫苦农民，李开芳也完全没有天文知识。

    “就是天外的行星。晚上看天空时，一闪一闪的星星。其实有些星星和地球一样，也有人居住的。”

    “哦”，李开芳似懂非懂的，干脆不去多想，说：“那就和天父一样，住在天上了。”

    他并不想深究，急忙说：“反正是从天上下来的，你们就是天兵下凡，必是受天父的派遣，只是天父不愿意明说罢了。况且，你帮我杀了马得龙，就是天国的朋友。我要赶路杀贼，不跟你多聊了。你的事迹已经有人传回去了，天王、东王很快就会召见你，封你做天朝的大官，我们一起开赴金陵，建设小天堂。”

    李开芳说完，催马向前奔去。

    李开芳身先士卒，带着几十骑精锐骑兵，风驰电掣般奔向金陵。

    陈城不禁心中赞赏，果然是太平军名将，与刚才的清将马得龙截然不同。看他雷厉风行的气派，他又是太平军先锋，早晚要第一个进入金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