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9:愉悦之刻,风暴,天崩之怒
五分钟前。
西风大教堂一如既往的寂静。
教堂穹顶的碎花玻璃,永远都倒映着蒙德明媚的阳光。
但在如今这漫漫长夜里,就连七彩的碎花玻璃也是暗淡的。
只有蜡烛的光芒可以照亮这样的玻璃。
借助那仅剩的一点烛光,可以倒映出教堂内殷红的血色。
滴答的声音从台阶上流淌,鲜血已经流到教堂外了。
于此便见证——满地都是尸体,是那些年轻的修女尸体。
她们依旧代表着蒙德最古老的传统,
每日打扫风神的神像,
每日为这古老的神明献上代表着敬意的塞西莉亚花。
她们会祷告,会祝愿,
会在风神神像下说出人们心中的愿望,
其中有些愿望,也会在不经意间被风带向远处。
可他们都死了,全都死了。
若是单论其原因,或许只有一个——
在某人眼中,他们都不过是异端中的异端。
所以在忍耐了这么多年后,少女们才会在毫不自知的状况下死去。
在特制的消声器装上后,
射出的每一枪都不再会有声音,
更不会被风所捕捉。
就像是安静的刀锋,
轻易送整个教堂的无辜者上路。
在无人值班的祷告夜,
便毫无征兆的走上了猎杀的道路。
就连守护了蒙德多年的神明,
都是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都以为那是虔诚的信徒,
可信徒内心深处蕴含的秘密,
是连风都无法传递的黑暗。
至此,便彻底癫狂。
……
黎明即将到来。
天空依旧黑暗。
皮鞋踏着古砖地面的声音缓缓回响,由远及近。
推开门后,毫无高光的瞳孔里,终于倒映出了熟悉的人影。
金发红瞳、穿着时髦的男人居然主动对那猎杀者打了个招呼:
“哟,绮礼,这么多年不见,你居然会在这种鬼地方当神父么?”
神父回过头来,似乎早就已经料想到了他的归来,低沉而愉悦的笑笑:
“是啊……战争开幕之时已至,我还能称现在的你为吉尔伽美什吗?英雄王啊……“
这样的回应充满了怀念,也充满了多年后再度重逢的某种喜悦。
“当然,随你。”被称之为吉尔伽美什的男人无所谓的冷哼一声。
从脸上的神情来看,丝毫没有经历过一番大战的疲累姿态。
若是说有,其实还是有点的,只不过那种不耐,不会过多的展现。
反观他的戾气,却依旧毫无保留的往四周绽放。
以至于整座教堂——
本该是风神领地的禁忌场所,
都被王的气息所笼罩。
“那个老不死的东西,真以为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把本王唤醒,真是可笑的杂种。”
吉尔伽美什在教堂座位上随意坐下,看向厚重的教堂大门。
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像是毒蛇的凝视。
区区杂种的名字……嗯……
好像叫巴尔萨斯什么的。
但这个名字已无需再被王惦记。
毕竟只是一个可笑的赝品罢了。
根本就无法像言峰绮礼那样,
提供最纯正的魔力。
而教堂外那巨大的风神神像,对他来说则是如此丑陋且不堪之物。
他本能的感到厌烦与暴躁——会对这样正直的神明产生此等情绪。
正因如此,
早已在圣杯污染下向恶的王才会对眼前这满地鲜血的风景感到愉悦。
“时候已经不多了,控风的神明,虽然实力没有了当年重新戴冠时那样强大,但也绝对是不容小觑的英灵,在他的领地里,便是神明般的存在。”
看着这位王如约而至,言峰绮礼平静的说出了事实。
他的语速很快,因为他知晓,风留给他们的时间不会更多。
“神明?”吉尔伽美什冷笑一声,“连年轻信众之生命都无法保护的神明,也配称得上是神明?“
“不过掌握了先机的本地人罢了,还有暗中偷袭的杂种……本王可没准备放过他们。”
吉尔伽美什淡淡的道。
这冷淡的言语中分明带着出征前的自信和对僭越者的愤怒。
敌人的强大,他已经感受到了,
所以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可以让那风之神明葬送在风压之下。
“嗯……英雄王所言极是,圣杯,也重新选择了我。或许这就是命运罢。”
言峰绮礼感慨的说道。
话音落下,早已有隐痛的手背上,浮现出了三道血红的令咒。
那就像是被烙铁烙上去的殷红痕迹,伴随着隐痛逐渐转化为刺激性的剧痛之后,
这种令人无比陶醉而愉悦的痛感终于缓缓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令咒,
则带来了双方连接的契约之力以及庞大的魔力源。
而那些被他所猎杀的修女们,便都成了王的血祭品。
“……这个世界,本王有点印象,但不是很多。”吉尔伽美什环顾四周,淡淡的道,“绮礼你呢?”
