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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做那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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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家每年清明节前都要去善安寺烧香祈福,这是祖上留下的规矩,每个段家人也都把这个规矩刻进了血脉里,除非有病痛在身,否则绝对不会缺席。

    阮明月一早就打车去了段家。

    段家别墅前,停了八辆奔驰商务,清一色的黑,一眼望过去,颇像电影中大佬出街的场景。

    管家康叔引着阮明月进门,她一走进大厅,就看到大厅的沙发上坐满了人,除了段秋明和段元溪,断秋明出嫁的姐姐段夏莹和妹妹段冬雪一家都在。

    翁美芯正忙里忙外的给她的大姑子和小姑子一家倒茶切水果。

    “月月来了啊。”段秋明最先看到阮明月,朝她招手打招呼。

    阮明月正准备喊人,话还没出口,坐在单人沙发里玩手机的段元溪已经跳了起来。

    “谁让你来的?真不要脸,哪哪都有你,事事都要蹭!”

    “闭嘴!是我让月月来的!”段秋明指着女儿段元溪,“你给我放尊重点,上次给你的教训还不够是不是?”

    “怎么?你还想为了这个外人打我是不是?”段元溪一想到从小疼爱自己的父亲竟然为了阮明月这个贱人打自己,气就不打一处来,“爸我看你真是老糊涂了,今天是我们段家去庙里烧香求福泽,这是段家的事情,她是段家人吗?她姓段吗?为什么要把她叫来?”

    “她是你阿姨的女儿,就是我们一家人。”

    “哈哈哈,真是搞笑,一家人?谁和她们狐狸精娘俩是一家人?”段元溪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嚣张地道,“爸你问问,这里有谁觉得自己和这狐狸精娘俩是一家人的?”

    “段元溪,你别太过分了!婚礼你要闹,今天这样的场合你也要闹,我看你压根就没有把我这个父亲放在眼里!”段秋明气得恨不能从轮椅上站起来,“一点教养都没有,张口闭口狐狸精,你书都白读了!”

    “怎么?你又想打我是不是?”段元溪气急败坏地冲到段秋明的轮椅前,“你打我呀,有本事就打死我,否则,只要我在一天,我就绝对不会承认这狐狸精娘俩是我们段家人!”

    段秋明真的举起手想打,这时,二楼响起了脚步声。

    “一大早吵什么吵?”

    是段祁州从二楼下来了。

    段祁州今天一身黑色复古西装,清冷中透着一丝中式儒雅气质,他一边下楼,一边随手整理袖扣,凌厉的目光平等的扫过大厅里的每一个人,最后落在阮明月的身上。

    他明显是没料到她会来,看到她的那一秒,眸色倏然暗沉。

    “哥……”

    段元溪见靠山来了,忙不迭地扑过去想要告状,被段祁州一个眼神制止在一米开外。

    “康叔,去请爷爷奶奶出来。”段祁州看了眼手表,对康叔说。

    “是,少爷。”

    康叔带人去了后园,没一会儿,就把段家的老爷子和老太太请了过来。

    段老爷子年近八十,但精神矍铄,一头花白的头发梳成背头,穿着中山装拄着拐杖,霸气与书卷气并存,段老太太穿着改良过的旗袍,走在丈夫身边,虽然气场没有段老爷子那么强,但能看出来,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两老都是一眼就在亲子孙中看到了阮明月这个外人,但是,他们都没有说什么,只是淡淡地无视了她。

    “祁州,时间差不多了,人也到齐了,准备出发吧。”段老爷子对段祁州说。

    “是,爷爷。”

    随着老爷子的一声令下,所有人都起身往外走。

    这么多人八辆车,平均每辆车上五个人,可阮明月乘坐的这辆车上只坐了三个人,除了段秋明,段家没有一个人愿意和她们母女一辆车,他们宁愿多挤一个人在车上,也不愿和阮明月母女同处一个车厢。

    最后,所有人都上车了,只剩下主持大局的段祁州。

    段祁州没有犹豫,直接上了阮明月所在的这辆商务车,并且坐在了阮明月对面的位置。

    “出发吧。”他对司机说。

    “是,少爷。”

    车队浩浩荡荡地往普安寺方向驶去。

    阮明月自段祁州上车开始,双腿紧紧并着,脊背也绷得笔直,像个正襟危坐的小学生。她一路都偏头望着窗外,生怕与段祁州有任何眼神对视。

    幸而,段祁州并不关注她,他的目光至始至终都在手机上。

    车内寂静,气氛莫名有些压抑。

    “祁州啊,我听康叔说,你昨天发烧了?”翁美芯主动开口打破沉默。

    段祁州冷淡地“嗯”了声。

    阮明月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原来他不舒服,难怪刚才站在风口,他一直用方巾掩唇咳嗽。

    “怎么突然发烧了?是去桐城出差的时候受了凉?”

    “是的,冲了个冷水澡,就受凉了。”段祁州说到冷水澡的时候抬起头,意味深长地看着阮明月。

    阮明月瞬间想到了那晚把他拉到浴室用冷水淋浴的场景,敢情还是她的责任?

    翁美芯听到段祁州向自己具体解释了感冒受凉的原因,顿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毕竟,段祁州平时从不主动和她说话,偶尔她主动和他搭讪,他也永远只回她个“嗯”字,很少一句话说这么长。

    她立刻母爱泛滥,以长辈的姿态叮嘱道:“早春气温还没有完全回升,你怎么能洗冷水澡呢?别仗着自己年轻身体好就不注意,生病多难受啊。”

    这次,段祁州没接腔。

    翁美芯有点尴尬,但并不气馁,转头又从阮明月身上找话题:“月月你前两天也是在桐城出差吧?”

    “是的。”阮明月点头。

    “哎呀,说起来真是巧啊,当初我和你段叔叔刚认识的时候,聊着聊着发现你就在祁州的公司上班,我们两个都好惊讶觉得好有缘,是不是秋明?”

    “是啊,这就是缘分,冥冥之中,一切自由安排。”段秋明顺着翁美芯的话道。

    段祁州冷冷一勾唇,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快速打字。

    很快,阮明月收到他的信息。

    “你说,要不要告诉他们我洗冷水澡的经过?”

    阮明月握紧了手机,表面不动声色,太阳穴却突突猛跳起来。

    “如果你疯了,你就说。”

    “你以为我不敢发疯?”

    “何必?”她颤抖着打下这两个字,抬眸却见段祁州在盯着她。

    他的眼神,漫不经心中带着一丝审视,而她的慌乱,悉数被他看进眼底。

    “月月啊,你祁州哥哥年纪轻轻运筹帷幄,把公司管理的井井有条,你跟在他身边一定要多学习,有什么不会的,也要虚心求教。”

    阮明月抿紧了唇,默不作声,她只希望母亲快点结束这个话题,可翁美芯却像是铁了心的要借她去捧段祁州。

    “我以前总担心你在外面受欺负,现在你在祁州身边工作,有他照顾你,我很放心。”

    “是啊祁州,月月现在在你公司,你可一定要多照顾她。”段秋明还特地拍了下段祁州的肩膀,“听到没有?”

    “听到了。”段祁州看着阮明月,一字一句道:“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她。”

    他把“照顾”两个字咬得格外重,听得阮明月头皮直发麻。

    她不用想也能理解,他所谓的“照顾”是何种照顾。

    阮明月忽然觉得自己来这一趟大错特错,她以为自己以“段家人”的身份出现在这里会唤醒段祁州的道德感,没想到,只是火上浇油。

    车队很快到达普安寺。

    善安寺今天特意闭寺一天,只为迎段家人来敬香祈福。

    主持一行人早已列队等候。

    阮明月刚毕业的时候来过普安寺上香,那时候,每座佛殿中都是香客熙来攘往,她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寺庙也是可以清场的。

    段老太太是第一个去大雄宝殿上香的,之后是段家的那些女眷,而翁美芯和阮明月被排到了最后,就好像,她们拥有的福泽都是段家人的施舍。

    翁美芯已经习惯了被边缘化,对此一点都不在意,等所有人都拜完了,她才拉着阮明月说:“走吧,月月,我们也去拜拜。”