“一个异端世界罢了,您沉睡的时间太久了,圣杯已经抹除了太多的记忆,不记得是理所当然的。
“所以……若是无法在这场失去规则的圣杯战争中脱颖而出,想必也无法再回到正统的世界线上。
“那就在此赢下圣杯战争,许下愿望,回归原本世界便是。”
“哦?”吉尔伽美什来了兴趣,“不愧是绮礼,看来你早就已经做好了规划。”
“嗯。“
言峰绮礼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又看向那金色的王者,继续说道:
“行至此刻,天之杯已经汇聚了异端的力量,逐渐吞噬了魔神的残骸。
“它虽是污浊的,但也是纯正的,是最接近天理的天之杯。
“围绕着它的争夺,将伴随着无数可笑的愿望,也必然是御主的搏杀——
“籍此,既然战争再次开幕,我便登上舞台罢了。”
黑紫色的长风衣在风中飘荡着,
戴着异端金色十字架的男人面露诡异的微笑,
张开了神父的怀抱,看向黯淡的夜空。
这样的声音严肃而压抑,
就像在唱什么古老庄重的经文诗。
低沉的声音中,
便总是充满了玩味。
“最接近天理的圣杯啊……有趣……本王都有点迫不及待想要发掘这个世界的本质了,但杂种的世界……呵,没什么意思,还是毁灭这样虚假的繁荣比较好。”王的声音中充满了极致的厌恶。
“繁荣是生命的基础,毁灭,不过是推倒重来,肃清战争,理清战争,便是我从一开始想要做之事。”
言峰绮礼低声道。
“早在许多年前就该是你登上舞台的时候了,偏偏拖到现在还没动手么?”
吉尔伽美什也一同笑笑,满脸愉悦:
“还是说你这家伙更适合当御主来着?”
“是啊,身为从者的我,没有任何资格和那些拥有神之名的敌手对抗,所以……”言峰绮礼咧嘴一笑,“我杀死了自己的御主,从而取代了他的身躯,变成了这副模样,可还让您满意?”
“凑合吧。”王的评价总是很犀利。
毕竟眼前的男人,除了体态和脸还是像他以外,
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场,其实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他所熟知的言峰绮礼了——
而是另一个活着的东西。
“反倒是您,英雄王。动静太大了,也会让老鼠窜逃。”
“怎么会……本王早就发现那家伙的异常了,他一直在勾引本王动手,既然如此,那也只能以乖离剑作为回应,不是么?”
吉尔伽美什噗嗤一笑,言简意赅的回应了绮礼。
“倒是你这家伙,变成从者后,性子也没怎么变化过么?”他笑道。
“走吧,该离开了。”
“能让本王愉悦的家伙,呵呵,都在那个地方啊。”
他对此行的会面表示满意,
毕竟名唤言峰绮礼的家伙,
才是他所中意的、可以一同愉悦的对象之一啊。
另外,他也不是什么acher职阶。
在这场由稻妻御三家——
三个没有掌握半点魔术知识的异世界家族开启的、毫无规则可言的,扭曲的虚假的圣杯战争中,
他自己就是独立的职阶[gilgamesh]。
根本不受任何职阶的影响。
换言之,这即为全能。
也是对[随心所欲]最真实的诠释。
哪怕经过这一战,
魔力消耗很大,
于他而言,也无伤大雅。
因为下一秒,
王之宝库中便出现了金色的漩涡。
古老的乌鲁克圣杯被王取了出来,
在眼前绽放出了璀璨的金色光辉。
被无数魔术师所追求的圣杯,
他这里其实就有。
而出现在提瓦特大陆的圣杯,也早就被吉尔伽美什当成了囊中之物。
任何胆敢取走圣杯的人,都不过是杂种罢了。
这一刻西风大教堂被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所笼罩,古老的穹顶被彻底炸飞了出去。
乌鲁克圣杯中蕴含的磅礴魔力,是连提瓦特大陆都无从承受的扭曲力量。
而这样的力量,唯有王欣然接受。
“事不宜迟,走吧。”
眨眼间便吸收了足量的、足以坚持到战争最后的恐怖魔力,乌鲁克圣杯的力量不可谓不大。
甚至连作为御主,同时也是半从者之身的言峰绮礼,都能分到好大一杯羹——这样的魔力量之大,根本不是区区活人灵魂可以比拟的伟力。
而前半夜的杀戮,只不过作为开启这股力量的钥匙罢了。
所以无需等待,即刻便是动身的时机。
伴随着璀璨的光芒在眼前浮现,飞行之舟维摩那再次被吉尔伽美什召唤出来,第二次展现出了王之御座的尊容。
黄金与祖母绿所装点的天舟,
是那样华美绚烂之物,
其尾部所爆发出来的魔力,
足以在几秒内加速到提瓦特众生无法想象的高速。
可言峰绮礼刚想在王的邀请下登上天舟之时,有人喊住了愉悦二人组:
“等一下。”
刚准备离开的脚步,便毫不意外的再也无法离开了。
“你们确定,现在就要走么?”
“你们这群……该死的……混蛋!!!”
毫无征兆间,裹挟着怒风与怒火的神明已经到来。
展开洁白的羽翼,手持名为天空之翼的古老之弓,一字一顿的宣告。
以至于整个蒙德的夜空,都不再有黎明破晓时的光彩。
那是晦暗的落幕,天地间每一丝风,都在为年轻修女的生命而哭泣。
至此,超越一切的原初之风,便封锁了蒙德的每一寸空间。
从风龙废墟到誓言岬,从龙脊雪山到荆夫港,都是风暴扩散的神之领域!!