    “好。”

    阮明月跟着翁美芯去了大雄宝殿。

    蒲团之上,翁美芯虔诚跪地,双手合十,轻声道:“请佛祖保佑我女儿小葵,身体健康,平安快乐。”

    话落,她连磕了好几个头。

    阮明月也虔诚地拜了拜,她没什么愿望,她和母亲一样,只希望妹妹阮向葵能健健康康,不再发病。

    段老太太因为晕车,敬完香就被带去了寮房休息,老太太的两个女儿全程陪着她,翁美芯觉得作为儿媳妇,不能不闻不问,所以,这边祈愿结束,她就说要去寮房看望老太太。

    “月月,你自己逛逛,妈去看看就来找你。”

    “好。”

    阮明月一个人穿过大殿,走去偏殿,莲花幡迎风而飞,长长的走廊里,她看到段老爷子和段祁州正与主持说话,怕被看见,她加快了脚步,躲进了佛堂。

    佛堂大而空阔,蒲团摆得整整齐齐。

    她随意跪了一隅,正抬头瞻仰佛像金身,身后忽然传来了脚步声。

    阮明月甚至不用回头,都能听出来这脚步声来自谁。

    是段祁州。

    也只有他能走出这样的有力又让人绷起神经的步伐。

    阮明月绷直了脊背,但不敢回头看他,她只当自己什么都没有听到,也暗自祈求他不要在这佛堂让她难堪。

    “匆匆离开桐城,不是要躲我吗?”段祁州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既然要躲我,今天为什么还要来?”

    四周寂寂无声,阮明月能隐隐听出他的愤怒。

    “段叔叔让我来的。”阮明月回答。

    “你好像谁的话都听,就是不听我的,我说过多少遍了,不要来段家,我不想在段家看到你。”他已经警告过她好几次,可她每次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段叔叔说我们是一家人,他希望我今天和大家一起来敬香祈福,我妈也是这样希望的,难道我要违背他们吗?”

    “一家人?”段祁州冷笑了声,“你看今天段家有哪个人多看你一眼了?谁真正把你当成一家人了?”

    阮明月不语。

    她又不傻,段家人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她怎么会不知道?

    可她母亲非要嫁入这样的家庭,她被迫拖入局中,她又有什么办法?

    “你不说话我也知道,你今天过来,无非就是想提醒我,你和我的关系,但我告诉你,别和我来哥哥妹妹这一套,我段祁州只有一个妹妹,你不是我的妹妹。”段祁州在阮明月身旁的蒲团边屈膝半蹲下来,一把捏住她的下巴,迫使抬起头来看着佛像,“佛祖在上,你也可以跪在这里问问,哪个妹妹会用手帮哥哥做那种事?”

    “段祁州,你疯了是不是?”阮明月一把甩开段祁州的钳制,愠怒盯着他,“你看看这是哪里,你非要在佛门净地说这种事吗?”

    “这种事?哪种事?”段祁州步步紧逼,“出家之人,看破红尘,心静无为,超然外物,我说的话,脏不到佛门净地,能脏到的只有你的心,因为你的心里,对我也存了不干净的心思。”

    “我没有!”阮明月矢口否认。

    “你没有吗?”他抓住她的手腕,硬生生将她的手放到她的左心口,“不需要给我答案,你且扪心自问!”

    阮明月的太阳穴又开始突突乱跳,跳得她思绪有些混乱,明明胸中千言万语,可她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辩驳的话。

    “你看,你根本没有办法否认,你对我没有半点非分之想。”段祁州看着她的眼睛,那黑沉沉的眼眸,像是要望进她的心底,“阮明月,我们都是俗人,何必要装高尚?下地狱也有我先给你垫着。”

    “……”

    阮明月脸涨得通红,眼眶也不自觉变红了。

    所以,他是打算拉着她一起下地狱吗?

    段祁州看着她眼底打转的泪水,心蓦地一软,他正要伸手去揉她的发心,却见她快速起身,跑出了佛堂。

    “你别跟着我。”她丢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离开。

    段祁州原地跪坐在蒲团上,看着阮明月的背影,半晌,低声道:“真是胆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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